妮克絲正在甲板上試圖修理她的飛行掃帚，丟斯正坐在她旁邊看著。

        今天是她和丟斯兩人負責看守船只，而黑桃海賊團的其他人都跑上岸去玩了。

        妮克絲把拆出來的受損零件修補替換過后重新裝回了掃帚里，然后開始給掃帚拋光打蠟。

        丟斯好奇地問道：“這就修好了？”

        妮克絲：“……不好說，一會試試看吧。”

        翻越顛倒山的舉動確實讓飛行掃帚超負荷運作了。

        那個時候的她是怎么想的呢？或許是想著，要是就這么死去也無所謂吧。

        妮克絲的臉上依舊沒有什么表情。

        丟斯又看了一會，終于忍不住問道：“我聽艾斯說過，你們以前認識？”

        妮克絲：“嗯。”

        丟斯：“所以你們算是久別重逢擦出了火花？”

        妮克絲一愣：“……什么火花？”

        丟斯：“……你們不是在一起了嗎？”

        妮克絲：“……？”

        丟斯：“……？”

        兩人相顧無言。

        妮克絲忽然笑了出來。

        “是昨晚的事情讓你誤會了嗎？”妮克絲把注意力放回了掃帚上，“我們不是那種關系。”

        “這……這樣……”丟斯尷尬道，“果然是這樣啊。”

        可惡，他就不該相信那群家伙！

        但是……艾斯他……

        “艾斯他，只是把我當朋友和伙伴吧。”妮克絲冷靜地分析道，“那些舉動在他心里，不過是像小時候那樣在普通地玩鬧而已。”

        妮克絲繼續說道：“即使對他說，我們已經長大了要保持距離，艾斯也只會是一副聽不懂的表情。”

        丟斯很想替自家船長說點什么，但一時又無法反駁。

        丟斯：“但是……好吧，雖然有時候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我能感覺到，你是不一樣的。”

        妮克絲搖搖頭：“我知道。但那份‘特殊’……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丟斯有些挫敗。

        “好吧好吧。看來是我想多了。”他靠在舷墻上，雙手枕在腦后，“可惜了。”

        丟斯仰望天空：“艾斯他……黑桃海賊團，是艾斯給予無處可歸的我們的容身之處……船上的很多成員根本算不上海賊。”

        天空中耀眼的太陽讓丟斯不得不閉上眼睛。

        “我們仰慕他、崇拜他，”丟斯苦笑道，“但是與之相對，我們無法靠近他的內心。”

        妮克絲沒有說話，只是一邊聽著，一邊安靜地保養掃帚尾部的枝條。

        “黑桃海賊團的所有人，都希望艾斯能早日找到能讓他安心的歸所。”丟斯沉默了一會，睜開眼轉向妮克絲，“你又是怎么想的呢？如果你對艾斯有意，我會幫你的。”

        妮克絲看著自己放在掃帚上的雙手。

        沒有被布料遮擋的手背上，遍布著不再顯眼、仔細觀察卻依舊能被發現的淡色傷疤。

        在香克斯那停留的幾年，妮克絲每天都會用藥水遮擋這些無法徹底去除的疤痕。離開雷德佛斯號后，她便沒有再繼續上藥。

        這些傷痕，是她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證明。

        而左胸口那猙獰的傷，更是時時刻刻提醒著她內心里藏有一個多么可怖的魔鬼。

        妮克絲戴上斗篷的兜帽，遮擋住自己的表情：“愛和酒一樣，都是容易讓人失去理智的東西。”

        說完，不等丟斯有所反應，她便抓著掃帚站了起來。

        “我在船邊轉幾圈，試驗一下它的性能。”

        飛行時，冗雜的思緒一直充斥在妮克絲的腦海里。她抿著嘴，一再提高飛行掃帚的速度，想要呼嘯而過的風帶走她的所有情緒。

        不愿思考。

        如果……她不是像這樣的怪物……該有多好。

        “喂——妮克絲——”

        從斯佩迪爾號上傳來熟悉的聲音。剛剛回到船上的艾斯正一臉興奮地對她揮著手。

        “也帶上我一起玩嘛！”

        “不是在玩。”妮克絲操控著掃帚返回斯佩迪爾號，“在測試掃帚的性能。”

        艾斯看著停留在半空中的妮克絲：“那測試好了嗎？”

        “嗯……再等一下。”

        話剛說完，妮克絲便帶著掃帚直直往海里墜落。

        “急停……測試完畢。”

        她穩穩當當地停在了距離海面不到半米的地方。

        看來沒什么問題……

        妮克絲正準備往上飛去，卻看到艾斯從船上跳了下來。

        艾斯……？

        從天而降的少年緊緊地抱住了她。

        剛剛修理完畢的掃帚發出不堪重負的異響，載著兩人向蔚藍的海底沉去。

        掃帚……壞掉了。

        妮克絲閉上了眼。

        ——

        “你們兩個在搞什么鬼啊！殉情嗎？！”

        全身濕透的丟斯怒不可遏地教訓著剛被撈上來的兩個不會游泳的蠢貨。

        妮克絲跪坐在甲板上，沉默地低著頭。

        泡過海水的艾斯癱在地上有氣無力地反駁：“妮克絲不會游泳，看到她掉下去，我肯定要救她啊……”

        丟斯更加生氣：“你倒是記住自己也是個旱鴨子啊！！！剛剛要不是有人幫我，我一個人可撈不起你們兩個！”

        他邊說著邊指向坐在另一邊擰著衣服的男人。

        “等等……他是誰啊？”丟斯后知后覺地問道。

        男人重新戴上眼鏡和高筒禮帽，對他友善地笑了笑：“你好，我是米哈爾。”

        “他叫米哈爾，是個老師。”艾斯總算恢復了些力氣坐了起來，“以后就是我們的伙伴了。”

        老師……艾斯又帶回了奇奇怪怪的家伙啊。

        “米哈爾……對吧，”丟斯伸出手，“我叫丟斯。剛剛多謝了，我先帶你去換身干凈的衣服吧。”

        米哈爾拿著自己的行李，跟著丟斯離開了。

        一時之間，甲板上只剩了妮克絲和艾斯兩人。

        妮克絲還保持著低頭跪坐的姿態一動不動，艾斯小心翼翼地挪到她的面前。

        “生氣了？身體不舒服？”見妮克絲還不回話，艾斯開始變得緊張，“我去喊丟斯！”

        “喂，丟斯，快過——”

        剩下的言語消失在了突如其來的擁抱里。

        “艾斯……”

        妮克絲抱著艾斯的雙手微微顫抖。

        “海賊可是非常貪心的啊……一旦看上某樣東西，就只會想要更多更多……永遠也不會滿足……”

        “如果得不到想要的東西，就會轉而想破壞一切……”

        “我不想變成只會破壞的怪物……所以……”

        別再這樣，艾斯。

        別再動搖她……

        “唔……？”艾斯的雙手撐在身后，支撐著兩個人的重量，“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啊……？”

        “只要搶到手不就好了？你也說了，我們可是海賊啊。”艾斯笑嘻嘻地說道。

        別再說了，海賊可經不起誘惑啊…

        他繼續發散著思維：“嗯……不過如果你想要大秘寶的話，我們就得和路飛對上了呢……嘛，也行吧。”

        艾斯……

        艾斯最后這么說：“你想要的話，我就和你一起去搶。”

        “……”妮克絲慢慢地搖了搖頭，“我想要的不是那個。”

        她的聲音很輕：“我想要的，是羅杰留下的另一個寶物。”

        艾斯立馬一臉嫌棄：“他的東西有什么好的，要不你還是換個吧？”

        妮克絲露出淺淺的笑意。

        “再說吧。我也還沒確認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地圖和鑰匙也還沒蹤影。”

        “不過……要是有一天，寶藏的門自己打開了……”她湊到艾斯耳邊低聲道，“你愿意陪我去……”

        艾斯猛然一手推開了她，一手捂著自己半邊耳朵。

        失去支撐的身體向后倒去，砸在甲板上發出咚的響聲。

        “你你你你湊那么近干什么！”艾斯又騰出手去摸自己被砸痛的后腦勺，露出半邊通紅的耳朵。

        妮克絲無辜地眨眨眼。

        “艾斯……我好像有線索了。”

        艾斯：“哈？”

        妮克絲：“所以，你會愿意跟我去搶寶藏的吧？”

        艾斯別開臉：“去啊……雖然我是一點都不好奇他還留了什么東西下來。但你要去就陪你去唄。”

        妮克絲對艾斯伸出手，認真道：“是非常珍貴的寶物。”

        無論是魔鬼還是海賊，一旦看上了寶物，就會為了得到它而不擇手段。

        如果珍貴的寶物還這樣一直毫無自覺地引誘著她去搶奪，她可就不客氣了。

        ……

        丟斯默默地把房門關上。

        米哈爾：“船長剛剛喊你是有什么事嗎？”

        丟斯：“……他可能是覺得我餓了。”

        米哈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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