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所有的懷疑都被一把火摧毀消散了。

        溫軟語氣變得輕快起來，“我很好，那你好好準備吧，我只是打個電話問問，現在沒什么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俞樹煒說了個好，然后就和溫軟再見掛斷了電話。

        王強就在旁邊聽著，“你給誰打電話？”

        溫軟沉吟著，“給可能是西地幕后的人打電話。”

        王強怔了怔，一雙眼驚愕得像雞蛋那么大，“剛剛我聽到你們說的，他就只是個大學生，應該不太可能吧，而且……”

        他看了看溫軟電腦上的頁面，“好像他的話也沒有什么問題。”

        溫軟鏗鏘有力地點了點頭，“有。”

        她轉過頭，對上王強疑惑的眼，一雙目輕淡地如水，又仿佛凝著深淵，“他剛剛只問了我好不好，他沒問若生。”

        沒等王強反應，溫軟提起Rajah，“我去趟林城大學。”

        她一邊說著一邊拿手機敲著鍵盤，確定內容無誤后，就給張琛發了過去。

        溫軟這才搖著手機給王強示意：“總編老婆那里，我叫顧聿銘的人看著，至于這篇報道，還請組長幫忙發出去。”

        王強叫住她，“你一個人去林城太危險了，我陪你。”

        溫軟搖了搖頭，“你去，他看著會起疑的。”

        她看到王強蹙緊的眉頭，瑩白光潔的臉蛋上粲出一笑，“放心，我就當是去看看他，如果察覺到他……真的是和西地有關，我不會當場表現出來的。”

        手機在掌心里震動，溫軟抬起來看，看到張琛回復了好，便再也沒有多停留，坐上車子，剛剛啟動了發動機，想了想，還是給顧聿銘打了個電話。

        那邊很快傳來了甜糯糯的奶聲，“是媽咪！”

        像是察覺到自己不應該這樣，那奶聲很快壓低了起來，哼了一聲，“媽咪，你怎么打過來了？”

        溫軟失笑，“若生乖，你把電話拿給顧叔叔，我找他有事。”

        哇，媽咪主動給顧叔叔打電話。

        還不是因為他。

        溫若生又失落又興奮地，啪嗒啪嗒著一雙小腿跑向顧聿銘，“顧叔叔，媽咪找你！”

        為了照顧溫若生，顧聿銘把開會的地點設在了自己的總裁辦公室，讓溫若生坐在總裁椅上玩，自己則和幾個部門經理擠在真皮沙發里，商討著近來的物資采購的成本，以及聽著規劃部經理敘述最近打算投資項目的預算表。

        溫若生就在這樣的氣氛里，奶聲奶氣地擠了進來，在眾目睽睽之下，縮進了顧聿銘的懷里，小手手高高舉著，把電話貼近了顧聿銘的耳朵，“顧叔叔，媽咪找你什么事哇？”

        沉默。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

        悄悄。

        悄悄是保住他們飯碗的絕招。

        不然等待他們的就是顧先生刮過來的眼刀子。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地一致垂下頭，摸索起自己的手機裝作很忙碌的樣子。

        顧聿銘看著眼前，聽到耳邊那柔柔的一聲，“顧聿銘？”

        他笑了笑，“我在。”

        他還是那樣，無時無刻都在告訴她，他在，不用怕。

        溫軟不自禁地嘴角上揚，臉頰浮現出兩個梨渦，“我剛剛問了總編，總編的老婆被人要挾，所以他才阻攔了我的報道，我已經叫張琛去醫院了。”

        溫軟那邊發生了什么事，張琛都會報備，只是顧聿銘沒料到溫軟會對他說這些。

        嘴角不禁勾了勾，揚出和緩的弧度，顧聿銘滾了滾喉嚨，“那你現在呢？你打算怎么辦？”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自帶的金屬質地，讓人聽起來既冷淡又性感。

        但不知道怎么的，那聲音透過貼在耳朵的手機就仿佛有了溫度，漸漸燙得她耳根發了紅。

        溫軟不禁捻起了拇指，剛剛要開口，車子面前走過一對情侶，他們手上拿著冰淇淋，笑盈盈地看著對方。

        “最近H記新出的這款海鹽冰淇淋還不錯，買一送一，真劃算。”

        女人的笑容很甜，簡直快要膩到冰淇淋里去。

        恍惚間，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時候。

        那個深秋，林晚晚家樓下，于然然站在她的面前，趾高氣昂地看著她，“溫軟，我可憐你。”

        現在回想過來，明明那個時候自己都察覺不對了，明明那個時候自己都選擇不聽她們的話。

        可是回到家里，和顧聿銘爭執的時候，她又控制不住地拿著利刃狠狠刺向他。

        其實那個時候，她不是相信了林晚晚、不是相信了于然然，她只是想要有個理由可以光明正大地不再背負那些罪惡，不再忍受他的刁難。

        就像，她想逃出那個地方一樣。

        太多的負面情緒雜糅在一快，讓她只想做個叛軍，躲避那些事。

        但是能逃避得了嗎？

        她不能，丁清源不能，西地背后的那個人也不能。

        溫軟定了定神，輕輕開了口，“顧聿銘，你是不是好久沒有吃冰淇淋了。”

        顧聿銘一怔，拿著電話的手漸漸緊了起來。

        多久沒吃呢？

        他一直不愛吃甜的，從前奶茶，冰淇淋，都是被她強迫著因為買一送一才吃的。

        后來他們分崩離析了，他就再也沒吃過。

        偶爾張琛會帶來辦公室里同事買的奶茶來慰問，跟他說生活那么苦，喝點甜的吧。

        可是他一點都不想喝，那個只屬于曾經他們記憶的味道，就該因為她再次出現在自己身邊才能品嘗。

        顧聿銘滾了滾喉嚨，只覺得有什么東西要從嗓子眼崩出來，把舌尖都卷出又酸又澀的味道，“我不愛吃甜的。”

        溫軟笑笑，“那若生這點遺傳的我，他特別愛吃甜的。”

        有什么東西堵在心頭，又仿佛是什么東西在燒炙著，所以才會跳得那么劇烈，跳得顧聿銘幾乎都拿不穩手機了。

        他按捺著，努力維持著聲線平穩，問她：“你在哪里？”

        面前的情侶走出視線，聲音還繚繞在耳畔，溫軟聽著顧聿銘話，拿下手機看了看屏幕上的時間，兩點二十，這個時候林城大學應該在上課吧。

        溫軟瞇了瞇眸，“我在去林城大學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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