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麻子見唐山小山一樣高高壯壯，不敢硬扛，陰沉著臉往后退了一步，回了自己攤子。

        往日里這唐山沉默寡言，任他如何刁難都一言不發，他方才才敢挑釁，誰想到唐山像吃錯藥了一般。

        王麻子不再找事，唐綰綰也懶得理他，幫著唐山把木板車上的一應用具擺放開來，又把烙餅的鐵板用自帶的凈水擦洗一遍，這才把餅子都拿出來放上去。

        今日天好，雖是寒氣凌冽，卻旭日高掛，無風無塵。

        剛擺好攤子，一個就快步走來，笑聲爽朗道：“大山，你今天來的晚啊。”

        唐山也笑道：“今日家里有些事情耽擱了。”

        那壯漢自顧自的一手從攤子上拿了個餅子，一手在旁邊的木盒子里放了兩枚銅板。

        咬進嘴里才發現餅子味道與往常不同，餅子香甜酥脆，層次分明，外脆里香。

        “唔，這餅子好吃，大山，你這是拜了哪家師傅啊，手藝這般好。”

        唐山靦腆一笑，指著唐綰綰，面帶得意道：“方哥，這是我妹妹做的。”

        唐綰綰看這人身姿矯健，不似一般的力工。

        果然聽唐山說：“綰綰，這是方哥，我以前就是在方哥手底下干活。”

        唐綰綰莞爾淺笑道，“綰綰見過方哥。”

        “哈哈唐山，你這妹子可比你秀氣多了。”

        方哥看了眼唐綰綰，笑著夸贊道。

        唐山摸著頭憨笑兩聲，又給方哥拿了兩個餅子遞過去。

        “飽了飽了，你留著賣吧，對了唐山，你這餅子該比往日里賣的發面餅子貴吧？”

        唐山笑道“餅子里加了油，是比往常貴上一文錢。”

        方哥聞言，忙又掏出一文錢扔進木盒子里。

        “怪我，沒有打聽清楚就拿起吃，你這餅子好吃，明日多給我留幾個，我拿回去給孩子。”

        “方哥，明日我們就不在這處賣餅子了，這餅子生意我們已經托付給鳴鸞街齊記肉湯店，今日來這里就為了告知老顧客一聲。”唐綰綰開口解釋道。

        方哥想了片刻，恍然大悟道：“哦，知道了，那明日我去那肉湯店買，大山你記得給我留上幾個。”

        唐山自是一口應下。

        以前唐山師傅馮大爺在這處賣的時候唐山就跟著幫忙，后來馮大爺年紀大不賣了，唐山自己又賣了不短的時間，知道唐山本分老實，不少人都喜歡來他攤子上買餅。

        油酥餅是個新鮮事物，比起縣里其他地方賣的餅子來更焦香酥脆，干吃也不膩，碼頭的力工們見都沒見過，除了熟人外，第一次買餅子的人也不少，唐綰綰和唐山都一一說明了往后再買餅子去鳴鸞街齊記肉湯店的事情。

        不到晌午，一筐餅子就見了底。

        唐綰綰看筐子底還有五六個餅子，讓唐山一并熱了送去給方哥。

        “綰綰這是為何？”唐山不解道。

        唐綰綰笑了，“哥，你真是迷糊，我看你和這方哥關系好，就知道你在他手底下做工時他沒少照應你，給他些餅子聊作感謝，再說方哥手底下還有力工，他吃著餅子好吃，在底下的力工里宣傳一番能給我們帶來不少客人呢。”

        唐山恍然大悟，對自己這個妹妹佩服不已，“綰綰你真是太厲害了，這都能想得到。”

        唐綰綰無奈搖頭，“快去吧哥，你送完餅子我們去買些肉，回家開開葷。”

        妹控的唐山自然無有不應。

        唐家兄妹二人賣完餅子收攤的時候，隔壁的王麻子還沒開張。

        唐綰綰嘲諷他的那些話有不少人聽到有不知情的人想去王麻子攤子買餅，被知情人一勸，再一看王麻子臟兮兮的攤子和手，心里一陣倒胃口，哪里還想去買。

        看二人收攤，王麻子一臉陰沉，細長眼里兇光畢露，滿是難以掩飾的仇恨。

        隆冬時節天冷，零散集市早就散了，只剩下一些門面店鋪還開著。

        二人尋到一家肉鋪，案板上肉不多，零落擺放著幾塊肉。

        “喲，您二位要點什么肉，前腿后腿肥肉瘦肉都有，就是不多了，給您算便宜些。”

        他們今日帶的餅子，除去在肉湯店吃用的三個和后來剩下六個，讓唐山送給方哥做了人情，剩下每個三文錢，共賣了二百五十二文錢，除去面、油這些凈賺二百余文。

        案板上擺放的都是巴掌大的肉塊，唐綰綰挑了一塊帶肥油的，一塊純瘦的，正要讓老板稱時又瞅見案板下面的木盆子里堆放著半盆豬下水。

        唐綰綰眼睛一亮，指著那盆子問，“老板，這下水怎么賣？”

        老板覷眉道：“啊，那個，姑娘，那是下水，都是拿回去喂狗的東西。”

        唐山也一臉嫌棄，“綰綰，那東西腥臭難聞，就是乞丐也不吃的。”

        真是暴殄天物！唐綰綰一臉痛心疾首的拍了拍唐山的肩膀。

        “沒事老板，這不是家里沒什么銀錢了，想著能開開葷也好，您要是不要的話便宜些賣給我們行不？”

        “唉。”老板搖頭不解，但還是說道，“姑娘你方才挑的這兩塊肉要是都要的話，那下水我就送給你了。”

        唐綰綰眼睛亮晶晶，興奮道：“沒問題，老板給我稱了吧。”

        肥肉價高，唐綰綰挑的那塊帶肥的肉兩斤半，一斤便宜了兩文錢，按每斤十八文，兩斤半共四十五文，那塊瘦肉兩斤，十五文一斤，共三十文，下水是送的不要錢。

        老板把肉包好，一并給他們放在了板車上。

        唐綰綰付完錢，心情舒暢極了，買肉花了七十五文錢，荷包里還剩下一百二十文。

        她上次墜崖后，家里為了給她治病銀錢已經見底了，唐山上次買的一小塊肉一家人還沒吃到就被唐老太太和唐秀秀搶走了。

        她已經好久沒開葷了，想到肉嘴里都要流口水了。

        買完肉還要去買些調料和油。

        唐家要不是有原主這個禍害在，日子可以過得非常不錯，畢竟唐山一天賣餅子都可以掙個五六十文錢，唐翰給書舍抄書每月也能有個二百多文前的進賬，但這些錢在原主手里只是三五天的花費。

        唐綰綰想到這就有些咂舌，真是個禍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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