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盜墓賊的消息震驚了一群人,武方和當場都傻了,查了這么久的案子、追了這么久的盜墓賊,竟然全部死于毒蘑菇,實在是過于草率了點。
劉錦解釋說:“他們準備帶文物偷渡出國,路過云南,吃了當地的一些蘑菇,說是問過了當地人能不能吃,當地人說能,結果出事了,可是又不敢去醫院,就拖死了。”
尸檢報告還沒出來,目前暫時判斷的結果是吃了毒蘑菇,但不排除他們內部起了沖突投毒的可能,結案要等尸檢報告出來。
這也是劉錦能提前過來的原因,他本來就是跟h省這邊合作保護文物的,原先自己要去追盜墓案才只讓武方和自己過來。
現在盜墓案半結,他就得過來主持大局跟收集墓穴內留下的線索,以備不時之需。
沒想到半路反而收到消息說文物不見了。
劉錦一到,現場在他的安排下變得井然有序,對墓穴的檢查重新開始,不過每個人都必須先去他那里做一下筆錄。
想著避嫌,劉錦先問了在場的所有警察,接著是付生玉、鄒覺跟屠亦三人,一來付生玉跟鄒覺跟警方合作了兩次,彼此熟悉,說不定能知道能多的消息,二來,屠亦是唯一一個外人。
付生玉先去做筆錄,劉錦問了跟武方和差不多的問題,已經回答過一次的問題付生玉自然只會重復自己說過的話。
差不多記錄完后劉錦多問了一句:“付老板,我記得小武說你這次來是給山上的一戶人家做衣服的?可以說說這個嗎?”
聽到這個問題,付生玉心下一戈登,她不敢遲疑,只能一邊說一邊快速判斷說什么不會引起懷疑:“可以的,這個單子是一個叫立英的女人下的,立刻的立,英雄的英,她說她只是管家,給自己照顧的主人家下的單子,我就去給她家大小姐做衣服。”
“那她家大小姐叫什么呢?你有見過嗎?”劉錦像話家常一樣繼續問。
其實大家都很熟悉了,有沒有說謊或隱瞞是看得出來的,劉錦知道付生玉偶爾可能有點問題,只要不是傷天害理拖累案子,他都可以睜只眼閉只眼。
可是這一次,付生玉沉默太久了,久到劉錦覺得奇怪:“不能說嗎?”
付生玉搖搖頭:“不是不能說,是名字……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總之,英姨,也就是叫立英的管家,她家大小姐,說自己叫李葭,木子李,蒹葭的葭,但這個名字,是她寫給我看的,我不能判斷是否是她本人的名字。”
其實是在劉錦問的一瞬間門,付生玉忽然意識到,這個名字,到底是誰的?
因為有兩個大小姐,可那具植物人身體如果不是請鄒覺族人幫忙做的,而是個真正存在的人,那李葭會不會是她本來的名字?
她本人沒死的話,錦衣裁縫鋪的壽衣單子根本沒法讓她詐尸啊。
而付生玉有這個猜測,是因為她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那具干尸的名字叫什么——挖出來的干尸葬在石棺里,后來考古進度落后,一直沒查到墓穴信息。
也就是說,沒人能證明,李葭就是干尸大小姐的名字。
劉錦被付生玉說得也有點懵,他回頭看了一眼對話記錄,有些疑惑地問:“你為什么會懷疑那個需要你制作衣服的小姐名字是假的呢?”
“因為……”付生玉忽然反應過來剛才太震驚導致自己說多了,她趕緊給自己找補,“我沒有看到能證明她身份的東西,比如說身份證之類的,以前我家做單子呢,基本不做外單,都是客人帶著自己的身份證到店里去,一般都留下具體信息的,這次是我第一次跑,經驗不足,就那家人也挺奇怪的,所以我說我不知道身份是真是假。”
聞言,劉錦了然:“付老板你一向謹慎,有所懷疑挺正常的,之后我會讓小武他們去附近的派出所跟居民走訪調查一下,如果真的有問題,也好盡快處理。”
付生玉干笑兩聲:“好,辛苦劉隊長了。”
“應該的,那接下來,說一下你帶來的那個小道士吧,怎么會突然有認識的長輩在這邊呢?”劉錦看了看自己的筆記本,跳過原來的問題。
“我其實也不認識,但我覺得英姨一家蠻奇怪,我就找了向導小哥問是不是我見鬼了,但他們都說見過英姨,不過不怎么了解,然后讓我去問三生觀的老道長,說他們是鄰居,我上山找了一下,對方說認識我奶奶,許多事情也對得上,沒說兩句,就把徒弟讓我帶下山了。”付生玉挑著能說的說了一遍。
劉錦記錄下重要信息:“所以,其實大部分時間門你都不在基地里,而最近更是只有鄒覺幫你帶人家小道士?”
付生玉聽著這說法莫名有點尷尬,感覺跟自己出去弄了個孩子回來不負責任似的:“主要是我也有工作,哪里能時時刻刻看顧啊?鄒覺他又不用跑動,帶著挺好的。”
一套問話下來,付生玉感覺自己已經被掏空,即使劉錦每時每刻都在表達著信任,老刑警的敏銳還是讓付生玉覺得緊張。
生怕說到哪里矛盾就被指出來,然后就圓不上了,接著就該說她封建迷信之類的。
等三人都從劉錦的問話帳篷出來,回到鄒覺住的帳篷,三人排排坐在鐵床上,目光呆滯,動都不想動了。
許久,緩過勁來的鄒覺幽幽同屠亦說:“小亦啊,現在你知道我為什么說不能讓警察叔叔懷疑自己了吧?真的很累人的。”
那壓力,比讓鄒覺保持警惕修復十幅古畫還大。
屠亦沉默點頭,他一直都是乖小孩,就沒接觸過警察,更別說刑警這種時刻面對犯罪分子的警種,對上的時候感覺一刻都不能放松,不然都不知道自己會禿嚕什么來。
付生玉抹了把臉:“現在先不管劉隊長了,我剛才從他的問話里發現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付老板你可以啊,面對劉隊長還能保持清醒想問題?”鄒覺震驚地看著付生玉。
對面鄒覺的夸贊,付生玉無力擺手:“不是我想明白的,是他問我大小姐叫什么名字,我一下子就……誰告訴我們大小姐叫什么呢?沒人說過對不對?”
就這么一個問題,他們竟然誰都沒想到,人家老刑警甚至都不知道他們遇見的事情,可人家就知道第一個要先確定人的真實存在!
所以說,他們當時就該想辦法找劉錦過來啊,不然何至于忙活半天還對英姨的事一知半解的?
聽付生玉反問完,鄒覺整一個傻掉了,他的智商沒法讓他暫時把這個彎繞過來。
屠亦倒是單純,他直接說:“是沒人說過大小姐叫什么,不過這個問題很嚴重嗎?”
付生玉點頭:“很嚴重,如果名字是另外一個人的,那詐尸的就不該是大小姐本人;如果是活人,錦衣裁縫鋪給的能力根本不會起效,我們還是被騙了。”
說到底,問題在于錦衣裁縫鋪賦予的能力到底給了誰?
他們至今沒能確認大小姐的具體名字,只有其他信息,而且這么久了,要詐尸早詐了,怎么始終沒見著呢?
鄒覺也漸漸反應過來,他立馬說:“我去查記錄,阿玉,你之前在英姨那記錄的名字是什么?”
“李葭,木子李,蒹葭的葭,如果沒找到的話,大概這就是個假名。”付生玉無奈地說。
然而一切都要等證實過才能知道,或者等英姨回來。
現在離英姨自己說的時間門還有一天。
等鄒覺離開帳篷,屠亦偏頭看向付生玉:“付老板,你就這么情愿被騙嗎?”
付生玉沉默一會兒,緩緩與他對視:“不是情愿,是我不知道被騙的后果是什么。”
“什么意思?”屠亦不解。
“我奶奶并不希望我繼承錦衣裁縫鋪關于壽衣的部分,也就是說,這個部分我是完全不知道規矩的,這么久了,我也只弄明白個逢九做生意、否則詐尸的規定,至于被騙了寫下對應不上的賬單有什么后果,我不清楚。”付生玉就是怕出意外才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當時吳福春留下的遺書說,寫錯的賬單其實會對周邊人有影響的,只是影響不到身為老板的付生玉,她已經連續三次寫錯單子了。
前面兩次可以說是為民除害,這次的單子前因后果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完全屬于被騙著寫下的,可能后果,會比她刻意寫錯更嚴重。
屠亦聽完也沉默了,他想了想,問:“不能更改嗎?”
就知道屠亦會這么問,付生玉直接從箱子里翻出賬本給他看。
跟現代打印的那種有備注、更改框的賬本不同,錦衣裁縫鋪用的是華夏老式賬本,就幾條線,寫滿畫上紅線就算一個完整的單子,改都沒處改。
“這個紙還不能拆,拆一頁,整本都會松掉,就不能用了。”付生玉嘆了口氣說。
就是能做到的事情太多,才有這么多框框條條避免每一任老板踩坑,可世事哪能都如意?
總有不小心、出意外的時候,現在就是出意外了。
而付生玉甚至不知道解決辦法,因為吳福春沒教。
屠亦將賬本還給付生玉,問:“需要我回去找一下我師父他們嗎?他們與吳福春女士相熟,應該知道的。”
“找他們問什么呢?”付生玉垂著眼放賬本。
“解決寫錯了賬本的問題啊。”屠亦理所當然地說。
付生玉抬頭,對他輕輕笑起來:“為什么要解決?出事的,怎么都輪不到我們不是嗎?”
屠亦愣住,他忽然看不明白付生玉知道英姨騙她的時候在想什么?
“小道長,人各有命,你師父有沒有告訴你,人要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英姨做了這樣的事,沒讓我配合,那不管接下來有任何后果,她都要自己承受。”付生玉笑著拍拍屠亦的肩膀,沒再說什么,起身離開了帳篷。
反正就一天了,不管英姨的目的是否達到,將來會有的變化,大概都不會是她想看到的。
欺騙天命還沒有一點代價,哪里有這么好的事呢?
一天時間門足夠劉錦把事情了解完,他做出了跟武方和一樣的判斷——干尸只能從地下運走,所以應該是有人利用了地底的機關。
教授們加緊時間門研究周圍的墓穴地圖布局,同時分出一隊人下墓繼續探索。
第二天下午,付生玉聽見了英姨在山上叫她的名字,時間門不多不少,剛好三天。
付生玉找了鄒覺跟屠亦,讓他們去封山路兩頭,這回要是英姨還滿嘴胡說,直接把人抓起來丟給劉錦。
離開基地時付生玉還去找了劉錦說自己帶上人一塊去山上繼續工作,免得人不見了回來還得解釋。
不是嫌疑人,自然可以自由出入,劉錦很大方地同意了,還讓他們注意安全。
這次上山付生玉沒壓著速度,不到十分鐘第一個到了宅子門口,英姨已經等候在那了。
付生玉緩步走到她面前:“英姨,這次你準備好說辭了嗎?騙了我這么多次,總該說一次實話吧?”
英姨掃了眼追上來的屠亦跟鄒覺,開口道:“都先進來吧。”
今天的宅子似乎有些不一樣,付生玉三人跟著英姨走進宅子里,她忽然反應過來,是宅子張燈結彩的,比之前幾次來都亮堂很多。
走了許久,到了主院,英姨邀請三人在大堂坐下,接著她說去請大小姐來。
看著英姨離開,鄒覺掀開身旁的茶盞蓋子:“我查了一天,確定沒有考古到墓穴里一應人等的信息,阿玉你的猜測可能是對的,李葭,不一定是真名字。”
付生玉靠在椅背上:“她最好說個讓我接受的理由,不然我就砸了她這破宅子。”
大概十多分鐘后,英姨跟在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身后進來,少女步履平穩,一點沒有之前植物人的模樣。
這不亞于見證了醫學奇跡,明明之前還是個渾身是傷、雙目失明、四肢無力的植物人,現在竟然健健康康地從他們前面走過,坐到了主位上。
英姨跟在少女身旁,恭敬介紹道:“這是我家大小姐,想必三位還沒正式認識過。”
少女對著三人微微一笑:“諸位好。”
“不是說啞巴嗎?”鄒覺壓低聲音一臉震驚地問付生玉。
付生玉沒回答,看向英姨:“到底怎么回事?”
英姨看了付生玉一眼,繼而垂下視線,說:“這是我們的計劃,報復那些人的計劃……”
——
在大將軍死后,英姨一家作為家奴,在奸臣他們的圍攻下,幾乎差點死絕,是百姓不忍心看到將軍家的人被殺得一個不剩,偷偷救了他們。
家奴們感激百姓的幫忙,可他們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守護好大將軍一家。
很快,國家被攻破,他們才知道,陷害大將軍一家的其實是其他國家的臥底,這讓他們怎么接受?
在戰場上戰勝不了將軍,就用這樣齷齪的手段害死了將軍一家人,其中甚至有無辜的婦人、稚童,就算是臥底,難道不能有一點憐憫之心?
何必要做到趕盡殺絕?
英姨不能理解,她安頓好家人,藏在新都城里,看著那些人享受著本國人的追捧跟夸贊,恨不能讓他們也體會將軍一家遭受的痛苦。
這個念頭從出現開始,就一直沒下去過,英姨蟄伏許久,終于讓她一一將那些害死將軍的人處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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