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白府。
深夜,庭院里人聲鼎沸的,熱熱鬧鬧了好一陣子。直到賓客悉數散去,才逐漸恢復清靜。
人都走光了,那白家少爺還坐在飯桌前不肯起來。他吃飯倒是省事,有筷子不拿,竟然用手抓著吃。嘴里已是塞滿了食物,還一個勁的往里塞。一旁的婢女拿著帕子,給他擦手抹嘴的,忙的不可開交。
白少爺仿佛吃撐了,手里剛拿起一塊雞腿,忽然又扔了回去。吃了這么多干的,指定是口渴了。果不其然,下一秒,他便嚷嚷:“我渴了!”
“少爺,您等著啊,這就給您沏茶去!辨九f完,便去端茶了。
誰知,婢女前腳剛走,他便等不及了。一把拿起桌上的一壇兩斤裝的酒,直接就對嘴喝起來。待喝足了,才停下。砸巴砸巴了兩下嘴,瞬間品出酒味來,那是伸著舌頭直呼:“辣嘴!辣嘴…”
老管家被驚動了來,上前瞧見那酒壇子,瞬間就明白了,只哭笑不得道:“哎喲喂,少爺嘞,您說您喝哪門子酒呀?”
那邊婢女沏了茶來,管家忙倒了一杯,遞給他喝下。
“怎么樣,嘴里還覺得辣嗎?”管家問道。
白少爺砸巴著嘴,點了點頭。管家見狀,順手又倒了一杯。
這吃飽喝足了,白少爺抹了抹嘴,又犯起了困勁兒:“我困了,想睡覺。”
“得嘞,這時候也不早了,是該去洞房了!惫芗艺f著便要扶著他走。
白少爺卻將袖子一甩,開始混鬧:“我不去,我要去找芙姐姐!”
這芙姐姐是白府的大丫鬟劉芙,比白少爺年長五歲。從十歲起,就一直負責照顧少爺的起居。平日里,白少爺也是一口一聲芙姐姐的喚著,兩人感情尤為深厚。
那白老爺也是個明白人,曾在劉芙面前暗示,將來會給少爺再娶個二房,也好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照應。雖沒把話挑明了說,但是劉芙心知肚明。因此,也早就不把自己當成外人了。
見少爺鬧騰,管家故意拉著臉,佯裝生氣道:“喲,這像什么話?祀S老奴去,該揭蓋頭了!”
白少爺哪里肯,氣呼呼的就往下房走去。
管家沒轍了,跟在后頭,只得好言好語:“好少爺,今兒起,您得去少奶奶屋里頭!
“您若聽話,明兒一早,老奴便去集市上,給您捎來熱乎乎的糖包子!
白少爺終于停步,一臉興奮的問道:“真的?”
“那可不?買五個,讓您吃膩為算!”管家豎起手指,信誓旦旦。
對方立馬中了招,拍手直叫好。
“來,隨老奴走。”
連哄帶騙的,這才將他領到地兒。門前,管家悄悄的示意:“到了,您自個兒進去吧!
“哦…”白少爺應了聲,便推門進了屋。
兩只紅燭燒的通明,屋內的人已經和衣而臥。白少爺走近,歪著頭打量著拔步床上的女人。
只覺眼前有黑影閃現,擋住了燭光。林春花募地睜開了眼,便瞧見那傻子正將臉湊過來,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林春花趕緊坐起,驅趕道:“去去去!”
白少爺嚇得往后退兩步,委屈的嘟著嘴:“我困了…”
“不許在這睡!”林春花非但不心軟,反而滿臉嫌棄,那是鐵了心的要將他往外趕。
“我不!管家讓我來這里睡的,明兒他就會買糖包子給我吃。你是壞女人,不讓我睡覺,也不讓我吃糖包子!卑咨贍斠擦ⅠR撒了潑,站在床邊不肯走了。
“誰不讓你睡覺了?想睡覺到別處睡去!”林春花兇巴巴道。
白少爺呆了片刻,竟傻傻的問她:“那你告訴我,我上哪睡去,管家才會給我買糖包子?”
面對傻子的胡攪蠻纏,林春花有些不耐煩,隨口就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上天睡去吧你!”
“哦,上天,上天…”本是無心的一句話,傻子卻是信以為真了,嘴上嘟囔著,扭頭出了房門。
林春花見他走了,便沒好氣的下床關了門,又吹了蠟燭,這才安心的上床歇息。
外面黑燈瞎火的,白少爺獨自摸著黑,繞進了一座小院子。這院子原是住著幾個老仆人,后來便空了好些年。院里的一棵老槐樹,迎著夜風颯颯地響。這棵樹,比林府的那棵還要粗壯。白少爺酒勁上來,搖搖晃晃的走至樹底下,解開褲腰就撒了泡尿。尿完了,仰頭一看,天空月朗星稀的,顯得冷清極了。
“嘿嘿,上天…”白少爺忽然憨笑著,就往那槐樹上爬去。爬到了半截,再往下一瞧,不禁兩腿發軟,不敢下來了。
白少爺已是瑟瑟發抖,一個勁的念叨:“怕,怕…”
院里空無一人,周圍也是一片死寂。白少爺又驚又怕,瞬間醒了酒。
他等了等,并沒有人來。一則,別人已是忙活了一天,個個倒床就睡。二則,這白少爺光知道怕,卻不知道喊人,自然也就沒人聽得到。
轉眼,一個人影快速掉落,硬生生的摔在了地上,只掙扎了兩下,便不再動彈。
夜里風涼,白少爺自摔下了樹,就這么在地上躺了一宿。直到第二天,才被人發現。
辰時,本是到了奉茶的時間,隨從輕輕叩著門,小心翼翼的提醒:“少爺,少奶奶,該去給老爺夫人奉茶了。”
兩個婢女端著臉盆,也候在門外,等著伺候兩人洗漱。
片晌,屋內傳來一句慵懶的女人聲:“你們家少爺不知道跑哪去了…”
隨從一怔,又問:“少爺幾時跑出去的?”
“不知道,昨兒夜里就跑出去了!蔽輧鹊娜苏Z氣淡漠,似乎毫不在乎。
門外的人面面相覷,都傻了眼。待反應過來,這才慌忙去尋。幾人四下尋了多時,才在那空院子里找到。隨從發現少爺已死,頓時嚇得臉色蒼白。兩個婢女也是嚇得失聲尖叫,一時間,驚動了所有人。
府中的下人陸陸續續跑來,見了這場景,紛紛跪地痛哭。眾人都難以置信,好端端的,少爺怎么就喪命于此了。
“少爺…”
“少爺!”劉芙撲過去,趴在白少爺冰涼的尸體上,哭得泣不成聲。就在昨兒,她還盼著有一天也能嫁給少爺,成為這府上的主子。轉眼之間,卻是陰陽兩隔,實在讓人難以承受。
管家“撲通”跪下,自打了幾下耳光,老淚縱橫道:“都怪我一時大意了,沒在外頭守著,我罪該萬死呀!”
白老爺和夫人也聞聲趕來,遠遠見了尸體,瞬間癱軟在地。夫人那是扯著嗓子,哭天喊地:“天老爺,這可讓我怎么活喲!”以至傷心過度,幾乎暈厥。
這白家可就這么一個獨苗,哪怕是個傻子,那也是捧在手心里的疼。如今一死,這白府今后便是絕了后?蓱z了老兩口,年紀一大把了,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下人將白少爺的尸體抬至前院,婢女端來了水,擦拭著他臉上沾染的塵土和血漬。
那邊,林春花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便被幾個壯漢五花大綁了起來,從屋里一路拖到前院。白老爺氣得渾身顫抖,動了雷霆之怒:“快,亂棍打死!”
沒等林春花開口,兩個壯漢已經舉著棍子,毫不留情的往她身上打去。林春花瞬間倒在地上,痛苦的掙扎喊叫。奈何那白老爺只是冷眼旁觀,沒有絲毫心軟之意。這個時候,他哪里還會顧及和林老爺的素日交情。一心只想打死這“喪門星”,也不足以緩解心頭的喪子之痛。
旁邊觀看的仆人,亦跟白老爺一樣,冷漠至極。那杏仁早已嚇得沒魂了,跪在旁邊連個眼淚都不敢淌,更別說替自家小姐求饒了。
撕心裂肺的喊叫聲,打破了白府原有的平靜。樹上的鳥雀,也被驚得四散飛走。打了一陣,林春花的聲音已經逐漸虛弱,身體血肉模糊的,慘不忍睹。白老爺見人快不行了,這才喊停:“給她留一口氣,拉回林家去!”
……
林府一大早,便如往常一樣都各自忙碌著。
大小姐新婚,算算,過兩天便是回門探親的日子。管家特意多置辦了些酒菜,又備了瓜果糕點,留著到時候擺碟子,招待新姑爺。
一個老媽子正掃著院子,打那院墻外莫名飛來一只黑色的烏鴉,盤旋在上空,沖著院子里直叫。
“呸呸呸!”老媽子停下跺腳。
見那東西叫個不停,老媽子又揚起掃帚驅趕,烏鴉受了驚,頓時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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