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樓的后院，七八個人湊在一起，無一人言語，皆是噤若寒蟬。

        “怎么，清風樓這是要關門了嗎？一個個愁眉苦臉的。”來人一襲藍衣，懷里抱著只雪白的兔子。

        “小姐。”七八個人都目光都聚集在來人身上，然后又都垂下了頭。

        “屬下有負小姐所托。”開口的是仟室，第一個跪下的人也是他。

        “人都是會死的，不必介懷。”女子看著跪成一排的眾人，開口寬慰，卻也沒讓眾人站起來。“你們，誰來說說發生了什么？”

        幾人皆是沉默不語。

        “阿斗。”

        阿斗糾結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我……我不知道，守在洛擎煊身邊的是仟室和玄虛。”

        “仟室。”

        “回小姐的話，我們遇到了搖……白瑤。”當年的搖光星使白瑤在七星使中排行第二，一手銀針比之小姐也猶有過之。

        “白瑤一直都在洛城，只不過她是在小姐離開洛城后才現身的，也是在小姐離開后對洛擎煊下的手。白瑤她嫁禍給了……陳浣。”

        “陳浣？”這兩年她從未過問過陳浣的消息，倒是出現的巧。

        “陳浣不知從何處打探到了白瑤在洛城的消息，她出現在洛城是為了……白瑤。”

        “她倒是一如既往的……”

        “……”蠢，白瑤擺明了是看不上陳浣，陳浣偏偏卯足了勁往白瑤跟前湊。

        “陳浣現在如何了？”女子凝眉，陳浣再如何也是七星樓的天璇星使，嫁禍給天璇，即是嫁禍給七星樓啊。白瑤你還真是……

        “洛擎煊的親信查到了‘兇手’是她，洛城的事我們理虧在先，也不好跟天下閣那邊撕破臉。我們的人只能在暗中保護她。陳浣現在已經離開了洛城，在回七星樓的路上。”

        “把人送到李景仲那。”她一向怕麻煩，陳浣倒是會給她找麻煩。

        “洛擎煊那邊又是怎么回事？”

        午危開口道：“洛擎煊與潯陽墨家徹底撕破了臉，將他們在洛城的暗樁全拔了、店鋪也關了。但他并未出手制止茶樓書肆的那些不堪入耳的東西，那些東西是洛浦和放出來的。洛擎煊似乎知道洛浦和在與潯陽墨家接觸，但他同樣沒有阻止。”

        “洛浦和？當著洛擎煊的面說風清玄壞話的那個？”

        “是，連祁指認了他殺害洛擎煊的嫌疑，現在被洛城主關在城主府的地牢里。”“洛擎煊跟聯系過陌角，但他死在了陌角趕到洛城的前一天晚上。沒能來得及……”

        “你們見過陌角了？”

        “沒有，天樞把他擋了回去。我們……”仟室說著說著就垂下來頭，不再言語。他們這算什么？任務失敗就灰溜溜的回來了，還是落荒而逃的那種。

        半晌，才開口問道：“兄長他，還沒有消息嗎？”

        “沒有。”回答的是阿斗。

        沉默了半晌，“起來吧。”

        幾人大概跪了半個時辰，跪的腿都麻了，午危蹲在地上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膝蓋，才站起身來。

        “天樞說的沒錯，是我把你們養廢了。”語調平靜，聽不出喜怒。

        宋舟敲響了雅間的門。“師姐。”

        “進來吧。”對于這個給自己下毒的人，若木沒有什么的怨念，這江湖上想殺她的人不在少數。宋舟，只能說是源于一個誤會。

        清風樓的掌柜親自端茶送水，還真是有些謙卑了。“下次讓小二來就行。”

        宋舟在若木對面坐下，一面動手為她沏茶，一面回話道：“掌柜給東家沏茶，原是應該的。”

        若木原本垂著的眸子抬了起來，并沒有說話。清風樓本是風清玄名下產業不錯，可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掌柜還是原來的掌柜、小廝還是原來的小廝，在旁人眼里清風樓還是原來的那個清風樓。

        “師兄什么都沒有說，他讓我來問師姐你。”宋舟看著若木的眼睛，目光灼灼。

        “他就這么肯定，我會回答你的問題？”若木的話里染著幾分笑意，像是在嘲諷什么……

        宋舟的目光暗淡些許，他不敢奢望若木的原諒，就像他師兄不敢奢求若木的愛一樣……

        雖然明知道不可能，卻也是抱有期翼的。

        氣氛就這么沉默了，當然這只是宋舟以為的。若木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是她喜歡的，君山銀針。此時入口剛剛好。

        “聽說你跟風清玄關系不太好？”

        宋舟一時之間也沒想到若木會這么問，茫然地瞪大了眼睛。反應過來后，默默低下了頭。

        是，四年來，他一直對風清玄這個師兄抱有怨念。他一直以為風清玄色令智昏，對他父親的死置若罔聞。所以他不愿與風清玄親近，而風清玄也不止是他的師兄，他有自己的事情。

        一個抵觸，一個手足無措，他們師兄弟二人的關系委實不親近。哪怕是現在事情說開了，也算不得親近。

        當初師兄把他丟到凌云山腳下的時候，他雖然樂意，卻也難免有些不舒服。什么手足兄弟情，哪里比得上美人一笑！師兄還是那個色令智昏的師兄。

        “當初你要來凌云山拜師的時候，風清玄是不是直接答應了？”

        是，當時他以為師兄是巴不得把他這個白吃白喝還不給他好臉色、與他不親近的師弟給送走。

        若木看著沉默的宋舟，那雙漂亮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一切。

        “在你還沒到凌云山的時候，我就收到了風清玄的信。信上說——讓我照拂你一二。”

        宋舟微訝，不是因為師兄他從未提起過此事，而是因為若木。他在凌云山上只見過若木三次，一次在落霞峰，若木把他揍了一頓；第二次是在浮云峰，他給若木送點心，順便下毒；最后一次是在地牢……

        “風清玄的意思是，想讓我收你為徒。”她也確實動了這個心思，只不過在是宋舟給他送那盤點心之前。

        宋舟不知道為何，心里惶惶不安的十分不好受。“師姐，我……”

        若木開口打斷了宋舟的話，“你已經不是凌云山的弟子了，叫我師姐，不太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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