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不出兩日,安也便自府中流言里聽到了昭儀公主那些人的下場。
當(dāng)今圣上知道這件事后勃然大怒,昭儀公主被禁足佛堂三月,而張翠翠三人則被禁閉在家,這事雖小,卻使家族蒙羞,幾人原本說好的夫家也皆向他們遞了悔婚狀。
現(xiàn)如今,他們家中正火急火燎的為他們挑選新的夫婿,就算下嫁也在所不惜。
而晉王府中,似是對游湖宴上誤會安也心懷歉疚,榮晉之一連數(shù)日早出晚歸,連安也的偏院都未踏足。
安也樂的清閑,大半精力都放在了郁宴身上。
但不知為何,居然連郁宴都開始有意無意躲著她。
安也對他的態(tài)度很是不解,但所幸他表現(xiàn)得并不明顯,她也就當(dāng)做不知,繼續(xù)似有似無的撩撥他。
“郁侍衛(wèi)除了馬步,就不會教我別的了嗎?”
雙腿有些脹痛,她在院中放著的石凳上坐下,不滿道。
面前的男人不動如山,“郡主想學(xué)什么?”
安也認(rèn)真的想了想,“不如……就輕功怎么樣?”
輕功好啊,打不過就跑。說不定她是個武學(xué)奇才,一教就會,到時候拳打榮晉之,腳踢昭儀公主,也不用攻略面前這個油鹽不進的木頭,她自己就能飛出晉王府。
郁宴點頭,“可以。”
不等安也高興,又聽到他說:“輕功乃內(nèi)家功夫,建議方法繁瑣辛勞,若是想學(xué),得先練氣。”
“怎么練氣?”
郁宴看向安也,眼中似乎閃過一絲笑意,但那情緒消失的太快,安也來不及捕捉,只聞他道:“扎馬步。”
安也:“……”
他是不是在套路我?
安也彎腰敲了敲自己酸痛的小腿肚,認(rèn)命起身,做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馬步,邊做邊問:“我已經(jīng)練了不少天了,還需要多久才能到下一步?”
郁宴瞥了一眼她鮮衣包裹下的細弱手臂,頓了頓才道:“少則三年,多則五年。”
安也:“……”
那她還練個錘子,原文劇情時間線也就三年,到那時候,她早就成了一具飄在大堰護城河里的浮尸了。
她試探問:“有沒有什么速成的法子?”
郁宴不答,意思相當(dāng)明顯。
安也嘆口氣,只氣餒片刻,隨后雙眼一轉(zhuǎn),“哎喲”一聲,似是沒站穩(wěn),直挺挺朝郁宴倒去。
武功不行,不是還有一種法子么。
郁宴熟練的抬起手,將套著劍鞘的橫在安也背后,淡淡道:“郡主當(dāng)心。”
安也趁機往郁宴身旁靠,語氣期期艾艾,“這馬步著實累人,自從那日落水,我就覺得身子越發(fā)不好,現(xiàn)下還有些發(fā)暈,郁侍衛(wèi)快些扶我一下。”
男人的目光停在她額前的細汗上,頓了頓才道,“郡主身體康健,雖嬌弱了些,卻并無大礙。”
安也聞言一驚。
他知道她在裝病?!
她穿越來的這些日子,就是靠裝病糊弄榮晉之,需要作為榮晉之心腹,若是他都知道,那榮晉之……
安也越想越心驚,身體也止不住僵硬起來。
仿佛看出她的顧慮,郁宴接著道:“不過是少時家里有人久病,屬下得以對藥理了解一二,不該說的,屬下不會說。”
他的聲音平平,聽起來就如同在說著不關(guān)緊要的閑話。
安也直起身,她面上表情收斂起來,冷冷道:“什么意思?”
郁宴將視線移向她的眼睛。
這時的她,語氣中也沒了平日里面對他時帶著的甜膩感覺,就像是原本收斂了野性的小貓突然露出獠牙。可他突然覺得,這樣的她,要比之前那些宛如帶了幾層面具的神色要真實的多。
他垂下頭,干脆利落開口道:“屬下逾矩。”
安也卻沒說話。
空氣寧靜下來,只余下兩人清淺的呼吸聲。
她看了郁宴半晌,突然笑了一聲,“我竟不知,郁侍衛(wèi)這般關(guān)注我。”
郁宴眉頭一跳。
安也重新放松下來。
依榮晉之對她的態(tài)度來看,他是真的以為她生了病,郁宴并沒有將這件事告知于他。而且看他如今的態(tài)度,也沒有握住她的把柄想要威脅她的意思。
他為什么不告訴榮晉之?
安也摸不透他的心思,如今看來,只能加快進度,不說讓他死心塌地為她賣命,最起碼也得令他在乎,為她心甘情愿的保守秘密。
“只是略知藥理,便能察覺出我的身體狀況,郁侍衛(wèi)莫不是趁我熟睡之時,溜進我房中替我把過脈吧?”她壓低聲音,湊近了說。
郁宴平靜表情出現(xiàn)了輕微裂痕,“……人病時臉色會有些不同。”
這是在與她解釋他是怎么看出她沒病得了。
安也佯裝不懂,又問:“有何不同?”
一張蒼白烏青的劍自腦中閃過,身旁之人沉默下來。
“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你武功那么高,若是真的半夜溜進我房中也是輕而易舉……”安也眼神變得復(fù)雜起來,“郁侍衛(wèi),你是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癖好?”
似是實在聽不下去,郁宴抿著唇,他低聲道:“生病的人,如同敗落的花。”
安也覺得他的說法有些新奇,這下她是真的好奇了,“那健康的人呢?盛放的花?”
郁宴卻沒答話。
他將劍重新掛回腰間,似是要走。
安也向他旁邊湊了湊,又笑著問,“那我在郁侍衛(wèi)心里,是什么花?”
不知為何,看著她臉上的笑,郁宴驀然想起他院中那顆剛剛種下的桂花樹。
明明只是不大的一株,花朵小巧精致,卻能飄香十里。略略一沾,那香氣便能順著空氣進入鼻腔,怎么散都散不掉。
恰好一陣風(fēng)吹過,安也青絲浮動,似乎有淡淡桂花香隨風(fēng)而來,郁宴沒回,只是拱手說了句,“屬下告退。”
隨后,不等安也再說,他便轉(zhuǎn)身出了院子。
等他走后,安也嘴角的弧度才重新垂下。
她摸了摸臉上細汗,有些后怕。
郁宴說的沒錯,生病的人和健康之人面色是不同的,她這幾日見不到榮晉之,有些松懈,面上的都撲少了。
但古代的化妝品大多含鉛極重,容易致癌。她不可能隨時都頂著滿臉的粉。
得需要一個安全的根據(jù)地。
偏院地偏,平日里也鮮少有奴仆經(jīng)過,如果榮晉之不來,除了郁宴,也不會有奴仆踏足。這地方倒還行,只是……
她瞥了一眼站在院門外的秋蘭春蘭一眼。
她先前一直忙于應(yīng)付榮晉之,沒來得及管她身旁這兩個人。
她們是榮晉之放在她身邊的棋子,就是來監(jiān)視她的,而且……昭儀公主兩次發(fā)難,這兩人從未護過她。
對于如今的她來說,她們就是定時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爆炸,還是換掉的好。
想到這里,她出聲將秋蘭春蘭叫進院內(nèi),對她們道:“去把小桃叫來。”
小桃,就是上次她做糕點時,在旁邊給她幫忙的膽小侍女。
剛剛進院的二人沒有立即行動,春蘭不解問:“夫人為何要找小桃?”
安也擺出主人架子,冷臉道:“我的事,也是你能過問的嗎?”
春蘭與秋蘭對視一眼,她眼中明顯含著輕視,不情不愿跪下說:“奴婢該死。”
等安也點頭后,兩人才齊齊退出院中。
小桃平日里在王府廚房中幫廚,只有在接近飯點時會過來偏院,安也回房等了片刻,春蘭秋蘭便帶著小桃來了。
安也屏退兩人,只在房中留下小桃,隨后對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指指自己身旁的木凳道:“坐吧。”
小桃瘦的厲害,焦黃的臉上只有兩只黑曜曜的眼睛有些顏色,她臉上滿是忐忑,聞言之后,更是顫抖了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小聲道:“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讓你坐便坐。”
小桃沒動,覆蓋著枯黃頭發(fā)的小腦袋碰到地面,看起來很是惶恐。
她自小進府,本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如今突然被主子招來,下意識便以為自己煩了什么事惹了主子不快。
安也看出她的恐懼,走到她身前,溫和將她拉起來,柔聲道;“今日叫你來,并不為責(zé)罰你,你一直以來,都做的很好。”
她喝的藥都是小桃煎的,雖并未入口,但每次端來時都溫度適宜,可見她是個細心的人。
小桃手臂被安也碰到,下意識抖了抖,口中泄出一聲不大的吸氣,但只是一瞬,她很快忍住,眼中滿是茫然,似是實在疑惑,才小心翼翼抬頭看了一眼安也。
見安也臉上柔和一片,才稍稍放心下來。
“怎么了?”安也注意到她在被自己觸碰時下意識的反應(yīng),目光突然停在她衣袖之下露出的點點猩紅。
她眉頭一皺,將她手臂上單薄的單衣掀起,入目的是,一大片紅腫發(fā)紫的皮膚。
她今日找來小桃,是因為前些日子便做的決定。
小桃干活麻利,沉默不會多事,又向來細心,雖膽小了些,但也未必不是壞事。安也前些日子便注意到了她,一想到要為自己找個合適的侍女,第一個便想到了她。
原本方才是要問她愿不愿意給她做侍女的。
這話還未問起,倒是讓她先窺到一些小桃如今的處境。
這個小姑娘年紀(jì)不大,看起來也就十二三歲,放在現(xiàn)代,正是讀小學(xué)的年紀(jì),如今卻滿手老繭,身上還布滿疤痕。
安也想到這,心下也多了幾分火氣,沉聲問:“誰打的你?”
小桃手臂被安也攥著,她不敢動,只是垂著頭,小聲道:“是,是奴婢自己摔得。”
“自己摔得能摔成這樣?”
小桃抖了一下,眼眶中溢出些淚花,顫顫巍巍道:“是李婆子……”
“她為何打你?”
“是奴婢擋了她的道,她被草垛絆倒,摔、摔了……”
安也沉下臉來,“她自己摔了,反而來怪你?”
小桃搖搖頭,淚花粘在眼睫毛上,“是奴婢不該擋路,是奴婢的錯。”
安也放開她的手,看著她如今的模樣,心下嘆息一聲,聲音重新變得柔和,“她一直都用這種由頭來罰你嗎?”
小桃咬著唇,沉默的點點頭。
怪不得正是發(fā)育的年紀(jì),這小姑娘反倒長得面黃肌瘦,比起春蘭秋蘭,要比他們矮整整一頭。
不知她進了晉王府之后,受了多少磋磨。
安也面容嚴(yán)肅,對她道:“走,帶我去找那個李婆子,我倒要看看,她是個什么厲害人物。”
小桃聞言,猛地抬起頭,似是忘了恐懼,整個人愣愣看著安也,眼中充斥著期翼和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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