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暴君先生
第二天下午,許晝把三百塊錢揣進兜里,氣呼呼地出門。
怎么想都覺得是自己被耍了,許晝把脖子縮進羽絨服的毛里,手指捏著口袋里的三張紙幣。
文懷君等下又要耍什么花招?
總之不管他說什么,堅持自己的立場,不食嗟來之食,不赴鴻門之宴。
文懷君給過他那么多貴重而無以為報的禮物,壓得許晝喘不過氣來。
許晝心中不斷推演著,把臉色又繃緊了一些。
他踩著三點鐘的鐘聲到達研究院門口,文懷君已經站在那里了。
他今天穿著一身雪白的實驗服,戴著冰冷的薄鏡片,正跟誰打著電話。
剛看到許晝,文懷君就把電話掛了,邁著大步朝許晝走來。
“帶來了嗎?”文懷君神情嚴肅,向許晝攤開一只手。
這是什么□□交易現場?
許晝嘴角直抽,從口袋掏出三張一百的放到他手上,文懷君食指輕輕向上一勾,在許晝手心撓了一下。
很熱,很燙,許晝甚至能感到文懷君細微的指紋,在他手心里落下火星。
文懷君恍如沒發現許晝手很冰,把三張鈔票折好,從容地放進白大褂。
“好了,再見。”文懷君說。
許晝:這就結束了?
文懷君看許晝呆立的樣子,輕笑出聲:“期待什么呢?”
許晝回過神來,他的預判居然被預判了,差點惱羞成怒:“屁也沒有,我走了。”
“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地請求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陪你走回去。”文懷君大發慈悲地說。
許晝忍不住笑出聲,“行,走吧武藏。”
他們倆以前是寶可夢腦殘粉,守著電視機每周一集的中文配音更新,文懷君總是坐在地毯上和小智一起大喊:“去吧,皮卡丘!”
“哎!”許晝突然遺憾出聲,語氣逐漸傷感,“我口袋妖怪的卡牌都放家里了,肯定早丟了。”
“沒丟。”文懷君說,“我都收好了,想要的話等回國你可以去我那里拿。”
許晝詫異轉頭,看到文懷君柔和的表情,他才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想過,當時文懷君以為自己飛機失事的時候,他的怎么想的?
文懷君去給他收拾了屋子?
許晝問:“你當時……”
“pokemongo。”文懷君截住許晝的話。
“什么?”
“pokemongo,一個很流行的手機游戲,運用了增強現實的技術,讓你可以在現實世界里抓寶可夢,可以下載一個玩玩。”
文懷君一口氣不帶喘地說了一串,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許晝安靜兩秒,彎起眼睛道:“好哇。”
研究院離酒店很近,不知不覺就到了地方。
文懷君在酒店臺階前停下,轉身面對許晝:“你什么時候去學校?”
“下周二。”許晝后知后覺道:“關你什么事?”
“飛機票買好了?”
“是啊。”許晝哼道。
文懷君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個扁小的盒子遞給許晝,“口香糖。”
“哦。”許晝抓著口香糖,食指尖不經意地從文懷君掌心劃過。
“剩下的錢什么時候才能還你?”許晝面無表情地問。
文懷君瞇起一雙眸子,眼中折射著陽光,“等我消息。”
“收錢進度能不能快點兒?”
文懷君干脆利落地轉身,白色的背影漸漸融進雪地里,一步一晃地走了。
“不能。”
-
許晝拖著行李箱走出機場,腮幫子里還嚼著兩粒口香糖。
西國的大學多在郊區,許晝一路輾轉,快到夜晚才來到斯城理工。
校園很大,許晝卻無心欣賞,他直奔宿舍辦了入住。
博士生宿舍條件不錯,每個人有獨立的房間和衛浴,兩個人分享一個客廳。
許晝打開寢室門,映入眼簾的是一件干凈大方的客廳,左右兩邊各有一間房,兩邊的門都緊閉著。
看不出室友來了沒有,許晝把行李大致收拾了一下,就躺上了床,沉沉倒入夢鄉。
許晝是被強勁的鼓點聲吵醒的,震耳欲聾的電音連帶著床都在顫。
門外傳來一群人瘋狂玩鬧的聲音,他們唱著歌,叫著跳舞。
許晝扶額坐起來,心想西國人真的很愛派對。
他們玩得正嗨,突然聽到左側房門輕輕一響,一位瘦高的東方青年推門而出。
東方青年穿著寬大的衛衣,下擺晃出空蕩的皺褶,微長的黑發有點亂,隨意地散在鎖骨邊,一雙黑耀石般的桃花眼還慵懶著,帶著三分震驚望著他們。
許晝確實應該震驚,因為剛剛還整潔如新的客廳,現在已經堆滿了酒瓶,熱辣的mv投影在整個墻面上。客廳里或站或坐或躺,足足九個人,男女都有,他們膚色各異,皆濃妝華麗,在隆冬一月還穿著吊帶或背心。
許晝一個人被迫和九個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看誰,他室友是哪個?
“噢,嗨!”一個淡金色頭發的小哥如夢初醒地從沙發上彈起來。
行,許晝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抱歉室友,我沒注意你來了。”金發小哥抓了抓頭發,“我是以撒。”
“我叫許晝,你們可以叫我晝。”許晝禮貌一笑,毫不怯場。
“顯而易見,我們在開派對。”以撒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打擾到你了嗎?”
“是開學前最后的狂歡!”一個壯得像頭熊的小哥高舉酒瓶高喊,明顯是喝多了。
他對著許晝一歪頭,“zhou?要不要加入我們?”
“yeah,eon!”甚至有雙馬尾辣妹自來熟地上來將許晝一把摟住。“有披薩,炸雞,薯條,意面…最重要的,威士忌!晝,來一杯?”
“嘿——簡!你又開始了!”屋里立刻響起一陣起哄聲。
“見諒。”一個短發女孩眨了眨亮片閃閃的大眼睛,對許晝說:“簡最喜歡含蓄的東方美人。”
許晝差點被這幫牛鬼神蛇閃瞎了眼,但他一向穩得住場子,便從善如流地加入了他們的派對。
他們很快就接受了新朋友,許晝在他們的一問一答下簡單介紹了自己。
華國人,來念建筑phd,剛入學。
“哈,建筑!祝你按時畢業!”雙馬尾辣妹舉起酒杯。
“ok,十個人,正好來局德撲?”一個大漢熟練地從客廳某個角落拿出撲克牌和一堆籌碼,轉頭問許晝:“德-州-撲-克,你會玩不?”
許晝誠實地搖頭。
“太棒了!我最愛的欺負新人環節要到了!”大漢善意地開玩笑。
他們雖然吵吵嚷嚷,但很熱心地和許晝講了德-州-撲-克的規則,許晝安靜聽完,略一點頭:“行,開始吧。”
“放心,我們這局不賭錢。”短發女孩朝許晝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
德-州-撲-克玩的就是博弈,想贏本來就很難,更何況是十個頂尖智商的大腦湊在一起玩。
其他九個人玩得熟,互相了解各自的戰術與風格,押注抉擇間偶爾遞一個挑釁的眼神。
許晝安安靜靜坐在桌角,手里把玩著圓牌籌碼。
輪到許晝,他推出一疊籌碼,淡定吐字:“加注。”
“你確定?”壯漢夸張地挑起眉,“你玩很大哦。”
許晝靦腆一笑:“前面沒人加注,我就想喊喊這個詞。”
眾人大笑,說你以后再這樣是會把底褲都賠光的!
一圈圈下注之后,許晝和其他三個人留到了最后。
四人攤牌,九個腦袋湊過來,飛快掃一眼戰局。
“晝,你贏了!!”壯漢眉毛都要飛到天上去。
“你不是說瞎玩的嗎?”短發女孩氣得冒煙,她差一點就贏了。
“不——”以撒捂臉哭泣,“我輸得底褲都沒了!”
“這就是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嗎!”熊男天花亂墜地夸許晝。
“以撒,你輸了!自己說怎么辦吧!”雙馬尾辣妹指著以撒笑道。
“好,我喝。”以撒認命地舉起酒瓶。
“喝酒多沒意思,以撒千杯不倒。”壯漢攔住他,“得給他一個刺激的。”
“喂,我建議!”熊男拍拍手,示意所有人聽他講話。
“以撒要在新學期睡到‘暴君’,怎么樣?”
眾人一聽,歡呼聲差點把屋頂掀翻,以撒本來就白,這下臉紅到了耳根子,嘴里反反復復念叨著“ohmygod”。
許晝眾人皆醉我獨醒,他不懂他們的意思。
“暴君”是誰?為什么要睡他/她?
“誒,晝,你是新來的,不知道‘暴君’嗎?”
眾人湊過來,開始七嘴八舌地介紹。
“‘暴君’連續五年蟬聯「你最想和哪個教授睡」榜單第一名,斷層第一!”
“晝,你去斯城理工圖書館里隨機采訪十個人,八個人都想和暴君睡。”
許晝大概聽懂了,“所以‘暴君’是個教授,為什么這么叫他?”
“最初是因為他對學生要求很嚴,他手里掛過好幾個phd,在他手下當實驗員更是要提心吊膽。”壯漢說。
“但是后來……”雙馬尾把壯漢一推,濃密的睫毛撲閃撲閃。
“因為暴君先生的身材,五官,手,眼鏡,他那令人只想跪地臣服的氣場——”女孩深吸一口氣,“我想要暴君先生拿教|鞭|抽我。”
“那你可要排隊排到海對面兒去。”以撒翻個白眼,他也激動起來喊,“誰不想被暴君教授這樣對待呢!”
許晝被他們逗笑了,洋娃子們真的玩很大!
熊男突然壓低聲音,像是分享什么秘密情報一樣:“你們知不知道離學校三條街的那個fetishclub,據說他們某一項服務就是模仿的‘暴君’教授。”
眾人豎起耳朵,挑起眉毛,熊男繼續道:“那個場景布置,就是教室、白板、教鞭、課桌椅,和西裝革履的教授,懂?”
“沒準就是暴君本人呢!”以撒一句話再次點爆了氣氛,他們紛紛表示自己要去消費一次。
“但據說‘暴君’從來沒有伴侶啊。”雙馬尾撐著下巴道。
“這更刺激了不是?”以撒笑著,“人前高冷禁欲,人后暴戾兇悍,啊,我要流口水了。”
許晝覺得自己一晚上收獲了很多新奇的知識,心態已經從最初的震驚變成了看熱鬧。
“所以以撒要在新學期睡到‘暴君’?”許晝把離題萬里的眾人帶回來。
“噢沒錯,以撒你可要說到做到!做歷史上第一個征服暴君的人!”
以撒金色的卷發笑得一抖一抖的,藍寶石的眼睛里又漫上一層羞澀的光。
“好吧。”他不情不愿地應著,表情卻看上去很期待。
許晝突然好奇起來,他想看看這位極富盛名的“暴君”是何方神圣,能讓萬千精英神魂顛倒。
“所以‘暴君’是誰?”許晝問。
“哈哈哈,都忘記給你看了!”以撒一拍大腿,飛快地拿出手機,在搜索欄打了幾個字。
以撒把手機戳到許晝面前,亮光懟得許晝眼睛一閉。
定睛一看,許晝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一個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身影,眉目深邃,西裝革履,氣質從容,鏡片泛著冷光。
底下是他的名字:文懷君。
profwenhuaijun
暴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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