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罕見地措辭嚴厲。

　　他先是委婉拒絕，要求威廉不用管‘魔咒的秘密’一書，說那都是一些無聊的知識。

　　見威廉不同意，

　　他第一次搬出校長的身份，企圖以權威壓制，反正就是不想讓威廉深度探究。

　　可對于鄧布利多的表現，威廉在來之前便做了推算。

　　他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現在鄧布利多只是語氣嚴厲了一些，遠遠算不上最壞的情況，針對于此，威廉再次表明自己會探求真相的決心。

　　十幾分鐘后。

　　鄧布利多終于被威廉堅定的決心‘打動’了。

　　他抓住威廉的手一個幻影移形，兩人便來到了一個秘密房間，威廉一眼便看到自己要找的古籍。

　　鄧布利多將書籍拿起來，緩緩打開，神色復雜地說道：

　　“既然你看過這本書，那你應該知道關于神靈和現代巫師的糾葛吧……”

　　秘密房間應該處于塔樓頂層，推開一扇窗戶，可以將整個霍格沃茨的風景盡收眼底。

　　望著窗外的風景，

　　鄧布利多說出潛藏內心許久的秘密。

　　在他的口中，一切的變故都要從遠古時期神靈和巫師的戰爭說起。

　　那時候萬靈蒙昧，猛獸橫行。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有些小孩一出生便展現出了非凡的能力，蒙昧不知的人們將他們奉為神明，并在神明的幫助下，人類終于成為萬靈之長。

　　之所以稱其為神明，并不僅僅因為當時人們蒙昧無知，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神明們真的很強。

　　即便巫師時期時，同樣以神明尊稱他們。

　　“威廉，你知道神明代表什么嗎？”

　　講述故事時，鄧布利多忽然出聲詢問，將威廉從傾聽中拉出來。

　　想了想，威廉道：“我認為的神明有兩種形象，一種是無所不能的能力，一種是超出同類認知的能力。”

　　鄧布利多道：“很有趣的觀點。”

　　“其實不論什么形象的神明都有一個特點，那便是非人！”

　　“非人？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只要是神明，都會將自己放在同類之上，哪怕他原本也是人類，但他慢慢會變得不認為自己是人類……”

　　說到這兒，鄧布利多雙眼流露出復雜的神色。

　　“遠古的人類依靠神明的能力獲得了比較好的生活……可隨著時間發展，神明逐漸成為所有人類的主人。

　　他們高高在上，離群索居。

　　他們將普通人視作奴隸，動輒施以殺戮，還美其名曰神罰。

　　而且他們變得和所有統治者一樣，好大喜功，驅使無數普通人修建地上神國……

　　直到，巫師出現！”

　　他將書籍遞給威廉，目光悠悠地看著窗外。

　　“當巫師出現后，神明第一時間察覺到他們對自己統治地位的威脅，于是大肆捕殺巫師，數不清的神明從地上神國里飛出，手持魔杖，隨口一言便召喚風雨雷霆，殺敵于千里之外，當時那一段時間可以說河水都是紅色的。”

　　“呵，也是這個時候，人們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

　　“什么時候神明需要用魔杖輔助施法了？”

　　“您的意思是，伴隨巫師出現，神明的實力變弱了？”威廉若有所思地問道，這一點倒是和伊芙琳說的內容有些吻合。

　　鄧布利多點點頭，自嘲一笑。

　　任誰也想不到，神明自己發明出來的魔杖。

　　最后卻成為了葬送神明的武器。

　　他接著說道：“反正就這樣發展著，巫師逐漸成了所有普通人類的代表，他們的口號是不做奴隸，不需要神明。

　　神明和巫師的戰斗爆發，最終以巫師的勝利落下帷幕。”

　　威廉微微頷首。

　　這個答案很好理解，現代只有巫師而沒有神明，顯然是巫師獲勝。

　　但神明這么弱嗎？

　　巫師的魔法雖然玄奇，但神明聽起來更厲害啊，最初都不需要魔杖施法，直接是言出法隨的。

　　鄧布利多哈哈一笑，“當初我也是你這么想的，直到格林德沃告訴了我答案……”

　　“這一切都是魔力的抉擇啊！”

　　“興由魔力，衰由魔力，半分不由人！”

　　不待威廉詢問，鄧布利多咳咳兩聲，轉移了話題。

　　“人老了，怎么一下子說到這里了……”他臉上恢復一貫的溫和微笑，看著威廉輕聲道：

　　“這個故事我也是從別人哪里聽來的，你不用在意。

　　說一說你最在意的事情吧——

　　你突然發現自己會不經意忽視普通人，這是為什么呢？”

　　對呀！

　　為什么呢？

　　威廉露出恰到好處的好奇，如果不是看鄧布利多年級大了，他真想一錘敲下去。

　　這種話說一半的人太討厭了。

　　鄧布利多沒有繼續講，而是鄭重地看向威廉，問道：

　　“接下來的內容可能會讓你難以置信，如果你堅持要聽，我只有一個要求——出于我口，入于你耳，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你能保證嗎？”

　　威廉神情一正，肅聲道：“校長您信任我，這是我的榮幸，我必然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好，好！”

　　鄧布利多輕聲道：“想必你知道有個魔咒叫做麻瓜驅逐咒……破釜酒吧有，霍格沃茨有，所有巫師存在的地方都有。

　　但你相信嗎，還有一個魔法叫做——巫師驅逐咒！”

　　什么？！

　　剛剛聽完這一句話，威廉情不自禁的驚呼一聲。

　　他本以為老鄧頭會繼續講什么神明、遠古巫師之類的內容，誰料他一個大轉身講起了魔法。

　　巫師驅逐咒？

　　還有這種魔法，什么巫師會創造這種驅逐自己的魔法啊！

　　“校長，您別繞關子了，快說吧！”

　　“唉，年輕人就是急躁。”鄧布利多嘟囔兩聲，繼續說道：“遠古大戰中，雖然巫師取得了勝利，但那時候神明們還沒有被完全覆滅。

　　他們恨極了巫師，也恨極了附庸巫師反叛他們的普通人。

　　他們心想，既然你巫師號稱代表普通人，那我就要狠狠打你的臉，于是他們創造出了一個巫師驅逐咒，并且將這個咒語種在了魔力上。

　　集合所有神明的力量，直接給魔力施咒！

　　這大概就是神明時代最后的余暉吧！”

　　……

　　在鄧布利多邊感慨邊陳述中，威廉終于搞清楚了來龍去脈。

　　簡而言之。

　　神明給魔力下了詛咒，凡是擁有魔力之人，必然遭受巫師驅逐咒的影響，顯著的表現便是喜歡遠離普通人、忽視普通人世界、直至成為新的‘神明’。

　　他們要讓巫師感受屠龍者終將為龍的痛苦！

　　你說我高高在上，

　　那我也將你捧為高高在上！

　　“原來如此。”

　　威廉感慨一聲，終于真相大白了。

　　說是巫師驅逐咒，實際更像是一種心理蠱惑，讓巫師不自覺將自己看做‘非人’，將自己和普通人隔離開來。

　　它不會讓人直接忽視普通人，而是逐漸增強影響，直至深入靈魂。

　　怪不得威廉發現自己會不自覺忽視普通人世界，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伴隨他實力越來越強，魔力越來越深厚。

　　巫師驅逐咒的影響也越來越顯著。

　　“但是我還有一點不明白……”

　　威廉道：“校長，既然巫師們知道有這個巫師驅逐咒存在，為什么不想辦法破解它呢……還有，這本書和格林德沃有什么關系，為什么我在圖書館里找不到任何有關遠古神靈的書籍？”

　　鄧布利多歉然一笑。

　　“并不是沒有想要破解它，而是無能為力。

　　從古至今無數巫師都想要破解這個魔咒，但全部失敗了，這個魔咒的受咒者是魔力本身，完全超出巫師的能力范圍。

　　或許只有天生神圣的神靈們才有這種能力吧。”

　　“至于它和格林德沃的關系……唉，你果然知道。威廉，你身上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很抱歉校長，我只是天賦強了億點點。”

　　威廉聳聳肩，“我最近在學習占卜術，一不小心從水晶球里看見了，或許是因為緣分。”

　　好一個不小心！

　　鬼才信。

　　鄧布利多撇撇嘴，只見威廉一副‘都怪我太強了’的表情，搞得老鄧頭有些無可奈何。

　　不過，占卜術？

　　確實是聽說威廉在和辛尼斯塔學習占卜術，這才多少時間，他已經能占卜自己和格林德沃的事情了嗎？

　　須知占卜本就是一門極其考驗天賦的能力。

　　而且占卜的還是他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

　　兩人身上的魔力強到會自動扭曲別人的占卜預言，威廉才學了這么點時間，已經強到這個地步了？

　　“斯內普說得很對啊……”

　　“所有和他同時代的人都應該感到悲哀！”

　　想著想著，鄧布利多突然誕生一個莫名其妙的想法。

　　這種天賦是巫師能擁有的嗎？

　　怎么有種天生神圣的感覺呢……

　　至于教授威廉占卜術的老師……鄧布利多知道辛尼斯塔會占卜術，而且知道她精于觀星術。

　　當初本想讓她教授占卜課的，畢竟特里勞妮教授的占卜課效果不佳，作為校長，他想要變一變。

　　可辛尼斯塔實在太謹慎了。

　　她說沉迷占卜的人都沒有好下場，這是她游歷各國得到的經驗。

　　挑來挑去，選了個最最沒有危險的天文學課。

　　鄧布利多毫不懷疑，如果不是魔法史課被賓斯教授占據了，辛尼斯塔又不好意思欺負幽靈，她或許會選擇魔法史課。

　　不，

　　如果辛尼斯塔來教這門課。

　　或許魔法史還可以延伸拓展為，世界魔法史，她有能力的。

　　……

　　“教授，教授？”

　　呼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鄧布利多恍然回過神，見威廉正擔憂地看著自己。

　　他爽朗的笑笑：“人老了，注意力總是容易分散，抱歉威廉，你剛才說什么？”

　　“校長您要保重身體才是……”

　　沒有第一時間說正事，而是誠懇的關心了一番鄧布利多的身體，最后才問道：

　　“這本書是格林德沃的，為什么會在您這里？又為什么將它放在圖書館里，又突然取走呢？”

　　“嗯……我想想，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鄧布利多說道：“格林德沃說它是一個選擇，也是一種篩選方式，我一直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將書送給我，讓我幫忙驗證，他的想法對不對……”

　　說到這兒，鄧布利多聲音一滯。

　　“威廉，今天說得太多了，剩下的內容我無法告訴你，只有靠你自己去尋找了。”

　　鄧布利多有些糾結：“但我也不希望你去尋找，唉！”

　　最后說了幾句話后，鄧布利多使用幻影移形將威廉帶回辦公室。

　　與之前不一樣的只有一點。

　　威廉手中多了本書。

　　鄧布利多索性把書復制了一本送給他，原本依舊由他收藏，看來他打定主意不會再放到圖書館里了。

　　見此情形，威廉爽快告辭。

　　今天從老鄧頭哪兒掏出了不少好貨，關鍵是之前的疑問得到了解答，心滿意足矣。

　　鄧布利多軟軟地靠在椅子上。

　　回想剛才和威廉說的那番話，心里重重嘆了口氣，同時腦海里浮現出那個熟悉的面容。

　　“40多年過去了，總算是完成了你的托付。”

　　“莫非你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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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提威廉的收獲，大洋彼岸的瑪爾扎哈正興奮地高聲大笑。

　　在一處遠離人煙的莊園內。

　　瑪格麗特聽見庭院里傳出來的笑聲，忍不住從窗戶望出去。

　　只見瑪爾扎哈雙手張開，腦袋微仰，在他身邊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歡呼、盤旋、高歌。

　　瑪格麗特將手肘柱在窗欞上，撐著下巴。

　　在她的視線里，

　　陰云藹藹的天空仿佛變成了晴天，太陽躲在云朵里探出腦袋，腦袋羞紅成一團。

　　連綿如絲的雨水也變了個模樣。

　　原本令人討厭的雨水變成了珍珠簾幕一般，它從九天之上垂落，只為了顯耀庭院中人的超凡脫俗，只為了讓自己能夠在窗偷看他。

　　心隨意動，景因情生。

　　瑪爾扎哈站在庭院中，渾不在意房間里傳來的灼熱視線。

　　他盡情享受當下的愉悅。

　　魔力在身體里奔騰流轉，意念透體而出，視線無限拔高，最后光速下墜回到身體里。

　　他沒有遮擋雨水，任由其滴滴噠噠落在頭上，淋濕頭發，淋濕衣服。

　　在這一刻，

　　他仿佛融入到天地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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