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和西里斯在布萊克家的家族掛毯前聊了許久，關于這個古老的純血家族，關于這一家子不同而又相似的人，關于西里斯的過去，以及他和塞西莉亞的初遇。

        “那晚你們回去之后沒有挨罵？”哈利想象著小小的教父和塞西莉亞從麻瓜的飯館里翻窗逃單的樣子，忍不住微笑。

        “我們？當時屋子里亂成一團，他們忙著安撫賓客，根本沒人注意到我們跑出去了。”西里斯也發出了一陣短促的笑聲，好像回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他們以為我一直呆在臥室里。畢竟他們怎么會相信兩個未成年的孩子能突破布萊克家的防御魔法。”

        “塞西莉亞……你別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她說起胡話來是真的不臉紅。”西里斯回憶道，“后來見面時我問她怎么解釋那晚的樣子，你知道，她的裙子和發型已經徹底沒法看了。”

        “她是怎么說的？”哈利一時也對這個年輕的，充滿了活力的塞西莉亞產生了好奇。

        “她說，因為覺得有些煩悶，所以她去頂樓透氣。但不知道是誰在議論她的亡母并出言侮辱，于是她打算上前理論一番。結果不小心被樓梯上一根凸起的釘子掛住了裙角，于是摔了個跟頭，從樓梯上滾了下去，裙子撕壞了，頭發也亂了。還要感謝一位不知名的小先生，慷慨地扶起她并且借給她臥室重新梳了頭發，并原諒他因為幫忙給扭到的膝蓋敷藥而不得不剪壞了她的裙子。”

        “他們信了？”哈利聽著這一長串一聽就是胡話的解釋，“這也太好騙了。”

        “信不信也沒辦法，這畢竟是最好的解釋了。大家面子上都說得過去”。西里斯說著，眼睛里露出一種少見的懷念和天真，“你不用對她那么有距離，當年，她和莉莉也是很好的朋友，我們那時……哎，以后再說吧……”他隨后很快地結束了和塞西莉亞相關的話題，轉而介紹起掛毯上那些布萊克家族的“名人們”，直到韋斯萊夫人叫兩人下樓吃午飯的聲音響過了兩次。

        飯桌上大家默契地沒有提起哈利即將要去魔法部受審的事，而赫敏注意到塞西莉亞并沒有下來一起吃飯。

        “哦，剛剛有貓頭鷹來找她，估計是有什么要緊事。她在書房里回信呢。”韋斯萊夫人答到。

        “親愛的莫麗，我下來晚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剩下些什么呢？”塞西莉亞從樓上走下來，像唱著歌一樣問道，她似乎很開心。

        “哈利，去魔法部的事情你不用擔心，現在我不好向你透露太多，但我向你保證，絕對平安無事！”

        “呃，謝謝。”哈利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塞西莉亞的話，不小心被熱湯噎了一口。

        “哦，小心些。”莫麗溫和地看向哈利，“這下可以放心了——塞西莉亞，這是特意給你留的，清淡的，不過他們都嫌太淡了。”

        “謝謝您。”塞西莉亞坐在靠近壁爐的位置，看了看哈利，又看了看西里斯，低頭喝湯。好像確實太淡了些。

        “大概就是這樣，不用擔心哈利。鄧布利多親自出面，證據又真實可靠，哪怕有福吉那老飯桶在，陪審團也沒有理由不撤銷指控。”估計著對于哈利的審訊即將結束，塞西莉亞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告知了格里莫廣場的眾人，“他們知道我們會盡力把哈利保下來，所以小動作就沒斷過。我才回英國，面孔生些，人證就是我去聯絡的。盯著鄧布利多的眼睛太多了，所以不得不瞞著你們。而且我猜，哈利應該很快回來了。”

        隨著哈利的事情平安落下帷幕，一切似乎都在向正常的方向發展，只不過，塞西莉亞敏銳地發現屋子里一小一大兩個人的情緒似乎都有些不對勁。

        “塞西莉亞，我……我能和你談談嗎？不是以前的事！是關于……關于鄧布利多？”哈利進了書房，低著頭一股腦兒地說道，“我不知道該找誰說，但……你好像很了解他……”

        塞西莉亞正歪在躺椅上看書，穿著松松的家居服，頭發隨意挽了個發髻，她從書頁里斜斜地瞥了門口一眼，看上去懶懶散散的，但她骨子里的典雅卻讓這畫面更多了些美感。

        她和西里斯挺般配的，從外在上就很配。哈利腦子里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因為鄧布利多不理你，所以我們的小哈利又困惑又生氣？”塞西莉亞放下書，狡黠地笑了笑，“坐吧，要喝點什么嗎？那就——黃油啤酒飛來！”

        一瓶黃油啤酒和一個杯子從樓下廚房一路飛進書房敞開的大門，除了玻璃碰撞的聲音，還夾雜著韋斯萊夫人的大喊“弗雷德喬治！你們又在搞什么！”

        哈利笑了笑，給自己倒了一杯黃油啤酒，一邊感嘆著塞西莉亞的無杖魔法如此嫻熟，一邊也因為奇跡般地消減了些許緊張。

        “我覺得他在躲著我！從假期的時候，一直到現在！審判前夕他明明都過來這邊了，可他卻不愿意見我！明明我才是當事人！而且，而且他不管做什么都不肯告訴我，住在鳳凰社的總部，我卻好像被隔離了一樣！可見證了伏地魔復活的人明明是我啊！我知道我可能給他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但……我只是不明白……”哈利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塞西莉亞看著他從激動到低沉的狀態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喝茶。

        “所以你是因為他的隱瞞和忽視在生氣？可如果我告訴你他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呢？”

        “我——”

        “哈利，”塞西莉亞嘆了口氣，“鄧布利多真的很關心你的。只是需要他關心的東西太多了。”

        “那我就被拋棄了嗎？”哈利不理解似的，“他要關心的東西太多，我就是可以被忽視的那個嗎？”

        “不，恰恰因為你是最要緊的那個，所以他才不得不這樣做。要知道，很多時候，只有表面上的疏遠才能更好地保護重要的東西和人。他越是關注你，魔法部就越會針對你，這次庭審的事你還看不明白嗎？”

        “可我不需要這樣的保護！我可以參加戰斗！”哈利猛地抬起頭，直視著塞西莉亞。

        但塞西莉亞似乎并沒有注意到哈利眼神里的怒火和堅持，依然用她清淡平靜的語氣繼續講著，“魔法部想壓下來伏地魔復活的事，你就是首當其沖。你和鄧布利多走得越近，就越容易給魔法部落下話柄。而鄧布利多遠著你，就是替你扛下了魔法部的壓力。魔法部就會把重點從‘哈利波特宣布伏地魔的復活’轉移到‘鄧布利多試圖染指部長之位’上去。這會給我們爭取到更多的時間和人員支持。”

        “我說了我不需要他這樣……”

        “哦？你剛剛在埋怨鄧布利多因為關心的事情太多而忽略你，現在我告訴你他確實有關心你，可你又說不需要他的關心了？”塞西莉亞玩味地一笑，哈利覺得她此刻像極了一只狐貍。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哈利很氣憤，塞西莉亞明明知道自己的感受，但卻一直在顧左右而言他。

        “哈利，我明白你的。你想真正做些事，而不是只活在大家的保護中，我明白的。但是，這種保護就算你不需要，我們也需要，因為我們真的賭不起了。現在不讓你接觸太多，是因為時機還不到。每一個人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任務和使命，我們都在完成自己的使命，而屬于你的使命還沒到呢。”

        “所以我……”

        “所以不要因為鄧布利多的忽視而困惑，也別因為自己的無力而憤怒。你現在就記住一個字，等。就好像下棋，每一步每一步都有對應的目的和時機。你十五歲，現在說這個可能殘酷了些，但戰爭已經是山雨欲來，你得盡快成熟起來。”

        當然，另一個原因塞西莉亞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對哈利講的：包括他與伏地魔之間的聯系，包括他極有可能是最后一個魂器的猜測。

        “你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什么叫‘時機未到’？難不成你有什么秘密任務要等到以后完成？”羅恩拍了拍哈利的后背。

        “我也不知道，我覺得我好像更困惑了。”哈利苦笑了一下，“但至少現在，我應該為了未來做準備了！”

        “這不就好了嗎？總得有點事能吸引他的注意力。”赫敏對著金妮小聲說道，“好歹他終于不再整天糾結鄧布利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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