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自由
“當然!”佟靳顏得意道:“薇薇姐對我可好啦!我要做什么她都幫我!當然她對我哥更好!她剛來美國就來賓夕法尼亞大學找我哥了。那時候我哥狀態(tài)不好,是她一直陪在他身邊,無怨無悔,一片癡心。”
她露出一種夢幻的神色,“沃頓商學院都知道,金融系的林有一個追著他從中國到美國,跨越了千山萬水的愛慕者。而且薇薇姐不僅聰明,家世好,還漂亮體貼,這樣的女孩才配得上我哥。”
“所以林靳冉和她在一起了嗎?”
佟靳顏臉色一僵,“這不是遲早的事嗎?有人為他付出了這么多,沒有一個男人會辜負這樣的女孩。”
杜康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你這么維護李薇,我差點以為你是她的妹妹,而不是林靳冉的。”
“……我這不是為了我哥好嗎?他一心想著那些大事,沒心思兒女情長,我知道的。薇薇姐也會一直等下去的,我相信他們最終會在一起。你……只是一個沒什么戲份的女二號!”
杜康看著她顯露出來的稚氣的神色,搖頭,“所以在你心里,一個人付出了,另一個人就必須接受是嗎?”
“這就是愛啊!為什么不接受?”
“愛是可以度量的嗎?我為你放棄了前途,放棄了家人,放棄了那么多,所以我最愛你,你必須回應(yīng)我,是這樣的嗎?”
佟靳顏有些愣怔,“……不是你說的這樣,是……”
“是怎樣?”
對面的人沉默下來。
杜康緩緩笑起來,“你是林靳冉的妹妹,我以為他的家人都對他很好,沒想到……”
“你什么意思?”佟靳顏冷下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對我哥不好?”
“兩只眼睛。”杜康看著她,“自以為是的好不是好。”
佟靳顏胸口起伏著,“那你呢?你對我哥好嗎?他當初最難過的時候你在哪?”
一生順遂的人大概永遠理解不了那些人間疾苦吧。
杜康垂下眼,“我是沒有在他最艱難的時候陪著他,我也沒有孤注一擲去美國,我還有很多對他不好的地方,但我知道,他是自由的。”
佟靳顏霎時睜大了眼。
“他可以選擇想要的生活,自己喜歡的人,還有度過怎樣的人生。”杜康認真道:“林靳冉是自由的,沒有人可以幫他做決定,我不行,你不行,李薇也不行。”
杜康說完就走了,佟靳顏竟也沒有再叫住她。
天氣很好,萬里無云,杜康突然很想看到林靳冉。
快捷酒店的門禁并不嚴格,杜康直接坐電梯上去,敲了敲房門。許久,沒人來開。她后知后覺的想起,他去探望外婆了。
退休療養(yǎng)中心。
林靳冉削好蘋果,切成小塊,細心的放好叉子,將果盤拿到客廳。
護工被打發(fā)走了,身材嬌小的老太太戴著眼鏡,一絲不茍的織著毛衣。
“外婆,休息一下,吃點水果。”林靳冉道。
老太太盯著針腳錯亂的毛衣,“小冉啊,你說我怎么就是織不好呢?”
林靳冉看著外婆的手,那雙手在以前可是研究武器的,誰想到有一天會在織毛衣這件事上折戟呢?
作為從小手工不合格的一員,他研究圖紙半晌,最后道:“我也看不明白。”
祖孫倆相對無言,憂傷的嘆了口氣。
林靳冉想到杜康,如果她在的話,外婆的煩惱對她而言根本不是問題吧。一想到她,他便有些忍不住,踟躇著,最后還是破了功,“我有一個朋友,手很巧,她應(yīng)該知道問題在哪。”
那語氣中不自知的炫耀意味,聽得老太太不由挑了挑眉,“哦?那你什么時候帶過來,幫我參詳參詳。”
“……”林靳冉撇過頭,“過段時間吧。”
不爭氣。
老太太默默搖頭,好歹沒拆穿。默契的略過了這個話題。
午飯后,到了老人午休時間,林靳冉起身要走。
“你后天就走,到時候也不必來看我了,有空多和你媽聊聊,她怪我和你舅舅,多少年沒回來了。小冉,你能回來外婆很高興。不管怎么樣,這里都是我們的祖國,外面哪里有自己家好呢?”
可是他們的家已經(jīng)沒了。
林靳冉不愿讓老人憂心,笑了笑,“好,我會的。媽媽在美國……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清如那孩子,從小就倔,清年是不對,可身在那個位置,他也是沒辦法……”
療養(yǎng)院外是一大片側(cè)柏和國槐,郁郁蔥蔥,龍盤虎拏。
林靳冉?jīng)]有坐擺渡車,一路走著出了大門。
和里面廣闊幽靜的樣子不同,療養(yǎng)院的門頭很小,甚至有些殘破。北京城里很多地方都這樣,看著不起眼,可是內(nèi)里,卻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景象。
林靳冉回頭望去,只看得到蒼勁的樹冠。所以權(quán)利才那么引人迷醉吧,一旦握在手里,就決計不想失去,于是謹言慎行,和光同塵,最終迷失了自己,成為了權(quán)利的傀儡。
他深深呼了一口氣,大步朝外走去。陽光瞬間灑在他身上,帶著夏日獨有的熱烈,于是屬于喧囂紅塵的車水馬龍、人聲鼎沸都紛至沓來,將他拉入了那個平凡而普通的世界。
真好,他有些想念十里街了。
這么想著,他正要抬手叫車,目之所及,馬路對面,他想念生活的主角正安靜站著,凝視自己,慢慢綻開一個笑。
隔著車流,那個笑就像一汪清泉,洗滌了他總是忍不住滋生的憤懣。
林靳冉數(shù)著紅燈的秒數(shù),在變綠那一刻,奔向?qū)γ妗?
“你怎么來了?”
杜康只是看著他,“林靳冉,和我說說你在美國的事吧。”
夏日午后,一天中陽光最烈的時候,街上行人匆匆,卻有兩人,步伐悠然。
“我學的是金融,畢業(yè)于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碩士學位。我說過在美國有個朋友吧?他是我的學長,文森特高爾文。入學第一年,他就想讓我加入他的橄欖球隊。你知道我喜歡打籃球,對橄欖球沒什么興趣。他就一直找我麻煩。”
看著杜康蹙起的眉,林靳冉寬慰的笑笑,“所謂不打不相識,我們很快就熟悉起來,然后成為了好朋友。我花了兩年半的時間學完了本科課程,開始攻讀碩士學位。也就是在那時候,文森特邀請我和他一起,創(chuàng)立了一家金融投資公司。”
“我們做成了幾個項目,公司存活了下來,如你所見,現(xiàn)在開始拓展業(yè)務(wù)到國內(nèi)。”林靳冉的表情輕松中帶著鄭重,“原本是不需要我回來的,國內(nèi)的業(yè)務(wù)有專人負責,可我還是回來了。杜康,你明白為什么嗎?”
杜康看著他,點頭。蟬鳴陣陣,擾亂著行人的心。她曾經(jīng)以為,過去的事不必再提,可佟靳顏的那些話讓她知道,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那些她不曾參與的歲月,那些艱難孤獨的時光,并不會因為她的不知曉而不存在。
它始終在那里,在林靳冉身上,在他偶爾落寞的眼眸里。
“你總是說好的事。”杜康垂下頭,“你剛?cè)ッ绹臅r候呢?”
林靳冉沉默了一會,“那沒什么好說的。”
杜康停下腳步,陽光透過樹葉,打在她臉上,繪出斑駁的光影,她的聲音有些啞,“你知道嗎?李薇走之前找過我。”
看著林靳冉有些錯愕的神色,她微笑起來,“她說她會讓你知道,誰才是最在乎你的人。你也許不知道,其實我一直很羨慕她,羨慕她那么聰明,羨慕她的家庭,羨慕她面對你時勇敢坦然的樣子。有時候,這種羨慕甚至會化為嫉妒。”
“那是一種非常丑陋的情緒,讓人自卑,讓人丑惡,所以我總是壓抑著,告訴自己,我只是羨慕她,我沒有嫉妒,我還是一個好女孩。可是在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再也無法欺騙自己,我真的很嫉妒她。”
“然后我問她‘不覺得可惜嗎?’這真的是一個很糟糕的問題,在問出口的一瞬間,我就后悔了。但沒辦法,我只能像一個愚蠢的配角,仰望著她,看她斬釘截鐵的說‘不可惜’,看她逼視的目光對準我,宣判是我放棄了你。”
杜康的面容很平靜,對著林靳冉咬緊的下頜,“我幻想過很多次她去找你的情形,假設(shè)過你們的關(guān)系。我會嫉妒,也會難過——直到我知道你為什么會出國。我開始慶幸,慶幸那段日子有她陪著你。”
“沒有人陪著我。”林靳冉注視著她,“你想錯了,杜康。我不是一個容易被感動的人,李薇是來找過我,但也只是尋常的寒暄。那時候我忙著學業(yè),空閑的時間全部用來打工,忙得甚至沒時間去打球。”
林靳冉?jīng)]必要騙她,也不會騙她。但不知道為何,聽到這個答案的杜康并不開心,她的心臟好像被人揪緊,連呼吸都鈍痛起來,“為什么啊?林靳冉,那么難過,為什么不找一個人陪著你呢?”
“我不需要,也做不到。”林靳冉偏著頭,“我說過我很挑剔,很難被討好。只碰到過一個,什么都不做,站在那里,就讓我心情好起來的人。”
“美國的日子很陌生,也很無趣。但是常常會有一些情景,讓我不自覺的想起那個人。”
“什么情景?”杜康喃喃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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