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曹昂的野心,比你想的要大得多
曹昂鎮(zhèn)定自若地到了辟雍,又大步流星地從辟雍離開。
來的是時候,曹昂是個末學(xué)后進,膽大妄為之徒,而在曹昂離開之后,他已經(jīng)是大漢官方承認(rèn)的博士了。
大家沒有辦法。
大家都在談?wù)撛趺捶值案猓鋈粊砹瞬馨哼@個無賴,一把掀起桌子,告訴眾人,要是不分給他一塊,他就將桌子給掀了。
眾人怎么辦?
若曹昂只是一個籍籍無名之徒,眾人有一千一萬種辦法,將曹昂打落到塵埃,就像畢達哥拉斯學(xué)派的門徒將希伯斯扔進地中海里一般。
可曹昂是個在官場、在民間有巨大聲望的人,他們打不倒。
而且眾人不知道曹昂還有多少怪異的理論,可以威脅到他們的地位。就像《左傳》字?jǐn)?shù),曹昂只要緊揪住一點,就能將其證偽。
就如西方的犯罪邏輯一般,證據(jù)有一點是假的,則整個證據(jù)便不能相信。書籍內(nèi)容亦是一般,只要撬動其一點,證明其一處偽造的痕跡,便能摧毀世人對其信任,然后以點帶面,徹底推翻這本書。
似乎沒有道理,但人心便是如此。
當(dāng)金身被擊破一個縫隙,那整個金身離著完全崩碎亦沒有多遠(yuǎn)了。
這對于這些經(jīng)學(xué)大家來說,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而曹昂給了這些人一個選擇,眾人若是退一步,讓曹昂成了博士,大家你好我好,曹昂也沒必要非得砸所有人的鍋,畢竟他也在這個鍋里吃飯。
可若是這些人非得為難曹昂,曹昂也有掀桌子的勇氣。
面對如此硬核的曹昂,眾人不出意料地倭了。
一個博士嘛?也不是給不了,何必弄得這般劍拔弩張,大家和氣生財嘛。
所以沒有人再為難曹昂?
曹昂走出辟雍正堂,看著這方天地,忽然覺得這些人很好笑。再過兩年,董卓一把火將這里燒了,然后天下大亂,五胡入中原,什么古文經(jīng)學(xué),今文經(jīng)學(xué),全都被埋葬在這廢土之中。
誰能想到,后世流傳的《尚書》,既不是《今文尚書》,也不是真《古文尚書》,而是豫章內(nèi)史梅賾獻的一本假書,讓人不知道是唏噓,還是唏噓啊。
曹昂剛要走,服虔追了出來。
“子修!今為博士,望君努力吧!”
服虔有千言萬語想跟曹昂叮囑,可是面對曹昂,他卻又什么也說不出來。從沒見過曹昂這般的人物,讓人心中生悸。
曹昂明白服虔的意思,對著服虔長揖及地,重重行了一禮。
"服公,盧師教我'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曹昂從不敢忘。其實對曹昂來說,古文也好,今文也罷,甚至不管是誰作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傳承文化,教化百姓,這才是圣人作書的初衷。
曹昂說過,曹昂是要守護這個天下,而不是禍亂天下,所以先生盡管放心,曹昂諸事自在心中,絕不會做不智之事。"
服虔看著曹昂,最后也只得嘆道:"后生可畏,子干(盧植字)收了一個好弟子啊時代終究是變了。
出了辟雍,曹青、趙莽等人正在門外等著。
看曹昂的臉色,眾人便知道此事成宜。
眾人趕緊上前喚一聲"明公”、“家主"、“君侯",曹昂卻是對眾人行了一禮,然后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以后請叫我博士曹昂!”
曹昂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眾人亦是為曹昂高興。
因是在辟雍前,曹昂不好太聲張,只得叮囑曹青道:“往后藏書館的書,都要讓人抄錄一部,送往海陵。"
"諾!"
曹昂的野心很大,他要趁著洛陽這場大火,文壇的舊秩序破壞之際,重新建立一套新秩序。
不管他古文經(jīng)學(xué)還是今文經(jīng)學(xué),往后五經(jīng)的解釋權(quán),要握在曹昂自己手中。
曹昂成為博士一事,沒過多久,便如插上翅膀一般,傳遍了整個長安。
朝內(nèi)朝外,一片驚愕。
眾人都認(rèn)為曹昂要被弄得灰頭土臉,自是趕忙打聽情況。可當(dāng)日之人,沒一個人愿再提及當(dāng)日的場面,這件事便又成了一件懸案。
有人認(rèn)為是眾人放了曹昂一馬,也有人認(rèn)為曹昂論經(jīng),口若懸河,震古爍今,將所有人都震懾到了。
可終究是沒個官方回答。
不過曹昂卻是又整起事來,他回家的當(dāng)日,洛陽藏書館里,又送進去一套書,便是曹昂寫的《荀子集注》。
《荀子集注》,斷斷續(xù)續(xù)寫了三四年,總是因各種各樣的事情耽擱,還是去年在海陵的幾個月,曹昂加班加點趕出來的。
很明顯,曹昂對這本書的野心比之前的《孟子集注》大的多。
孟子傾向于思想家,有些跟伏爾泰一般,通篇告訴你要建立一個什么樣的社會,要怎么做人,充滿了理想主義。
而荀子傾向于政治家,類似于孟德斯鳩,他的著作卻是告訴你建立理想社會要怎么做,重在做事,對現(xiàn)實社會沖擊更大。
就好像是,你再是覺得孟子說得不對,可他說的都是大道理,屬于政治正確,你捏著鼻子也得同意。而你要是覺得荀子說得不對,就要開戰(zhàn)了。
曹昂這部《荀子集注》已經(jīng)是非純學(xué)術(shù)的著作。
曹昂要用這部書,來初步闡釋他的政治思想,治國方向,對政壇進行一個試探。
而加下來,曹昂準(zhǔn)備寫一部《國論》,屬于曹昂的《國富論》,《資本論》,這部書相當(dāng)于他未來施政的一個政治大綱,是他強加給這個國家、民族的發(fā)展綱領(lǐng)。
曹昂的理想從來都不是當(dāng)皇帝,否則他老老實實地做曹操的兒子,只要活得長久,總能成為皇帝。
這個國家、民族有那么多皇帝,可從來沒有人真正主導(dǎo)這個國家的發(fā)展方向。
連朱元璋亦做不到。
所有人都是在統(tǒng)治階級所畫的一個圈內(nèi)修修補補,所以沿著這條道路,不管是誰當(dāng)皇帝,這個國家也沒法實行"大航海"、“工業(yè)革命",因為其他的路都被堵死了。
當(dāng)然這不能完全算壞事,因為不管是好人、壞人,國人還是異族,你只要走這條路,便能順暢向前。
可曹昂不愿意。
若是普通做一個皇帝,誰都可以做,那要他又干什么呢?
曹昂要做太祖爺爺,從根上改變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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