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嬌驕小姐
乞巧就這么過去了,沒人知道千里之外的摘星樓前,有一個人就那么候了一整夜,從日落桑榆至晨明扶桑……
那云居山腳呀,有輛馬車至天邊泛白才離開……
“她失約了?”難以置信,將承諾看得那般重要的人竟會失約于人,失的還是那個人的約。
“失約的不止是小姐一個。”那個人也同樣沒有來。“你打算如何?”
“留個信。”也不是非要見她的,只是想來這堯都看看,僅此而已。
“這就走了?”
那人沒說話,直接將他踹下了馬車,留給他一騎煙塵。
“啊呸,你倒是把我給捎回去啊!”
堯都,清風樓。
昨夜兵荒馬亂的,這廂人都還沒回來。卻來了個不速之客,偏還是無人敢怠慢的一個。
溫邇辛見到來人也有些意外,卻也是不敢怠慢。
“雪暮姐姐,你怎么來了?”說著就將人請入雅間,吩咐小二去沏茶。
“你也在啊。”雪暮也沒想到溫邇辛會在。
“這不是師父不待見我嗎,我也少在他跟前晃悠。”
“你又拔了你師父的草當柴火燒了?”
若問溫邇辛是如何來這清風樓的,這家伙啊起初是避難來的——拔了他師父悉心呵護的藥草當柴燒雞吃。
“……”
“這不都是過了……一年多了嗎,你師父還記著這事?”
“不是……”
他這次回去不小心燒了師父的胡子,這不又避難來了。
“雖然你師父給若木面子,可你也不能……隨你吧。”當師父的總不能跟真的徒弟計較。
“小師叔教訓的是。”
溫邇辛是杏林圣手李景仲的徒弟,這一聲“小師叔”倒還真不知從何說起。
只見溫邇辛不言,伸手撈起腰間的玉牌,輕輕摩挲。
雪暮看見玉牌心下了然,輕笑一聲道:“你倒是明目張膽。”
“我一不偷二不搶的,有什么可怕的?”溫邇辛也笑了笑,嘲諷之意溢于言表。
“此時不比當年,你……還是莫要招搖的好。”
溫邇辛也只道了聲是,至于聽沒聽進去就不知道。
“她也有無暇顧及的時候,也有……護不住的人。”她不是神明,護不住所有人。
溫邇辛聞言抬頭望了望窗外的天空,喃喃道:“可她是信仰啊……”
到底是多重的信念才能稱之為信仰,雪暮不清楚,可她知道若木值得。
因為若木啊,做了所以人都做不到甚至不敢做的事。
雪暮也沒再繼續此事,道出她來此的目的:“我來找玄女。”
“玄女姐姐不在。”真不是溫邇辛找借口,玄女連夜出了堯都,向東南而去。“七小姐昨天沒有回堯都,陌公子也是。”
雪暮聽到了她要的消息,也不多打擾。走之前好意提醒道:“我過幾天要去江城尋一味藥材,昨天傳書與你師父請他到堯都,想來不日便能到。”
“小師叔,我醫術也是拿得出手的,七小姐那里就不勞煩我師父了吧。”
他曾師父說過,七小姐生下來就體弱,又矜貴得緊,身旁離不了醫者照料。
雪暮只是笑,除了杏林圣手李景仲和鬼醫陌宮將若木托付給她誰都不放心。
“我回去了,你……”雪暮沒將話說完,但她知道溫邇辛懂她的意思。
神都,相思苑。
白管家推開門就見門前一左一右停了兩輛馬車,還立著二位公子。
“仲瑜先生,四公子。”
仲瑜先生落棋,曾經的紅衣刀客“玉面貍”,褪去那一身的桀驁與不羈,與詩書為伴多年,這書卷之氣愈發濃郁了。一聲聲“仲瑜先生”,倒是讓人忘記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二公子。
“白爺爺,我小妹可好?”
“白爺爺,我家小妹可還在?”
二人的問題一齊出口,白管家也不知道該回答哪一個。
這還沒開口,這兩人就先吵起來了。
“四弟這是何意?什么叫作‘可還在’?你究竟是來看望小妹的還是來打秋風的?”
四公子言書,是神都出了名的金貔貅,好斂財又極其吝嗇。
“二哥啊,我好歹還帶了小妹愛吃的桂花糕。你倒好,帶一摞賬本過來。”
只聽仲瑜先生輕咳兩聲,道:“我帶了小妹喜歡的茶葉,在馬車上。”
“四弟,你還沒向兄長解釋把小妹的消息壓下一事吧。你若是有什么不方便之處,可以告知二哥,二哥替你轉達。”
“我將小妹的消息壓下也無用啊,二哥還是抱著一摞賬本過來了。”四公子說著還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我若不將消息壓下,二哥怕是會當即抱著一摞賬本沖過去。”
仲瑜先生伸手摸了摸鼻子,“不至于。”
“二哥,你知道小妹為什么不回來嗎?還不是因為她一回來你就拿著一摞賬本找她。在家還不如在外面恣意,若是換做我,我也不愿意回家。”
“整個神都誰人不知是四弟將小妹氣得離家出走了,這廂是眼巴巴的過來賠罪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仲瑜先生明顯的底氣不足。四公子只當做沒聽見。
“二哥,不是我說啊,這每次都是,小妹一回來你抱來的那一摞賬本上前,也不怪小妹一見你就躲。”
“平日里你給小妹傳了多少封信,信件是一車一車地往她那里拉,我抱過來的一摞賬本是真的不多。”
“還一車一車的,二哥是高看了這些瑣事還是看不起四弟我呀。”
四公子笑瞇瞇的捏了捏手腕,還一車一車的,哪有那么多事需要處理,當他這個四公子是廢的嗎?
“二哥我怎會看輕四弟呢,只是四弟對我意見太大了,不過一摞賬本而已。”又不是什么洪水猛獸,用的著這么翻來覆去的說嗎?
小妹名下產業不少,這又一年多沒回來,就這一摞賬本也還是他篩選后的。他幫忙打理卻也不能真的讓小妹撒手不管。
白管家在這兄弟二人的爭吵中默默關上了相思苑的門。
他知道,四公子疼小姐,小姐做什么他都依著,甚至忤逆父兄他都幫著擔著。仲瑜先生也是疼小姐的,哪怕是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小姐的衣食住行也經由他手。一個慣著,一個管著。
到底是千嬌百寵長大的,有慣著的也有管著的,才出了這么一個嬌驕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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