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如鏡：“……娘？！”

        明初雪：“……滾。”

        他把貓一拋，臉上掠過一絲尷尬紅暈，“我的好侄兒，你這腦瓜子里都是什么啊？！”

        明如鏡一手捂臉，恨不得當場去世，擺擺手道：“意外，這是意外。”

        兩人在院子里慌亂尷尬，被丟下的小貓溜達一圈，來到一抹白色衣角下，它抬頭喵喵叫著，看到一位白衣少年。

        它用爪子劃拉他的衣角，軟軟的喵嗚喵嗚，一藍一黃美輪美奐的大眼睛呆呆看著眼前人。

        師書仙看了眼那邊雞飛狗跳的人，歪頭看著喵咪，然后蹲下來抱起小貓。

        好不容易明如鏡證明自己真的是口誤，便帶著明初雪準備進屋坐坐，后者一眼看到抱著貓玩的少年，贊嘆道：“這就是我侄媳婦兒吧，長得真標志。”

        “……？”

        明如鏡感覺人麻了，他問道：“小叔怎么知道的？”難道他要搞基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了嗎？

        明初雪隨口道：“就剛剛你爹說的，現在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明如鏡面無表情：“哦。”狗賊！

        “萬俟神醫還說你親口和他說，等師世侄長大了就娶他。”

        “……？”我的清白——

        明如鏡欲哭無淚，這群為老不尊的家伙，是真沒辦法解釋了，難道只能把搞基進行到底？

        當時的明如鏡只想找個地洞靜靜，不過后來他知道了，明靜宸也只和親近的人說了這事，并沒有大肆宣傳，但是明初雪就是壞著心眼逗弄他。

        明初雪走到師書仙面前，和藹道：“侄媳婦兒，你喜歡這小貓嗎？”

        師書仙點點頭，含笑道：“這貓渾身雪白如新雪，眼眸如星辰，還是雙色異瞳，如此奇種，書仙自是喜歡的。”

        “喜歡就好，本來就是準備送給你們的見面禮，這貓是西域特有的波斯貓，咱們中原少見得很。”

        “那書仙就恭敬不如從命，多謝世叔。”

        明初雪笑道：“不謝，侄媳婦兒看著就知禮大方，不像大侄子呆頭呆腦盡說胡話，你以后可要多看著點他，在自家人面前無所謂，可不能丟臉到外面去。”

        明如鏡：“？”你戳誰呢？

        師書仙笑道：“如鏡哥哥只是一時口誤，在外人面前如鏡哥哥從來都是進退有度，儀態不凡，他們贊美都來不及呢。”

        明如鏡頓時舒心，仿佛變成了師書仙懷里被順毛的貓，一臉得瑟。

        他看向一臉不忍直視的明初雪，哼道：“小叔，我的禮物呢？”

        “啊？”明初雪眨巴眼睛，一臉無辜莫名，“一對夫夫還要收兩份禮嗎？”

        明如鏡嘴角一抽，微微瞇眼，道：“莫非小叔還缺我這一份么？侄兒又不挑剔，像什么貓眼石、琉璃、瑪瑙，小叔肯定有吧。”

        明初雪眼睛望天，似乎在感嘆天真藍啊。

        “小叔？”

        “什么？該用飯了？走走走，吃飯去。”明初雪嘴里念著，腳下運起輕功，一溜煙人沒了，留下兩人無言以對。

        半晌，師書仙掩唇輕笑，“小世叔真是個妙人。”

        明如鏡明目張膽翻了個白眼，我看是個鳥人還差不多。

        不過當天下午就有人送了一堆東西過來，全是西域而來的特產，里面竟然還有兩面玻璃鏡。

        “琉璃鏡易碎，運回來不易，只得了六件，五爺就讓拿了兩面過來給少爺。”侍衛恭敬道。

        明如鏡拿起一面玻璃鏡，用雕花的小葉紫檀木做框架，上面雕刻著奇花異鳥，玻璃大小剛好可以當個梳妝鏡，鏡面雖然沒有現代的清晰，但是比現在主流的銅鏡好太多了。

        要知如今玻璃還是很昂貴的，很多普通人聽都沒聽說過，也不知明初雪怎么弄到手的。

        “把這些都送一半到師公子屋內。”

        “是。”

        師書仙拿到鏡子時有些新奇，要知這東西只聽說過，還是第一次見著，在皇宮倒是有兩件，被當稀世珍寶供著，常人見不著。

        “原來我長這樣么？”他看著鏡中的自己呢喃，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明如鏡嘴里叼著一個蘋果，看過去，隨口道：“長得和我眼里的一樣。”

        他看了眼蘋果，突然來了興趣，拉過師書仙道：“你知道這個叫什么嗎？”

        師書仙疑惑道：“這不是紫柰嗎？”

        “非也，這叫蘋果。”明如鏡笑道，有些得意。

        論終于有個自己能裝到的知識點，感覺很爽怎么辦。

        師書仙看他一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湊過來一臉好奇的問：“為什么叫蘋果，是如鏡哥哥取的名字嗎？”

        明如鏡一本正經道：“是的，吃了這個就能保人平平安安，所以叫蘋果。”

        “這名字取得真好，那如鏡哥哥和書仙一人吃一個，一起平平安安好嗎？”

        明如鏡故作深沉，揉了揉他的頭道：“好，一起平安。”

        年三十晚上，整個山莊張燈結彩，喜慶的紅色燈籠印著潔白的雪花，空地上燒起了巨大的篝火堆，夜晚亮如白晝，大人忙碌的聲音混合著孩子們的嬉笑聲，繪出了年節的氛圍。

        主殿那邊已經搭好了宴會臺子，濃郁的酒飯香很遠就能聞到，篝火旁邊還架起了一個烤肉攤子，整頭整頭的牛羊豬烤得滋滋冒油，香味撲鼻。

        師書仙看著這混著人間煙火氣的宴會，有些新奇開心。書院的宴會向來是風雅規矩的，書香氣大于飯香，像這樣桌上擺滿美味佳肴，場地上架著燒烤的場景，從未有過。

        “我們明家的家宴向來沒有什么規矩，吃好喝好玩好，就是今天晚上的任務。”明如鏡笑道，其實他還挺喜歡這樣，這才是一大家子聚餐嘛，像那種規矩森嚴的家宴，食不知味，參加了都覺得累。

        他們走過去，負責烤肉的廚娘向他們行禮，“少爺，師公子。”

        明如鏡道：“有烤好的沒，來幾串不辣的。”

        “少爺，有的。”廚娘回道，忙拿了幾串香噴噴冒油的烤肉過來，小心遞給明如鏡。

        “給，小心燙。”明如鏡用帕子包住下面，遞給了師書仙。

        師書仙平日喜吃素，但現在也被這烤肉勾起了饞蟲。他吹了吹，然后輕輕咬了一口，頓時眼睛一亮，連道：“很好吃，謝謝如鏡哥哥，謝謝這位娘子。”

        “多謝師公子夸贊，喜歡就好，喜歡就好！”廚娘有些受寵若驚，連連道。

        明如鏡一笑，從袖子里摸出幾個紅香囊，里面裝著碎銀，他遞給廚娘，笑道：“新年吉祥，拿去分一分吧。”

        “謝少爺！謝師公子！”

        烤肉攤子旁邊還圍著不少小孩，一個個眼巴巴等著烤肉熟了然后分得一些。這些小孩不全是明家宗族的，還有山莊仆從的孩子。平日里的規矩在今天顯得無足輕重，大家都一起歡歡喜喜享受年節的歡快氛圍，辭舊迎新，期待新的一年開始。

        離主殿下面還有一條小吃街，是特意請來的小商販在山莊里擺攤，熱鬧氣氛。今日街里面的東西都能免費品嘗，除了當值的弟子，很多人都盛裝打扮出來游玩，人流擁擠，摩肩擦踵。

        天上星河璀璨，地上人間燈火，孔明燈在人們的手上冉冉升起，承載著無限美好的期許飛上天空。也不知天上的神仙看到人間的繁華，可曾動過下凡的心思嗎？

        月亮的光輝逐漸遮掩了星光，照射在這一片銀裝素裹的大地上，似把天上的銀河落到了人間。

        宴會開始，明家人從四面八方趕來，平日難得一見的眾人衣著喜氣隆重，攜帶著夫人孩子而來，互相寒暄道賀新年。

        明如鏡作為這一代嫡長子，座位僅次于家主明靜宸，對面就是自己的大伯明靜楓，小叔明初雪，以及小姑明知韻。他還有一個三叔明靜心，只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很少出現在公共場合了，明如鏡也就見過他兩次，還都是私底下。

        而不得不說，別看玉劍明家家大業大，主家這一支人丁卻不興旺。除了上一代老爺子有四子一女，到了明靜宸干脆就一個兒子繼承家門，其余幾人也只有明靜楓成了家有兩個孩子，其他還都是孤身一人。

        三爺明靜心是個武癡，一生追求傳說中的先人之境，淡情絕愛。

        四小姐明知韻幼時因一場意外導致性格怯弱，抗拒外人接觸，婚事便耽擱了下來。說來也是孽緣，好不容易經明靜宸牽線對明雁歸有了一絲情誼，那人卻是個處心積慮的叛徒，恐怕這次過后，明知韻的親事又遙遙無期了。

        至于最小的明初雪，整個一渾世家公子，浪蕩在人間，明靜宸也管不著他。

        而老莊主和夫人，早就去游山玩水，不見蹤影了。

        其實除了主家，玉劍明家其他支脈人丁都很興旺，下面烏烏泱泱坐滿了宗室的人，千年世家的底蘊可見一斑。而只要這些人在，玉劍山莊將會興盛不衰，延綿不絕。

        師書仙與明如鏡坐在一起，兩人自顧自品嘗著美味佳肴，有一道菜味道著實不錯，可惜略有辛辣。師書仙嘗了幾筷子臉都辣紅了，可就是忍不住還想再來一口，只能小口嚼著，用袖子掩住半邊臉，小聲抽氣。

        明如鏡看著覺得可愛，給他倒了一杯果酒，這酒一點度數都沒有，喝著跟果汁一樣，深受女人小孩的喜愛。

        “謝謝如鏡哥哥。”師書仙小口抿著，眼眶里有些水漬，臉頰跟抹了胭脂一樣。

        “飽了么？”他問道。

        “嗯。”師書仙點點頭，八分飽尚有，也不宜多食。

        明如鏡拉起他，笑道：“走，要壓歲錢去。”

        此時人們觥籌交錯，氣氛熱鬧，酒意正酣，小孩們待不住起來呼朋喚友去放煙花爆竹，不遠處的小街人聲鼎沸。

        二人先是去了明靜宸跟前，高聲祝賀新年，說了一番吉祥話。

        明靜宸一如既往肅然冷淡不茍言笑，他的旁邊坐著蕭浮生，笑瞇瞇看著二人，曾經身上的冷然仙氣如今越發如落凡塵，多了煙火氣。

        明如鏡居然詭異的想到了一個詞——嚴父慈母。

        他想起明初雪的話，“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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