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殺虎
大黃看了看孟唐,又看了眼小草,對鬼面問到:“我跟你學功夫,他們能活嗎?”鬼面絲毫沒有看兩人一眼,輕描淡寫地回到:“我對他們不感興趣,要死要活,與我無關。”孟唐的臟話已在嘴邊,給生生咽了回去。
大黃盯著鬼面,轉頭望向孟唐:“胖叔,打不過,我跟他走,你自己接著上路吧!彼挚戳丝打樽诘厣鲜Щ曷淦堑男〔荩瑢γ咸频溃骸八粋人,只怕今后難活,把她也帶走好嗎?”
孟唐的臉猛烈抽動著,他幾乎想雙眼一閉直接沖上去把大黃搶回來,可他清楚那鬼面若要取兩人性命,只在旦夕之間。他深深皺著眉頭,臉上淚痕未干,緊緊盯著大黃,雙眼絕望地一閉:“叔沒用。”
“沒事!贝簏S看著孟唐,微微一笑。
大黃轉身看向那小姑娘:“你是叫小草嗎?”小女孩顫顫巍巍地點了點頭!拔医写簏S。”他露出整齊的牙齒,朝小草笑了笑:“不怕!
突然,孟唐看見,大黃在對自己悄悄比著嘴型。他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在那鬼面看不見的地方,唇齒微動,分明是在說:“走。”
孟唐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大黃猛一運勁,額頭青筋暴顯,手中那段刀柄近乎要被生生捏碎,瘦小的身子陡然迸發出令人無法直視的氣息,一聲大喝,聲音稚嫩,卻殺意十足。
“殺虎!”
那段刀柄,如疾雷霹靂,似虎嘯龍吟,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點中了鬼面的眉心,在撞擊到氣盾的瞬間,虛無中竟憑空迸發出一串火光。刀柄雖然觸碰到了鬼面,但卻沒有任何的勁力,只是輕輕地那么一點,便停了下來,仿佛沖破那虛無強橫的氣盾,已是它最大的極限。
鬼面沒有躲避,以他的修為并非是反應不及,只是當大黃使出殺虎時,在那面具之下,他的眼神變得近乎癲狂般興奮,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不會相信眼前這孩童,竟然能施展出如此殺招,在他內心深處,他甚至有些期待,想看看這孩子究竟能做到何種地步。
同時,盡管在他心中已對大黃貼上了天賦異稟的標簽,但他仍然自恃有氣盾護體,因此放心大膽地全然不做任何閃躲。
直到大黃手中的刀柄,在那一串火花之后,竟沖破了氣盾,鬼面輕輕咦了一聲,才本能地向后傾了傾身子。
下一秒,大黃突然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脫離了自己的身體,周身冰涼,好似墜入了極寒的深海。他吐出一口氣,氣凝成霜,眼前漸漸變得黑暗模糊,昏死了過去。
一直在幾步開處靜觀其變的老和尚,抓住這縱逝的時機,突然出手,依就是那神鬼莫測的身法,三兩步間只留下殘影陣陣,霎時出現在鬼面與大黃之間,將兩人隔開,左手托住已無知覺的大黃,同時右掌轟出。
他的掌心之中憑空凝聚出一個光點,在靠近鬼面身體時光點驟然變大,仿佛空手摘下了九天之上的烈日,迸發出令人無法直視的強光,直擊鬼面命門。
那鬼面雖被大黃的偷襲亂了氣息,卻并未真正受傷,在那和尚的掌法即將擊中自己的同時,雙手一齊轟出,竟然和老和尚使出了幾乎相同的掌法,只是他的掌中凝聚而成的卻不似烈陽,倒似寒冰,散發著一股陰冷之氣,以兩人為圓心的周遭草木,霎時呈現奇景,一半似乎被冰封一般,另一半卻似火灼。
轟!
兩側村屋被氣流催倒大半,孟唐和小草紛紛被掀翻在地,掌風平息,塵埃漸漸落地,鬼面已消失無蹤,地上只留下一灘血跡。
和尚托著大黃,凝視著遠方林中無盡的黑暗,看了眼懷中瘦小的孩子,撇了撇嘴,沉沉地說到:“唉,竟真被他尋到了,你這小娃,以后麻煩可不會少,也不知是福是禍!
不知過了多久,大黃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面前是個模糊的人影,他看不清,卻從身形判斷,覺得該是孟唐。
孟唐見他醒了,急切湊到近前,胡子扎得大黃生疼:“小兔崽子,嚇死你叔叔了,感覺可還好?有哪兒疼嗎?”
大黃只覺得渾身沒勁,提不起氣,口干舌燥,低聲沙啞道:“胖叔!
“哎,哎,在呢。”
“那吃人和尚呢?”
孟唐拼命地擠眉弄眼,向大黃示意著什么,可大黃迷離間哪瞧得清楚。
“嘖,都說了是誤會,誤會!崩虾蜕械穆曇魪纳砗髠鱽。
他感覺有一雙大手,貼著自己瘦小的后背,源源不斷的真氣,在自己的周身游走,他再一次暈了過去。
不知又過了多久,當他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間草屋里,泥墻泥瓦。大黃只覺得渾身酸脹,但恢復了些氣力,掙扎地想要起身,手卻抓到了一截空蕩蕩的衣袖。
他扭頭看向身側,那個叫小草的女孩正緊緊注視著他,一雙眼睛似乎藏著千言萬語,既飽含關切,又隱隱封閉,拒人千里。
“你醒了?”小草小心翼翼地詢問,生怕大黃再一次昏死過去。大黃努力地撐起身子,小草連忙過來攙扶,她個子本就比大黃小,再加上只有一條胳膊,扶得很是吃力,卻咬牙堅持著。
大黃潤了潤干燥的唇舌,虛弱地問到:“他們人呢?”小草輕輕說:“孟叔叔去林子里采藥了,那個戴面具的,還有和尚,都走了!
“走了?”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大黃有些發懵:“什么意思?不再回來了?”
小草點點頭:“和尚是三天前走的,那日晌午,飛來一只銀鷹,銜著個小竹環,里面裝了封信。和尚接過來看了一眼,就走了!
“就這么走了?”大黃有些不敢相信。小草遞給大黃一碗水,他接過一飲而盡。
“那和尚說,你的身子不能移動,說若是路途顛簸了,好不容易聚攏的氣,會散。他這個人很奇怪,一邊救你,說不能動,一邊又自言自語,說你得趕緊上路,才能活命?戳诵胖螅袷怯惺裁匆o的事,便趕著走了!
大黃依稀記起,迷離之際,那和尚給自己輸真氣:“他沒說去哪兒,何時回來?”
小草搖了搖頭:“和尚沒說,只說以后還會再見,叫你到時候別著急逃,也別,也別使詐偷襲他,他有話對你說!焙龆窒肫鹗裁矗骸暗鲜迨逶诤蜕凶吡酥,說那銀鷹,是大燕護國寺的。我猜想,他該是去那個叫大燕的地方了!
大黃按了按腦袋,還有些暈,但好在總算有驚無險,雖不清楚原因,但那鬼面和老和尚既然都離開了,三人撿回一條命,也算是意外之喜。
“我們這是在哪兒?”他觀察著四周,似乎有些眼熟。
“還在村子里,一直沒有離開!
大黃有些意外:“我昏迷了多久?”
“快一個月了!
“?”大黃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昏迷了這么久。
“孟叔叔快急死了,那和尚不讓他動你,不過,倒是多虧了他,這段時間不停給你療傷,一刻未歇!
大黃想下床,小草摟著他的胳膊,幫他站起身。落地的一瞬,大黃覺得雙腳一軟,險些跌倒,小草在身旁緊緊攙扶著。
大黃看向小草:“謝謝你,你應該比我還小幾歲,別扶著了,我自己可以的!毙〔輷u了搖頭,倔強地說到:“我也可以!
兩人扶持著走到屋外,許久未見陽光,大黃被刺得有些睜不開眼,適應了一陣,發現自己確實還在那個小山村里,一切都沒有變,只是山腰間整整齊齊,多了許多墳堆。
小草出神地看著山腰上的墳堆,眼眶有些濕潤,她很快地伸手抹掉:“老和尚弄的,他讓孟叔叔埋,自己在一旁念著經!
大黃覺著那天夜里的事仿佛做夢一般,鬼面與老和尚分明認識,而那鬼面對自己如此感興趣又是為何,他揉著有些發暈的腦袋:“小草,跟我說說這些天都發生了什么!
小草扶著大黃靠在一棵大樹下,自己跪坐在他的身側:“你昏過去之后,模樣有些嚇人,眼睛還睜著,卻好像什么都看不見,臉變得很白很白,就好像,”小草頓了頓:“好像死了一樣!
“老和尚和面具人打了一架,等我再看清時,面具人已經不見了,和尚說,面具人被他擊傷了,這段時間應當不會再出現。孟叔叔想來扶你,老和尚把他攔下了,就在你昏倒的地方直接坐下,整整三日,滴水未盡,給你療傷,你的臉色才恢復,呼吸也平穩了起來。他說,你根骨奇特,就是”小草說到此,欲言又止,似乎有些為難。
大黃好奇地望著她,小草的聲低低的:“他說,就是有點蠢,愛犯渾孟叔叔問他是誰,那鬼面又是什么來頭,何門何派,他也不說,只說先把你救醒再聊!
大黃微微一愣,低聲自語:“他這話,倒是有些像老頭子的口氣”小草輕輕地問:“老頭子,就是教你武功的那位師傅?”
大黃有些意外,事發那天夜里,小草分明已經哭成個淚人,卻還是聽進了自己與老和尚的對話,沒想到現在居然還記得。
他看著眼前這個萍水相逢的小女孩,不想過多聊自己爹的事,沒有回答小草的問題,轉而問到:“胖叔不懂藥理,采藥是那和尚教他的嗎?”
“嗯,那些藥都很嚇人,有毒蛇毒蝎,孟叔叔不愿讓你喝,但又攔不住,這些時日,人都急瘦了一圈。”
“呵呵。”大黃想像著孟唐急瘦的模樣,輕輕笑著,他微微打量了一番小草,有意問到:“既然他們時常不在,我又一直昏迷,那你為何不逃?”
小草低著頭:“想過,但他們讓我照顧你!
“你這就聽了?”大黃盯著她。
“我怕你一個人被狼叼走!
大黃沒想到她會這么說,看著小草空蕩蕩的袖子,隨著微風飄動著。小草苦笑,有意甩了甩那半截衣袖,顯出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小時候玩捉迷藏,摔到村里捕狼的陷阱里去了,大人說這胳膊不能要了,拖久了,整個人都會沒命。是柴大叔咬著牙幫我截的!闭f到村里人,她再一次目光飄向山腰那排墳堆。
突然,小草正起身子,有些磕巴地對大黃說:“但是我一只手也很有力氣,很多農活都能做,也能吃苦,我都可以的,你們”
大黃看著她緊張的神情,再想起這段時日她明明有機會可以逃走,卻仍然選擇留下照顧自己,恐怕不只是擔心自己被狼叼走。小草的心思,并不難猜,大黃在心中默想:該是怕獨自一人,逃到了外面,反而更不知要如何活下去了吧。
“你有親人投靠嗎?”
小草搖了搖頭,神情很是傷感,但更多的卻是不安。
大黃抿了抿嘴,說到:“你可以跟我們一起走。”
小草聽了這話,沒了方才的緊張,沖著大黃點了點頭:“謝謝你”
“胖叔有跟你說過我們要去哪兒嗎?”
小草搖頭,聲音很輕:“我從來沒有離過村子,去哪里都一樣!
大黃在心中默默地重復著這幾個字,想到自己何嘗不是,自嘲地笑了笑,對小草的戒心放下了些許,可腦子里仍然回響著王動的那句:莫輕信,莫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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