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霍格沃茨二樓的盥洗室一向是小巫師們避之不及的地方，那里有一個名叫哭泣的桃金娘的幽靈，會喋喋不休地用尖細的嗓音在你耳邊念叨她是如何死去的，而人們又如何在她死后哀悼。她把自己的死當作獎章一樣到處炫耀，以至于聽膩了悲慘故事的巫師們在唏噓完之后就不再想搭理她了。

        至于為什么陳逸會知道這些，自然是因為他現在正在面無表情地打掃著二樓的盥洗室——這里是桃金娘的地盤，你不得不忍受她重復的故事。

        德拉科才不會認認真真地來做勞動懲罰，他來了之后只是隨意地揮了揮掃帚，就不知道跑到哪里玩了。

        “桃金娘，”陳逸嘆了口氣，“我已經知道你死了——當你坐在馬桶上哭泣的時候。你還有沒有別的故事可說？”

        桃金娘湊近了向他吐氣：“當然當然，我還記得在我死后他們會用書本砸我，穿過我的頭可以得五十分，穿過我的肚子可以得二十分。”她的聲音又一次尖利起來，“大家都這樣做好了！反正桃金娘已經死了，她不會有感覺了，只管向她扔東西好了！格蘭芬多加五十分！”

        “真討厭，對不對？”桃金娘喃喃自語，“那天我只是一個人坐在馬桶上哭泣，大家都在說桃金娘的眼鏡像四眼狗，我躲在隔間里，把門鎖上……”

        又來一遍，陳逸心想，這可太新鮮了，在骯臟的廢舊的女生盥洗室里聽幽靈反反復復說自己的死亡。

        “你還記得你是怎么死的嗎？”陳逸問。

        桃金娘一下快樂起來，“哎呦那可太可怕了，就是在這里，我孤獨的哭著，壞掉的抽水馬桶也不能發(fā)出聲音，所以我一下就聽見了有人進來。他們說話很滑稽，我想大概是另一種語言，但我忍受不了說話的那個人是個男孩！這里是女生盥洗室你知道的吧？”桃金娘把腦袋往陳逸身上搭，陳逸不著痕跡地避開。

        她繼續(xù)津津有味地講述著：“于是我打開了隔間門，呵斥他們走開，到男生應該去的地方。然后，”桃金娘快樂地微笑著，得意洋洋道：“然后我就死啦。”

        陳逸問她：“你知道是什么殺死了你嗎？”

        “我不知道，”桃金娘壓低了聲音，警惕地四處環(huán)顧，“我只記得看見了一雙巨大的，大得嚇人的黃眼睛，然后我的靈魂就飄起來了。”

        “在哪里看見的？”陳逸追問。

        桃金娘抬手指了指水池，模糊道：“就在那里吧，我不記得了。”

        陳逸走過去仔細看了一遍，黃銅水龍頭長得似乎都一樣，分辨不出來哪個是密室的入口。他用抹布里外擦拭了一番，最終摸到了不尋常的刻痕。他把那個水龍頭的位置記牢，然后就準備回有求必應屋了。

        “你要走了嗎？”桃金娘十分不舍，“也許你還想聽聽別的？比如他們是怎么發(fā)現我的？”

        陳逸搖搖頭：“我還有作業(yè)沒有完成。下個星期六我還會來的。”

        幸好這項懲罰只持續(xù)到下周六。

        摸魚的德拉科終于出現了，他站在盥洗室門口：“德達利你做完了沒有啊，該去吃午餐了。”

        陳逸向桃金娘擺擺手，和德拉科一起去到禮堂用餐。

        “沒有斯萊特林會和格蘭芬多一個餐桌上吃飯，”德拉科說，“紅毛窮鬼和泥巴種會拉低我的檔次。”

        陳逸不贊同地皺眉，“注意言辭德拉科，赫敏是一個很聰明很值得尊敬的巫師，我們不該以血統(tǒng)來判定一個人。就像我，我也是一個泥巴種不是嗎？”

        德拉科氣呼呼地反駁：“你不能這么說自己！”

        “好吧，”陳逸笑了，幼稚的小孩子，十一歲還來得及改變他的想法，“那么你也不要這樣說赫敏。如果你不想和他們一起吃飯，那就不在一起也可以。”

        德拉科瞪了一眼陳逸，向對他招手的潘西走去。

        “免修了黑魔法防御術之后你更忙了。”赫敏說，“也更累了。”

        哈利點點頭，關切地看他。

        “我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陳逸喝完一杯南瓜汁，開始切牛排。“時間也很緊迫。你們最近有什么新鮮事嗎？”

        羅恩剛準備開口，就被赫敏狠狠瞪了一眼：“好吧，沒有什么有意思的，你知道的，奇洛只會結結巴巴地重復可怕的吸血鬼。”

        “哦梅林…那那那些恐怖的的的的吸血鬼…他他他們會咬住你的脖子子子…”羅恩活靈活現地模仿了一遍，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哈利一邊笑一邊把水果布丁塞嘴巴里：“還有他身上一成不變的大蒜味兒。他現在被評為最討厭的教授第二了，魔法史雖然讓人昏昏欲睡，但至少不會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哈利蹭了蹭陳逸的肩膀，小聲道：“你晚上是不是出去夜游了？”

        陳逸好笑地看他，也小聲回答：“我有一些不能在寢室做的事情。”

        哈利瞪大自己亮晶晶的眼睛，沒有說話，渴望被帶出去玩的意愿已經寫在了臉上。

        陳逸知道就算自己拒絕他，哈利也會偷偷跟在后面，倒不如帶著他，總比他自己亂跑的好。

        “那你能保證不論看見什么都不會說出去嗎？”陳逸問他，他現在在做的可不是一般的化學實驗，如果有算式不對或者變量發(fā)生變化，就有可能會發(fā)生一場可怕的爆炸。

        哈利迫不及待地拼命點頭。

        “我們也能去嗎？”同樣小聲的聲音從耳后傳來，陳逸一頓。

        赫敏和羅恩帶著期盼的神情把頭湊得離自己很近。

        梅林，自己可能不會死于爆炸，而是麥格教授的鉆心剜骨。

        “赫敏，為什么不告訴德達利我們看見的那只三頭犬？他比我們聰明多了，肯定會知道它在看守什么。”

        “他已經夠累了，我們也不會再去哪里了不是嗎？沒必要刨根問底。……我們不會再去了是吧哈利？羅恩？”

        “……我覺得我可能知道它在看守什么了，還記得海格當初帶我去古靈閣嗎……”

        “我們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再去一次對吧！離那條狗遠一點怎么樣！”

        “不不不，赫敏，也許這關系到霍格沃茨和神秘人！”

        “這里是霍格沃茨！神秘人進不來的！”

        “……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先告訴德達利吧？他不會高興我們瞞著他的。”

        “我記得明天他要去老蝙蝠那里做勞動懲罰……”

        “……”

        “我們先自己調查一下吧怎么樣？德達利最近真的很辛苦……”

        “很辛苦的”陳逸星期天一大早就醒了，他躡手躡腳地穿好衣服，下樓去吃早餐。星期天早上的禮堂幾乎沒有什么人，他一邊坐下開始享用自己的早餐，一邊去期待著即將到來的勞動懲罰。

        “早安。”德拉科姍姍來遲，有氣無力地和陳逸打招呼。“你為什么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有嗎？”陳逸笑瞇瞇的把南瓜汁一飲而盡。“你起的太晚了德拉科，九點鐘我們就應該要在斯內普教授的辦公室了。”

        “如果你不要求我必須吃早餐的話，八點五十我會和你在辦公室門口碰面的。”德拉科疑惑地看著他，“你真的很高興。這太奇怪了。”

        陳逸當然高興了，一整天都可以和斯內普教授待在一起，擺弄神奇的魔藥。對他來說這并不是懲罰，而是獎勵。

        德拉科不得不在陳逸熱切地注視下快速吃完蛋奶餅，他一邊喝南瓜汁一邊站起來：“走吧走吧，斯內普教授應該已經在等我們了。不，應該是滿滿的好幾桶等待扒皮的蟾蜍在等我們。”他控制不住的嘔了一下。

        陳逸依舊春風滿面，邁著輕快的腳步帶著生無可戀的德拉科敲響了斯內普教授的辦公室門。

        “進。”低沉地聲音從門后傳來。門自己輕輕打開了一條縫隙。

        斯內普穿著一成不變的黑袍子坐在辦公桌后面，唯一的光源是壁爐里慘綠色的火焰。地窖里比禮堂冷多了，陳逸和德拉科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斯內普用空洞的黑色眼睛瞟了他們一眼，然后一甩魔杖，屋里亮起了好幾支蠟燭，壁爐的火焰也變成正常的橘紅色。

        “現在是八點三十七分，你們來早了。”斯內普面前還放著他的早餐——一杯黑咖啡，一片紅豆吐司。陳逸皺眉，他早餐就吃這個嗎？

        德拉科總不能說是他們迫不及待吧？

        “我們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的不對，迫不及待想要彌補，對于教授們給予的懲罰我們會努力做好的。請相信我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陳逸誠摯的聲音響起，“我希望下個周末的勞動懲罰提前一個小時開始可以嗎？”

        德拉科不可置信地瞪著陳逸，他不會腦子有點問題吧？為什么還要提前一個小時啊！

        斯內普的眼睛落在陳逸臉上，陳逸挺胸抬頭，無辜卻包含期待的與他對視。他想起麥格對他說，“……那個孩子想要去旁聽你其他年級的魔藥課，我答應了……”。

        可能這個“意料之外”雖然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但是腦子不太好？

        斯內普抿起嘴唇，淡漠地收回視線，沒有搭理陳逸。

        被拒絕了，陳逸失望地低頭，金色的馬尾辮都黯淡了一些。

        還好院長沒有答應這樣愚蠢的要求！德拉科松了一口氣。

        斯內普低頭喝了一口咖啡，“那邊是你們要扒皮的蟾蜍，另一邊是需要蒸餾的鼻涕蟲，以及那里，把犀牛角磨成粉末。做完這些就可以走，提前也沒問題。”

        德拉科瞪著面前滿滿一大桶的蟾蜍和滿滿一大桶的鼻涕蟲，覺得星期一的課他都可以不用去了。這根本做不完啊！

        他抬頭去看陳逸的表情，發(fā)現他已經興致勃勃地挽起袖子，抓起了一只滑溜溜的蟾蜍。

        梅林，德拉科認命的架起坩堝，生火。他在這時分外迫切的希望自己會阿瓦達索命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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