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一只手，廢了就廢了

他欠了柳姨一條命。

他不配為人。

現在，他們還想要故技重施，用蘇嫵來逼他主動離開。

十幾年前是因為沒有能力反抗，現在他，不是當初的他了。

回憶一幕一幕的在腦海里閃過，初凜整個人都陷入了痛苦的回憶里。

他陡然松開手，一個趔趄，身體往后跌去。

無力的坐在了床上。

柳姨死了，這條命，本來早就該還給柳姨的。他連為柳姨報仇都做不到。

他臉色凝重，深邃的雙眼只剩下了無邊無際的漆黑，像是被黑暗吞噬了。

男人的眼底愈發的空洞，他臉上失去了所有的神采，頹廢蒼白如一張舊紙。

已經在痛苦和崩潰的邊緣，他甚至還對著不斷咳嗽的初夫人笑了一下。

是的。

他笑了。

他想，他可能是瘋了吧。

下一刻，初凜拿走了床頭柜上的一把水果刀，銀白的刀刃映入瞳孔。

他整個人都很平靜，平靜到這一切就好似都沒有發生過。

他認真的看著初夫人，心里有個角落在不斷地坍塌。越來越痛了。

可是沒有人知道他痛不痛，那些禁錮在他身上和靈魂的枷鎖，在這一刻都被某種禁制打破。

初夫人這會才終于緩過氣來了，臉上血色也恢復了。

她捂住脖子，氣息急促，可開口還是盛氣凌人。

“你要是不想你的蘇嫵也落得和那個女人一樣的下場，就最好按照我和你父親說的去做。我知道你一時半會接受不了，但你好好的想一想，到底怎么做對你才最好的，對蘇嫵才是最好的。”

初夫人面容逐漸扭曲，“我給你一周的時間，你要是還想不明白，我不介意幫你想明白。”

“不用等到一周后了，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答案。”

初凜打斷了她的話，手指攥緊了水果刀。他的聲音帶著悲哀和漠然，“若你們覺得，以前的辦法還能讓我就范。”

“那我……可以告訴你們，我不答應。我以后要做什么，我的婚姻，我的以后，都是我說了算。我不再受你們的任何控制了。”

“你不要蘇嫵的命了？”初夫人臉色發青。

初凜微微喘息，眼睛里帶著疼痛和壓抑，但也有鋒利和決絕。

他忽然迎上抓狂的初夫人，嘴角一勾。

“我不要了。”

他的聲音猝不及防的響起來，帶著斬斷一切的鋒芒和凌厲。

“只是，我告訴你們，你們傷了蘇嫵哪里，我便傷我自己哪里，我來為她陪葬。”

話音落下。

初夫人瞳孔放大。她還沒反應過來。

卻看到初凜瞬間就變了臉色，他似乎消沉到了極點，卻也瘋狂到了極點。

就那么用手中的水果刀，狠狠地貫穿了自己的手掌——

撲哧。

手起刀落。

水果刀插入了手掌，鮮血飛濺。

畫面仿佛被定格，所有聲音都消失。

初夫人驚恐萬狀。

初凜痛得顫抖，手掌的血瞬間就將床單染濕，紅得觸目驚心。

他張了張嘴，這一刻，連呼吸好像都停了。

很痛，十指連心。

何況刀子穿透了血肉，和筋脈。手痛得哆嗦。

他說：“你們可以傷害蘇嫵。”

“我的確沒辦法對你們下手，但是……我可以陪她去死。”

“我還有勇氣，陪她去死。”

“我不是一無所有，我還有這一條命。”

那樣鮮紅的血，幾乎止不住。

初夫人全身顫抖，臉色煞白，不住的打著寒戰。

她好像看到了很可怕的東西，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喉嚨也好似被粘稠的血液堵住，無法呼吸。

僵了好一會，初夫人的驚叫聲才突兀地響起來。

“啊！”

她踉踉蹌蹌的沖過去，卻不敢觸碰他。因為初凜的眼神，冷冽如寒冰。

“你瘋了？你為了蘇嫵，你不要你的手了？你連你的手都不要了？”

“醫生！醫生！”

初夫人仿佛沒回過神似的，跌跌撞撞的去外面喊。

可一大堆的醫護人員來了以后，初凜卻拒絕治療。

他面色蒼白，眼神平淡如涼水，除卻額頭冒出密密麻麻的細汗。

他的忍耐力很強，即便是親自廢了手，他也能一聲不吭。

他用這種近乎慘烈的方式和初家對抗。

和他的父母對抗。

他要讓他們知道，他可以為了蘇嫵做任何事。他不再是那個……膽小的少年，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柳姨死在眼前，他什么都不敢為柳姨做。

很痛，他卻痛快極了，終于沖破了禁錮自己的囚籠。

他也可以做自己了。

不就是一只手嗎？換來蘇嫵的平安，換來他的自由。

沒有比這更劃算的事了。

初凜他想他或許是瘋了，這么多年早就被逼瘋了。

初夫人低吼他，“你連手都不想要了？你要是變成了殘廢，潘西茶茶還要你做什么？”

事到如今，初夫人還想著和潘西家的婚約。

她不知道，初凜已經視這個名字為禁忌。

他有多討厭這個名字。

他感覺自己好像就是一件物品，父母精心的打磨他，只是為了讓他去討好潘西家族的人。

他是人。

他不是一個物件。

他有自己的思想。

刀子一寸寸的深入，初凜手掌滴血不停。

他眼神掃過初夫人，嘴角蕩漾出弧度。

“你……怎么還存著這樣的幻想呢，我說了……我不再做你們的傀儡。”

“再敢傷蘇嫵，我不介意六親不認。”

“至于我的母親，只有柳姨一人，你們……不是。”

他背脊筆直。

說這話的時候，語調沒有太大的起伏變化，卻有一股說不出的悲涼。

他們妄圖以摧毀他身邊人的方式逼迫他繼續按照他們想要的樣子活下去。怎么可能呢。

他不愿意了。

沒有人能逼他。

初夫人哪里還敢說什么？三魂不見了七魄。

心臟像是已經跳到了嗓子眼，下一刻就要蹦出來了。

室內一片死寂。

最終是初夫人先敗下陣來，但是她絕不是妥協了。

她更為憤怒，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

她的兒子為了蘇嫵連命都可以不要了，這更讓她篤定，蘇嫵就是一個禍害。

蘇嫵……

是絕不能活的。

初夫人走后，醫護人員給初凜處理傷口。初凜本想就去看蘇嫵，但他還是沒有去。

蘇嫵有心想要隱瞞著他，害怕他自責。

他自然不會這樣做。

他等這一天很久了，他覺得身上的枷鎖和束縛，都消失不見了。

一只手而已。

好不好得了，都沒有什么關系。

馮豐去而復返，看到他斷手了。

馮豐都緊張得結巴了，“老初啊，你怎么能這么想不開呢？”

“和你自己的媽媽……你這么較勁做什么？他們這樣的人，就是……習慣了掌控，不接受蘇嫵很正常，可你犯不上……這樣做啊。”

“這是你的一只手。”

怎么就和砍白菜一樣？連一點猶豫都不帶的？馮豐自問，自己是做不到這樣的程度的。

所以即便是他欣賞蘇嫵，但也沒有那個勇氣。

初凜深呼吸一口氣。

“只是一只手而已。”

比起蘇嫵的一條命，無足輕重。

這也算是震懾住了他的父母，不敢再輕舉妄動。

他也有足夠的時間去爭取。

謀劃了這么多年，就是要擺脫初家，他怎么可能毫無準備呢？

在柳姨死后的這些年里，每一次他的隱忍都是在籌劃。

他不會把自己的婚姻當錯籌碼。

馮豐更結巴了，大氣都不敢出了。

……蘇嫵車禍住院，這消息不知道怎么也擴散開了。

有很多媒體都在報道，但是都說得很夸張。

他們也把這車禍聯想成了一件有心的謀害，而不是普通的車禍案件。

蘇嫵的慘狀讓祝綰綰很高興，但沒高興幾秒鐘，又氣得不行。

因為霍司絕居然讓手下去調查車禍的案件了。

這不是擺明了，霍司絕要為蘇嫵撐腰了？

霍司絕一出面，局面又要重新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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