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什么意思?”付生玉想不出什么叫最后一張, 此前的賬本她都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或者有相似的賬單,哪里就最后一張了?
英姨平靜地看著付生玉,說:“這是我為了主人, 與錦衣裁縫鋪合作的最后一次, 就看在前人無數(shù)次保持了沉默與不作為的份上, 付老板不能也保持沉默天嗎?”
這時鄒覺從山上走了下來,屠亦也守在了英姨身后, 只要付生玉說動手, 他們就不會讓英姨有離開的機(jī)會。
付生玉手緊了緊, 明白了英姨說的意思。
活了這么多年的英姨, 為了被埋在地里的大將軍一家,隔一段時間就會跟錦衣裁縫鋪合作一次,這一次本來該是跟吳福春合作的。
誰承想,吳福春先一步離開了世界,計劃已經(jīng)開始, 付生玉卻還什么都不知道。
思忖半晌,付生玉抬頭看她:“證據(jù),錦衣裁縫鋪有專門給客人的回執(zhí)信息單, 你說錦衣裁縫鋪以前的老板都決定跟你合作,那單子呢?”
英姨點(diǎn)點(diǎn)頭:“這個自然有, 稍等。”
隨后英姨轉(zhuǎn)身回到宅子里, 鄒覺跟屠亦一愣, 同時跑過來。
“阿玉, 你真的相信她的話?”鄒覺不解。
付生玉嘆氣:“她都提到了以前的錦衣裁縫鋪, 那就是她的做法被先祖?zhèn)兺饬耍灰玫贸鰡巫樱蟛涣宋揖偷人@天, 看她那樣子,干尸應(yīng)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不然她會更緊張才對。”
“可是英姨行為不定,萬一她給的回執(zhí)單是假的怎么辦?”屠亦不覺得他們現(xiàn)在突然就會說真話了。
對此,付生玉笑笑:“錦衣裁縫鋪的回執(zhí)有點(diǎn)特殊,不是一般人可以隨便復(fù)制的。”
專門的防偽標(biāo)識,就算英姨想復(fù)刻,也得有那個本事。
沒過一會兒,英姨就帶著一個盒子出來,她走到付生玉身前打開木盒,里面放著一疊厚厚的回執(zhí)單。
付生玉換成右手夾住被子,左手并指往回一勾,盒子里的賬單飛起一張到半空,隨后付生玉單手捏的訣快到幾乎看不清動作。
瞬息之間那張賬單直接燃起,紙條燒成的灰燼帶著火星拼成一個虛幻的人影,穿著清朝時期的漢裝,雙手捏著一張紙。
“xx十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單主立英……”
人影用那個時候的京城官話把單子說了一遍,保證每個字都能聽清,有時間、交易人、穿衣人、衣服的樣式,落款為錦衣裁縫鋪,經(jīng)辦人是當(dāng)時老板的名字,給的信息每一樣都是對的。
說完之后灰燼自己拼合回普通的紙張回執(zhí)單的模樣,落回盒子里。
英姨似乎已經(jīng)對這個場景很習(xí)慣了,她波瀾不驚地問付生玉:“現(xiàn)在,可以相信了嗎?”
特么特殊的回執(zhí)方式一般人模仿不來,不過鄒覺還是悄聲問付生玉:“阿玉,你看這真的假的?”
“真的,”付生玉沒想到英姨竟然真的跟先祖?zhèn)兒献鬟^,而且最上面一張還是清朝的,“英姨,那你之前怎么不說?”
英姨沉默一會兒,開口道:“因為你來得太遲了,我跟你奶奶約好的時間是去年的十一月初,最遲她都應(yīng)該在十一月下旬之前到,可是她沒來,時間等不及,我們這邊只能換計劃開始,實(shí)際上有你參與,只是多了一層保障而已,結(jié)果不會有意外。”
然而吳福春在六月份就去世了,她最開始沒想讓付生玉接觸這種奇怪的生意,自然不會留下提醒給付生玉,而是把所有的單子都放在一起讓付生玉自己分類去做。
不管付生玉怎么分,她都會把這種沒有寫明截止時間的單子放在最后,最先去補(bǔ)其他更緊急的單子,時間往后一推,等她來到這里,說不定一切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付生玉來的時間這么巧,剛才蹭上了英姨計劃的尾巴,她怕節(jié)外生枝,加上計劃已經(jīng)快完成了,就干脆騙付生玉寫下賬單。
有了賬單,很多事情倒是方便不少。
只是英姨也沒想到,付生玉會有個就在山下考古隊的朋友,從另外一個角度參與進(jìn)來,到底,還是要解釋清楚的,不然付生玉肯定不會罷休。
付生玉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你直接跟我說出前因后果,我也會出于尊重先祖的決定暫時保持沉默的,你怎么就非要騙我?”
要不是被騙了這一下,付生玉還不費(fèi)這力氣跑上跑下干活呢。
“我并不是一直在的,我要做的事情時間很重要,你總是晚上來,我才有空回來跟你接觸一陣,若不是提前騙你寫下了賬單,今天我也沒時間回來,事情太長,一時間說不完,我要回去了,你們等我天,可以嗎?”英姨緊張地看著付生玉。
這幾天英姨被她弄得一個頭兩個大,要不是植物人大小姐被她帶走,英姨根本不會回來。
付生玉看看鄒覺,問出他們最關(guān)心的事:“那你家大小姐呢?我說被埋的那個,她現(xiàn)在不是一具尸體,她是文物,偷盜、損壞文物可是重罪。”
英姨對他們安撫地笑笑:“放心吧,我們會還你們一個完整的文物,除此之外 ,但請付老板保持沉默。”
說完,英姨的身影慢慢消散,看樣子,她真的很急。
等人消失,一個古時候女婢模樣的少女從宅子里出來,恭敬地對人行禮:“位大人,可否允許奴婢將大小姐送回休息?若位大人不放心,也準(zhǔn)備好了客房。”
事已至此,付生玉沒心思再抱著這植物人,直接還給了女仆,說不留宿,讓她直接回去。
少女接過被子,對人再次彎腰行禮,接著就消失在了門口。
周圍忽然安靜下來,鄒覺有些茫然地?fù)蠐项^:“還以為他們會跟我們打一場呢。”
“英姨往墓穴去了。”屠亦忽然出聲,他剛才偷偷落了一道追蹤符在英姨身上。
付生玉無奈嘆了口氣:“猜到了,我們上山前準(zhǔn)備下墓的想法是對的,可惜沒能下去,現(xiàn)在想來,干尸也一定回到了墓穴里,他們難道還真的準(zhǔn)備借尸還魂嗎?”
準(zhǔn)備一個完全一樣的空殼,放入曾經(jīng)主人家的靈魂,既是給了主人新生,也是幫助他們從地下解脫出來。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鄒覺想不到他們現(xiàn)在還能做什么。
干尸就在墓穴里,英姨是肯定沒法弄走的,他們一直在外面守著,不會給她偷走的機(jī)會。
可如果她要借尸還魂,好歹算是對主人家一片忠心,他們不如跟錦衣裁縫鋪以前的那些老板一樣,保持沉默,假裝什么也不知道。
付生玉揉揉額角:“我們?nèi)セ厥刂遣粚ΓⅠR處理了她。”
人再次回到基地,干尸的消失讓所有人都十分緊張,以為是盜墓賊回來了,戒備森嚴(yán)不少。
不過好消息也有——武方和帶人從墓穴下回來了。
武方和重新安排了人手防護(hù),自己正在帶人做現(xiàn)場分析,如果真是人來偷的,就會留下痕跡,他們追蹤痕跡說不定能找回干尸。
正好這時候付生玉跟鄒覺回來,武方和立馬讓人喊兩人過來問情況。
之前付生玉跟鄒覺明顯抓線索的能力很強(qiáng),別人注意不到,這兩人沒道理注意不到。
人到這邊之后都沒怎么見面,難得見上一次,沒想到又是查案。
武方和戴著手套從帳篷里出來,跟兩人打招呼:“感覺好久沒見你們了,地下暗無天日的,實(shí)在難受,這幾天怎么樣?你們是不是有別的發(fā)現(xiàn)?不然怎么我回來了,你們反倒出去了?”
干這行的人就是不一樣,直接就抓住了最重點(diǎn)的地方。
付生玉嘆了口氣:“我山上那單子有點(diǎn)麻煩,還有個前輩托付了個徒弟給我?guī)В赃@幾天都跑上跑下的,沒怎么在。”
應(yīng)付這種事,付生玉駕輕就熟,說什么話都能配上完全一致的情緒。
聽完,武方和表示理解,又看向鄒覺。
鄒覺是隨行的帶隊老師,還是隊里的古畫修復(fù)師,他不在就很奇怪了。
“額……我去幫忙的,阿玉那邊有點(diǎn)事需要我堵人,我就順便過去幫忙了。”鄒覺業(yè)務(wù)不如付生玉熟練,干脆照實(shí)說。
武方和看出兩人的臉色不好,想著大概還有什么事情沒說,于是他看向兩人身后的屠亦:“那這位……道長?就是阿玉你要帶的小徒弟?”
裁縫帶道士,倒也是蠻新奇的。
屠亦欲言又止,想說什么為自己正名一下,可他沒怎么跟山下的人相處過,他怕說錯話付生玉圓不回來。
付生玉立馬解釋說:“對,他叫屠亦,屠殺的屠,人云亦云的亦,方和,你忘了我奶奶做什么的?她是神婆,山上的道觀是她老朋友,人家老道長覺得徒弟要下山歷練,剛好我來,他就把徒弟丟給我了。”
聞言,武方和恍然大悟:“啊啊對,吳福春女士確實(shí)還兼職當(dāng)神婆,不過這種事咱們私底下說說就好了,封建迷信不合適,那你們這兩天就沒發(fā)現(xiàn)什么特殊的地方?”
最后還是要問到這里的,付生玉打算自己先定個基調(diào),只要她一直穩(wěn)的,鄒覺就知道怎么往下填劇情。
“我當(dāng)時在山上,半夜才下山,然后聽說了文物走丟,我怕有人逃跑,就往外一直追到那天我們來的時候,大巴車停的位置,但沒找到人,早上我就回來了。”付生玉直接從自己一個人的地方說,既沒有提英姨,也不會顯得自己在說假話。
鄒覺聽明白了付生玉的意思,接著說:“我一直守著干尸的,那天晚上我?guī)е酪噙去檢查了一遍,后來我們離開去洗澡了,還沒洗完,東西就不見了。”
口供基本跟外頭守著的警員匯報一致,出入記錄上也寫著干尸不見了的那天晚上鄒覺帶著屠亦過來說要給干尸記錄一下數(shù)據(jù),然后很快就離開。
帳篷里不止有干尸,還有其他文物,各個教授跟老師都會時不時過來看一眼,只要有通行證再登記一下就可以進(jìn)去。
而且每次人離開后警員都會重新檢查一遍,確定帳篷里的東西都沒少。
就這么短短的、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干尸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變魔術(shù)都沒這么玄幻的。
武方和沒想到就連付生玉跟鄒覺都沒發(fā)覺一樣,也可能是因為付生玉沒在,鄒覺又要幫忙帶小道長,就沒平時那么警惕。
“哎,現(xiàn)在我們檢查了很多地方,都沒發(fā)現(xiàn)有痕跡,有點(diǎn)奇怪了,總不能地上連個額外腳印都沒有吧?”武方和苦惱地說。
付生玉聽著,偏頭往帳篷里看了一眼,問:“有沒有想過對方可能挖地道呢?”
武方和點(diǎn)頭:“想過,但下面是古墓,根據(jù)教授們的分析,下面大概會有很厚的石板層架空墓室,我們不能在下面找到機(jī)關(guān)的話,光憑人力想打開,怕是把墓穴炸塌了都找不到打開的口子。”
古人的智慧在這方面總是比較先進(jìn)的,教授們加班加點(diǎn)都沒把地圖研究明白。
就在這時,屠亦似乎想說什么,付生玉余光看見,猛然想起一件事——屠亦的師兄給下面那個墓穴改過機(jī)關(guān)!
也就是說屠亦這邊是可能有完整地圖的!
付生玉當(dāng)機(jī)立斷側(cè)身擋住屠亦,意思十分明白,讓他別摻和嗶嗶。
屠亦愣了一下,又默默垂下頭,一個勁嘀咕自己是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道士。
沒有問出別的消息武方和就不能跟兩人扯閑話了,他得繼續(xù)去找干尸消失的原因,看他重新進(jìn)帳篷去,付生玉跟鄒覺對視一眼,默默離開去食堂。
現(xiàn)在食堂沒人,付生玉認(rèn)真跟屠亦科普他們要在人世間當(dāng)個普通人,告誡屠亦不能因為自己是道士就胡亂使用道術(shù),會被人當(dāng)成建國后成精抓起來的。
屠亦點(diǎn)頭:“我知道的,師父說了,要是自己不小心用了道術(shù)被人看到,問就是在變戲法,祖?zhèn)魇炙嚕 ?
“……”付生玉跟鄒覺沉默了,再次佩服那位老道士,老頭子真的怪時髦的。
“不過,剛才為什么不讓我把師兄的圖紙給出去啊?警官看起來挺急的。”屠亦不覺得只是把圖紙給他們有什么問題。
鄒覺一聽,只好給他解釋:“你把圖紙給他們的話,就要解釋圖紙從哪里來的,如果你說是祖?zhèn)鞯哪兀骄蜁涯阕遄V都查個遍,發(fā)現(xiàn)你根本不應(yīng)該擁有,就會猜測圖紙來自生觀,他們?nèi)ゲ樯^必然會查到山上的英姨一家,然后我們就解釋不清楚了。”
屠亦聽懵了:“怎么這么麻煩啊?查一大圈就為了張圖紙,何必呢?”
“那找殺人兇手、追蹤文物,又何必呢?”付生玉認(rèn)真地回答他,“他們的任務(wù)就是找出真相,只要有一點(diǎn)不對,都不能放過,所以,我們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不然全部都按宣揚(yáng)封建迷信關(guān)起來就好玩了。”
“可他們遲早要找到干尸的啊,到時候在墓穴里再次發(fā)現(xiàn)了尸體,又怎么辦?”屠亦覺得這個更解釋不清楚。
付生玉笑笑:“到時候我們早離開了,跟我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跟付生玉相遇不到五天,屠亦的觀已經(jīng)被炸得碎成了好幾塊,他默默想,大概……這就是師父說的人間歷練吧。
劉錦第二天準(zhǔn)時到達(dá),在辦案之前,帶來了一個新的消息,通知武方和,盜墓案不用查了,因為那些盜墓賊意外全部死亡,似乎是在當(dāng)?shù)爻粤硕灸⒐健?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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