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永年與你說了什么?”
蘇玉容見著葉宵,拉了他問。
“沒什么,說是他知道有個地方可能有妖丹,要我和他一塊去。”
“阿元,你不能…”蘇玉容猛的握緊葉宵的手,急急的打斷:“不能去,永年他”
“我知道,娘,你聽我慢慢說。”
葉宵覺得今日的蘇玉容格外的多慮,卻只當她愛子心切。
“我知道,我早知道。葉永年那會兒才幾歲,掩飾的并不好,只是如果挑明了,誰知道他們還有什么后手?”
蘇玉容一顆心在半空晃晃悠悠的,此時才算慢慢落了下去。
她的阿元自幼聰慧,原是比她看的通透。
“娘,以后我們再不必寄人籬下了。”葉宵歡歡喜喜的掏了青玉出來:“孩兒天資比之葉子瑜半點不差,如今已算是風雨院弟子,門中長老師兄具都是和善之人,今天孩兒便接了娘走,日后娘就和我一起住在風雨院。”
只待日后他修為有成,再和葉家清算這些年的帳。
“你不用惦記娘,他們總也不能害我性命。”蘇玉容終于綻開笑容,“等你在風雨院站穩跟腳后,再接娘去不遲。”
自蘇玉容被關進過溪小筑后,十五年來陳慧心絕口不提放她出來之事,葉宵提起,也只說是回護關愛之意。
此間男子十五,已算長成。
不久前葉宵再提時,陳慧心似笑非笑,忽然就松口了。
說是松口卻又是刁難。
言說,葉宵也算葉家子弟,只要通過葉家試煉證明其已成人,便許接了母親出府別居。
葉家試煉是早有的慣例,凡葉家子弟,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都要有這一遭,當然修士和凡人的試煉是決然不同的。
可葉宵接到的試煉任務,卻是上交一枚金丹期妖修的內丹。
這完全就是難為人。
整個葉家的金丹修士加在一塊也不過寥寥,這些人也不敢說都能屠妖取丹。
可縱然為難又如何,誰又會為了對凡人母子去和葉家家主據理力爭。
之前葉宵和顧流光討要妖丹時,還有些擔心葉家翻臉不認賬,可如今有風雨院在背后撐腰,葉家族老怎么也不會縱容葉明舟因為這等小事和風雨院結怨。
而葉明舟對葉家的掌控,還遠遠不到只手遮天的地步。
等將前因后果和蘇玉容詳細說明,蘇玉容看著葉宵取出的妖丹,面上愛憐之色更甚:“我兒日后是有大造化的。”
葉宵和蘇玉容這對母子說了好一會兒的體己話,這期間,葉宵用了個隔音的法訣,雖不見得有多巧妙,可要防著葉永年卻是足夠。
再說葉永年,一時心緒紊亂,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他想過葉宵最后發現真相時的模樣,卻從未想過會被提前發現。
另一邊,葉箐英被陳慧心身邊的丫鬟帶去了梧桐閣。
葉箐英是四靈根混雜的資質,僅僅比之葉永年好上一線,生在大家族,資質差不算最糟,偏她又生的有幾分姿色,雖不算國色天香,也有小家碧玉的嬌憨清秀,將來少不得被家族推去行拉攏人的勾當。
陳慧心自認許了葉箐英自己選擇夫婿,便是天大的恩情。
葉箐英是有早慧的人,這筆買賣若成,對她只有好處。
若是沒有那個變故。
葉箐英心中苦笑,面上卻卑微討好的認真應付起陳慧心的吩咐。
“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讓那小子帶你去風雨院,聽懂了嗎?”
十指丹蔻,眼尾朱砂,陳慧心的美張揚凌厲,從無退讓。
她大略將事情說了,聽得前因后果,葉箐英下意識想低頭微笑,卻強迫自己仰頭,目光閃爍連連。
“箐英懂了,夫人放心,那葉宵最是好哄,我多說兩句甜話,他肯定會帶我去的。”葉箐英邊說邊整理著長發,她摸摸自己的臉蛋,顯得很有信心。
陳慧心暗自嗤笑,她自認見多識廣,葉箐英的姿色并不被她放在眼里,不過對付個沒什么見識的小子,這等姿色也算夠用。
“去吧,別讓我失望。”
“是,箐英告退。”葉箐英恭敬地退了出去。
葉永年正自煩悶,看到葉箐英找來,臉色頓時更差。
“你來做什么?”葉永年拉住葉箐英,神色陰沉。
“哼,你等著看就是了。”葉箐英甩開他。
正逢葉宵出來,葉箐英便笑意盈盈的湊上前去一把抱住葉宵的胳膊,她剛剛發育的身體,透著青澀的美麗。
“阿元,長老喚你過去。”
“那便一起去吧。”想是葉家已經想好怎么處理他的事了。
送了葉宵出門,蘇玉容倚著門看孩兒漸漸遠去,直到連背影也瞧不見一點,才轉身回去。
她去到內室,在桌前坐定,而后研磨執筆,癡了片刻,才落筆寫成。
再說葉宵攜著葉箐英出了門,三人走了一段,葉箐英忽然停下來,不滿的嗔道:“葉永年你跟著我們做什么,未經傳喚,長老那里是你能去得的嗎?”
葉永年面上帶笑,點頭稱是,心中卻恨極。
他不是會聽葉箐英話的人,可偏偏葉箐英側頭避過葉宵時,向他做了個口型:二夫人
在葉家,二夫人就是半邊天。
葉永年只能憤憤離去。
葉宵半字不曾挽留,葉永年自覺心虛,也不敢與他目光接觸,只在心里又給葉箐英記了一筆。
礙事的人終于走了,葉箐英左右看看,這處只有她和葉宵兩人。
于是放開葉宵手臂,小聲叫了句阿元。
“箐英。”葉宵摸摸她的頭,他知道這個小妹有話與他說。
“阿元,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緣法,我,我就不和你去風雨院了。”葉箐英搶先開口,她知道葉宵是愿意帶她去的。
可葉箐英有自己的想法,她資質不好,跟著除了拖累并沒有其他益處,而暗害葉宵從二夫人那換取好處她實在做不來,一旦葉宵帶她走,她父母幼弟勢必要被二夫人扣下,到時被用家人脅迫做事,也無非落得個兩難。
而不跟去,好處多么顯而易見啊。
她沒了利用價值,家人就不會被牽連進來,她也不必一定要在兩者中間找個平衡。
她既可以愛她的家人,也可以繼續喜歡自己喜歡的人。
“阿元要努力修行,日后你修為精進高深,我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葉箐英笑起來,她眼睛明亮,頸項白皙修長,看起來像一只驕傲的鳥兒。
他們實在是很相像的人,一旦拿定主意,并不是旁人能改變的。
葉宵心中酸澀,有心抱抱她,又怕惹葉箐英更傷心。
“我會回來的!”
既是為母親和上代家主討個公道,也是為了這個小妹子。
少年的嗓音偏軟,帶著水鄉的潤澤,這會兒短短幾字,卻有金石之音。
不知那時,又是何等光景。
葉箐英心中惆悵,口里卻說不能讓長老久等。
葉家大長老常年閉關,已許久不過問世事。
如今葉家大小事務,都是家主葉明舟和三長老負責。
蘇玉容的事在葉家長老看來絕不算是大事,三長老原想著凡人壽數有限,等到蘇玉容老死,此間事就可以翻頁不提了,誰想她那個撿來的兒子竟然有翻身的一天。
一個小崽子心機夠深的,竟然瞞著所有人修煉到了練氣四層。
想到這,三長老也有點氣惱。
只覺得陳慧心這個婦人做事太不干脆。
既然不想大房東山再起,做什么謊報葉宵沒有靈根的勾當,就應該在查出有靈根的時候,就下狠手毀了他的靈根,徹底斬除后患。
現在放任一個對葉家滿懷怨恨的人去投風雨院,簡直就是為家族埋下禍根。
三長老有心除了這個禍患,可如此不免和風雨院結怨,那可是個很護短的宗門。
瞧瞧,堂堂元嬰長老竟然愿意把法寶借給一個初入門墻的弟子,著實離譜。
想到這,三長老按下殺心。
雙靈根又如何,古往今來,半途夭折的天才還少嗎?
且看日后吧。
葉宵進來時,見三長老正在閉目養神。
他行禮問候之后,便侍立一旁。
三長老微微睜眼,既然不能殺,就看看能不能拉攏過來。
若是聰明,就該知道背靠家族,才是合則兩利。
“試煉之物帶來了嗎?”三長老語聲淡淡,不辨喜怒。
“請長老查驗。”葉宵遞上玉盒。
三長老并不打開,只隨意的放置在一旁的木桌上。
“風雨院不比家中,名門大派規矩森嚴,望你日后勤加修煉,不墮我葉氏門風。”
這話便是認了葉宵為葉氏子弟。
三長老自認這已是恩典。
便只等葉宵回應。
“晚輩的名字用了十幾年,如今并沒有更換名姓的打算。”
葉宵知道自己的名字源于葉明城的葉,和元宵佳節的宵,可這兩字哪個都與三長老口中的葉家無關,所以葉宵還真的沒有改名換姓的打算。
三長老微點頭。
此子對葉家感情雖淺薄,但終究自認是葉家人,這就行了。
“馮昌之事不提,但可一不可二,你明白嗎?”
“晚輩受教。”
那就如此了,三長老揮手祭出一面陣旗。
“你以此物解了過溪小筑的禁制,接了你母親去吧。”
還是少年人,軟肋一眼被人看的明白,少年修仙日后或有手段,對付他不易,可想對付一個凡人卻是輕而易舉。
此間事了,三長老又勉勵了葉宵幾句,便讓他退下了。
三長老只想著葉家龐然大物,卻不知家風不正,便是衰敗伊始。
葉宵終于拿到了陣旗,他一路歡喜無限。
連帶對待容容小姑娘,也更溫柔耐心。
具體體現在:
“這法子不行的。”
葉宵柔聲拒絕:“既然只有羽化飛仙的那一刻才能解除綁定,那我便刻苦修行,絕無一日懈怠,定全力助你早日恢復自由,可男扮女裝絕對不行。”
“不是男扮女裝!是我給你做個女身的殼子。”
容容氣哼哼的:“你只要換個殼子,我就當你是可愛的小姐姐,有我輔助你的修行才能更快更順利,你要是不愿意,我寧可關閉內核,陷入沉睡,也絕對不幫你!”
這是容容想了一天一夜后,艱難的讓步。
她希望這個男人不要不識好歹。
趕緊答應下來啊!
葉宵鼓鼓腮幫子,孩子氣的蹦出兩個字:“不~要~”
他步伐輕快,使了靈力加持,風一般沖回了小筑。
隨著禁制的解除,十五年來終于有風吹進了院落。
葉宵伴著清風,心情明媚。
“我們各退一步如何。”葉宵笑著和容容討價還價,“你助我修行,我偶爾可以換了殼子讓你過過眼癮。”
“不如何,飛升前都要穿著我做的殼子。”容容就不信有人能抵抗得了系統的吸引力。
“別那么固執嘛,交易要有商有量才能進行下去。”
葉宵搖頭,一邊逗弄系統,一邊進了內室找母親。
他想早點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蘇玉容,省的母親擔憂。
內室,床榻上。
葉宵果然見到了蘇玉容。
雙十年華的女子,靜靜地躺在床上,雙手輕攏,眼睛緊閉,再也看不到昔日慈愛笑顏。
葉宵聲音戛然而止。
容容也頃刻收聲。
他們一個心細敏銳,看出榻上人鼻息全無。
一個是高維產物,掃視出榻上人生機已絕。
葉宵木愣愣的似不知今夕是何年。
他撿起床頭信紙,上面墨跡已干,白紙黑字是蘇玉容的字跡。
上面言語不多,只說多年來想念夫君,如今孩兒長成,終于絕意追隨。又叮囑孩兒日后平安喜樂,不必掛念母親。言世人多以生為樂,她卻以和夫君重逢為樂。
容容見了絕筆,又見了一個美麗女子在眼前香消玉殞。
一時也傷心失意,她偷看葉宵,見他陡然暗淡的像被云遮住的月亮。
便覺得剛剛不應該和他爭吵,有心安慰兩句,又無從開口。
這種事,哪是旁人安慰幾句就有用的。
松開手,任由那頁落地。
葉宵茫茫的開口:
“情之一字,最是傷人。”
“你說是不是?”
他像是在問容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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