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愧是皇帝真會自毀長城。”張卿子接收到皇城最近的消息，臉上露出了幾分譏諷的笑。
  他坐在涼亭的圍欄上，屈腿靠在柱子上，一手端著酒杯用一手拿著信件。
  笑過之后，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側身往一旁的王黑虎身上一靠，仰頭將信往上面一遞，“大哥，這就是我說的另一份禮物，怎么樣？喜歡嗎？”
  王黑虎接過信，將他的頭將他的頭摁到一旁，嫌棄地撣了撣手。
  “小聰明罷了，等到將三個國家的勢力全部消化，便可橫推過去。”
  別人不清楚但王黑虎自己知道，他便是第一階梯，一脈的源頭，他手下的那些羅剎犬獸一個個堪比真人，成長速度卻比真人快上十倍。
  張卿子重新坐直身體，拿起紫油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委屈巴拉道，“我這點小聰明在大哥你面前那還真的是不堪一擊，”
  王黑虎低頭看著他許久后道，“你做的還算不錯，至少為我們爭取了不少時間，省了不少力氣。”
  他將手上的紙碾碎，隨后又道，“四月了，九兒的孩子要出生了。未來的國主也算是有傳人的。”
  張卿子聽完臉上的笑意消失，他放下的酒抬頭認真，“其實我一直有一點不明白，燕九九究竟有什么好，讓你這么一直捧著，其實你完全可以自己做這個國主，是全天下乃至全世界都將臣服在你的修羅犬獸之下。”
  “還是說…你難到…”張卿子面帶笑意，身體緩緩靠近。
  王黑虎嫌棄的躲到一旁，解釋道，“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是個仁君，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被動接受忍耐。可如果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是一名暴君，那么所有人都會覺得受到了壓迫，壓迫越大反抗就越大，我不想讓我的國家陷入無休止的內耗當中。”
  聽完這話，張卿子愣住了，隨后笑了笑，“我自認為是智者，沒想到到頭來真沒你看得明白，不愧是能成事的人，看來我當初沒有看錯人。”
  張卿子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抬眼緊盯著王黑虎，眼神中泛著流光溢彩，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珍寶。
  王黑虎受不了他的表情，轉身離開，汐兒是真的要生了，他要過去穩定燕九九的情緒。
  產房內一群宮女，手忙腳亂。
  啊啊啊~嗯嗯~
  “用力王妃再用點力，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正在悉心地為躺在床上的女人擦去臉上的汗。
  這個女人正是消失已久的何雪，為了讓自己的孩子順利出生，她努力學習，經過幾個月的時間，她已經成為了南朝最厲害的產婆。
  可已經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了，她的孩子依然沒有出生的跡象，何雪意識到自己的孩子并不簡單。
  “啊！”
  王妃咬緊牙，使出最后的力氣，總算將孩子生了出來。
  啊~
  孩子哭了。
  是一個紅彤彤皺巴巴的男孩。
  王妃汐兒看著抱過來的孩子，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丑啊！這就是我的寶貝。”她說著丑，但還是將孩子緊緊的抱過來，親了親他的小臉。
  這是她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來的，誰身上掉下來的肉誰能不喜歡。
  “汐兒娘娘，給孩子起個名字吧！”何雪在一旁笑著說道，“即便不是大名，也要有一個小名。”
  “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快快樂樂的長大，這叫長樂吧。”
  “哎喲，我的小長樂他笑了。”王妃抱著孩子，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在這時，房間外的門打開了，燕九九皺著眉，仿佛懷揣著心事，他看著周圍的女子說了一句，“你們都先下去吧。”
  周圍的女子你看我，我看你，不敢說什么，只能點頭說一句“是。”
  只有何雪覺得事情有些不對，站在遠處想保護王妃母子。二人都是孕婦，這段時間已經成了好閨蜜。她真的不想讓王妃成為皇權爭斗的犧牲品。
  王妃卻對她說道，“雪兒，你先出去吧。”
  何雪有些急了，皺著眉道，“汐兒…”
  “出去吧，有些事情早就已經注定了。”王妃的臉上很平淡，仿佛已經知道了一切，“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能被成為我孩子的干娘，好好幫我照顧他長大。”
  “我…好吧。”何雪長舒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終究沒有能力改變什么。
  燕九九來到床邊抱起孩子，臉上露出了初為人父的笑容，“這就是我們的孩子，長得倒是有幾分像你。”
  “什么意思，你是在說我丑？”王妃笑著，一如當初他們初見的樣子。
  “沒有，是很好看。你看他的那雙眼睛多靈動啊，給孩子起名字了嗎？”
  “我給他起了一個小名叫長樂，不求他富貴，只希望他平安長樂。”王妃認真地看的燕九九，仿佛在祈求他給自己一個承諾。
  燕九九做出承諾道，“我不會再娶的，他會是我唯一的孩子，將來會繼承我的一切。”
  他曾愛過汐兒，那是他青春懵懂時最熱烈的初戀，現在，他想，他大概不會再愛別的女人了。

  “陛下，還請您收回成命吧！”王妃臉色緊張，激動的從床上坐起來。
  她知道一旦成為太子，將承受的是什么，那風險太大了。
  燕九九再一次保證道，“你放心吧，我會讓他拜黑虎哥為義父，學習武藝，讓他成為能保護自己的一方強者。”
  是融入血脈的那一種嗎？
  那還真好啊，也算作是王黑虎的孩子了。
  這樣的確很安全，除非道主仙人，世間很少有人能傷及到她孩子的性命。
  不過，不知怎么的，汐兒就是笑不出來。
  “來，把藥喝了吧。”
  兩個人坐在一起，沉默了一會兒，燕九九終究是說出了那句話。
  汐兒端起藥碗，臉上沒有半分的猶豫，只有對自己新出生的孩子的無盡的留戀和不舍。
  她伸出手輕輕地撫摸孩子的臉，溫柔道，“抱歉了。娘親沒有辦法看你長大。”
  一行淚終究在她臉上滑落，她雙唇顫抖，俯過身在孩子的額頭上親密的親了一口。
  隨后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潔白的瓷碗，摔成幾片碎片。
  孩子仿佛感受到了母親的離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燕九九抱著孩子滿眼悲傷，他離開房殿，顫抖的對外面的人喊道，“王妃她薨了！”
  緊接著，眾人一片慌亂。
  幾個宮女再也難掩傷心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王妃是宮里僅剩的幾個好人，她那么慈悲、善良、溫柔，上天為何如此不公！
  只要何雪猜測到了幾分真相，臉上流露出難以言語的表情。
  “黑虎哥，你說我們是不是太殘忍了。”燕九九抱著孩子，哭泣著撲到王黑虎的懷里。
  王黑虎拍著他的肩膀安慰，“想要貫徹咱們的理念，讓天下普通人不再受到的壓迫，就要有必要的犧牲。”
  “韓王如此，業王也是如此，將來還會有更多的人，同樣如此。”
  “汐兒聰明的很，她早已經猜測到了一切，繼續活下去，對她來說，是痛苦又是折磨。對于你和孩子同樣存在著風險和隱患，如果沒有這個孩子，她早就已經心存死志了。”
  燕九九哭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后泣不成聲。
  如果可以，他真的好想回到從前，那個時候，他每天跟著王黑虎出去打獵，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
  他不想著去當大將軍，也不想著當權貴，更不想做夢去當皇上。
  可惜，時間不能倒流，現在已經不能回頭。
  就像他當初離開村子發過的誓言，等他功成名就，一定要讓村長過上好日子，讓所有的普通人不要受到剝削和壓迫。
  “好好哭一場吧。哭過之后就收起眼淚。記住，你是要成為盛世明君的人。”
  王黑虎只能允許燕九九任性一回，時間過去了這么久，他已經不再是那個，蹲在樹上一口一句臥槽，整天笑嘻嘻，沒有一點城府的野孩子了。
  ——
  遠在邙山深處，同一段日子里，小翠兒也產下了一名女嬰。這是她的第一胎，再加上這是大山深處，沒有產婆，兇險無比。
  好在，當初身體里還未耗盡的靈光，溫養她的身體，保住了她和她孩子的性命。
  “翠兒，快看，這是咱們的女兒。”戚建華單手抱著嬰兒，將孩子抱到床邊，臉上同樣激動萬分。
  “真好，咱們終于有孩子了。”小翠心里松了一口氣，有了孩子有了牽掛，他的丈夫就不會尋死覓活的去報仇了。
  活人雖然永遠比不上死人，但是天平已經開始傾斜，未來的日子他們會過得安穩。
  “翠兒，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放心吧，我不會再去做，無意義的事情。”
  這么長時間，他已經想開了。他已經沒了一個孩子，他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讓女兒沒了父親，讓妻子沒了他丈夫。
  “想開了就好，想開了就好。”小翠激動的落淚，一家三口緊緊擁抱在一起。
  忽然一陣妖風吹過，緊閉的房門被打開，小翠和戚建華的身體被定在遠處，僅是幾秒的時間，二人懷里的嬰兒，就落到了杏兒的手里。
  “戚將軍你還是說一說，快速煉制神兵的方法吧。”杏兒抱著孩子言語中透露著威脅。
  夫妻二人掙脫了控制發了瘋的去搶，“你們，你們要干什么啊！”
  這一幕，讓他們回憶起了數年前，他們的蓮生就是這么沒的。
  戚建華也沒有想到，明明是道觀里的道士，為什么要學著劉阿狗做那種不是人的事。
  這一刻，他不再隱瞞，“我說我說，想要快速練出神兵，自然要用人祭劍，這人還不能是普通的人，要不然毫無作用。”
  一句話，三個師兄弟瞬間離心離德，紛紛向后退了一步。
  “好啊，你竟然敢離間我們師兄弟，杏兒師弟摔死那個嬰兒，讓他嘗嘗沒有孩子的痛苦。”胖道人惡毒出言道。
  “不要，求求你們了。我對天發誓我說的都是真話。”戚建華夫妻跪在地上，哀求著將所有的尊嚴全部扔到了地上。

  “我又怎么能做出那么惡毒的事情呢。”杏兒笑著將孩子還給了夫妻二人。未來煉劍，他還需要這夫妻二人，就此得罪了，不好。
  “那位師兄何故離我這么遠呢，之前剛好死了三個師兄，他們的尸體留著也是浪費，你我一人一具豈不美哉。”杏兒的一句話，徹底打消了另外兩個人的戒心。
  “哈哈哈哈哈！”
  “你瞧瞧，我們倒是忘了這一茬了。”
  師兄弟三人各懷鬼胎，合力去挖那三具尸體。
  “建華，要不咱們逃吧。”小翠抱著孩子心有余悸道。
  “逃，又能逃到哪里，這全天下已經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了。”戚建華看向遠處，心中多了一份狠心。
  “劍可不是那么好練的，獻祭法必須要用活人，死的人終究只是一具尸體。”
  “你的意思是…會不會太危險了。”
  “這已經是沒有辦法辦法了。翠兒，咱們好久沒供奉靈感大王了，孩子剛剛出生，讓她認認親吧。”戚建華已經下定決心，如果出現意外，能救他們的唯有靈感大王。
  “好。”
  深夜，戚建華偷偷來到了杏兒的住所，將真正的鑄劍方法偷偷告訴給杏兒。
  第二天清晨，一胖一瘦兩個年輕的道人，面色慘白，深受劇毒被捆的結結實實的。
  高爐大頂之下，填滿了神樹的木材，火焰燒得旺旺的。
  杏兒臉上透露著興奮，他將兩名師兄無情的推入火焰當中，大火的灼燒讓二人清醒，他們在火焰之中哀嚎著大罵，但無濟于事，最后只能化為灰燼，成為藥鼎之中那把劍的養料。
  忽然，高爐中火焰，燃燒成一棵絢麗的樹花，金燦燦，紅彤彤，枝葉繚繞。
  杏兒被那漂亮的火樹迷了眼，他仿佛陷入了幻境看到了他夢寐以求的一切。
  “哈哈哈！神劍、天下第一、成仙了、師父接我上山了！”
  在戚氏夫妻二人驚愕的眼光下，他張開雙臂，只身投入火焰當中，擁抱火樹成為那把劍的養料。
  紅彤彤的劍漂浮在藥鼎之上，在火樹的灼燒下慢慢浮現出幾個字。
  前面兩個歪歪曲曲的寫著天妖，后面方方正正寫著屠仙。
  天妖屠仙劍！
  一瞬間。夫妻二人看到了今后美好的生活，那里蓮生還活著，向他們招手。
  “呵呵呵，父親、母親、妹妹快來呀！”
  直到一股清水從他們頭頂澆下，才讓他們清醒。
  醒過來時，他們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火爐旁。
  可怕，實在是太可怕了！
  原來他們一直忽略了一個，最讓人忽略的存在！
  “邪惡，剛誕生點智慧就拿人練劍。”靈感不知何時從虛空中跳了出來，“劍是好劍，我拿走了。”
  畢竟這可是他的信徒練的。
  可還沒等他靠近，一大把火焰便將所有的清水燒干。
  “罷了，罷了，記住你欠我信徒一個人情。劍成之后，必須借他們用一次，這是酬勞。”
  靈感可不是怕，只是與人為善。
  “愣在那里干么？跟我走吧，這里已經不適合你們居住。清河縣城那幫爪牙已經換人，沒人在意你們。”
  夫妻二人如夢初醒，抱著孩子跪拜道，“感謝靈感大王救命之恩。”
  “誰讓你們是我的信徒，我不能讓你們死的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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