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奶娘雖說摘兩個嘗嘗,但唐小像怕她吃的不過癮,就準備多摘幾個。反正用棉褂子兜著,能裝滿滿一兜呢。
咯吱咯吱的踩雪聲再次響起,而唐小像正專心摘著柿子,全然沒注意到不遠處來了人。漫天飛雪落的很急,連柿子外皮都裹了一層雪。握在手里,只覺鉆心的涼。才摘了兩個,手心就凍紅了。虧還瞧這玩意嘴饞,這月才剛來兩天的月事,若是吃上一個,怕是得淋漓不止,或者誘發痛經了。話說這古代的“月經帶“都是重復使用的,總歸不如現代的衛生巾用著方便。方才爬樹的時候,就覺得不妙了。如此大動作,估計回去后又要重新換個“月經帶”了。想到此處,唐小像便決定速戰速決。一邊朝手中哈著熱氣,一邊又忙著伸手去摘。
“府里難道沒給飯吃嗎?大雪天的,竟跑來偷摘柿子。”殷子北披著黑色狐皮大氅,長至腳踝。領口鑲著的白色狐毛,竟與雪同為一色。站在離柿子樹十了步遠的距離,靜靜的看著樹上的人。
唐小像倒是被這冷不丁的一聲,嚇得身子一縮,不由叫了出來:“啊!”
而樹下的人卻不吱聲了,似乎在等著看她接下來的舉動。會是下樹落荒而逃,還是跪著求饒。可令他沒想到的是,樹上的人非但沒有驚慌失措,竟然又不知好歹的伸手去摘柿子了。
“你誰啊你,嚇我一跳!”唐小像一邊摘著柿子,一邊沒好氣的埋怨著。
對方怔了怔,忽而一笑:“有趣…”
唐小像這才想起來細看,只見這人眉宇之間,生得很是貴氣。雙目清澈,仿佛泛著星光。此等眸子,著實難得一見。美得就連睫毛上落的幾片雪花,都不舍融化。玉腮朱唇,俊逸絕塵,是那古裝劇里溫潤如玉的貴公子沒錯了。
從前只覺酒吧里的男人最帥,畫著煙熏妝,染著煙灰色的頭發。戴著銀色耳釘,夾著香煙,喝著香檳,隨著躁動的音樂搖著頭。這就是大都市里常見的男人,極具誘惑。可如今唐小像蹲在這柿子樹上,再看立在雪中的這個男人。才知道,那些個世俗中人,都不及這等清新脫俗之態。唐小像咽了咽口水,癡望之際,又恍然大悟,指著他說道:“你…你是殷子北?”
想起殷家就一個獨子,除了他,就沒別的公子哥了。唐小像心里咯噔一下,瞬間有些尷尬。試問,在一個風雪交加的早晨,一個貪吃的奴才爬到樹上偷摘柿子吃,不巧遇到了主子,這場面,有何感想?可是,大雪天的,他不在屋里捂被窩,跑這里來做什么?只是單純的來吹一吹西北風?這是什么癖好……
對方卻依然平靜的看著唐小像,答非所問:“你賴在上面不走,那些鳥都不敢來了。”
唐小像低頭望了望兜里的柿子,心下想著應該夠奶娘吃兩回了。便小心翼翼的下了樹,撣了撣衣服上的落雪,準備回去。可不知是心虛還是怎么的,心里突然一陣慌亂。唐小像強裝鎮定,不就摘他家幾個柿子嘛,怕個毛。于是定了定神,本想沖他無畏一笑,然后瀟灑大方的走開。豈料,才抬腿走幾步路而已。由于步子過急,便一個踉蹌,懷里的一個柿子,不偏不倚的滾落在了殷子北腳下。撿還是不撿,唐小像承認,她猶豫了。一,不敢。二,蹲在男人□□下面撿東西,有失尊嚴。最后,在做了一系列思想斗爭后,唐小像還是決定將它撿起。這可是她頂著寒風,冒著大雪,忍受著“大姨媽”的疼痛,爬上樹辛辛苦苦摘的,憑什么不要。
故而,唐小像理所當然的蹲下身子去撿。那殷子北一動不動的站著,只默默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唐小像伸手撿起柿子,忽而想起成婚那夜,他將梅凝雪冷落在房內,以至遭人恥笑。心中油然而生的一種正義感,促使著她決定罵幾句再走。于是,便“騰”的一下站起,就要開罵。然而…卻不合時宜的對上了一雙令人著迷的眸子。這雙眼睛里,仿佛有星辰,有大海。算了算了,他太帥了,唐小像罵不出口……
不爭氣的沖他憨憨一笑,打了個招呼:“嗨,殷公子。”
殷子北無語,看唐小像的眼神像看猴似的。
而唐小像為了找借口開溜,則繼續好言好語:“那個,打擾了您散步,實在是抱歉哈。小的現在就走,現在就走。”說完,揣著柿子,便要從他身旁繞開。
“回來。”殷子北嘴角動了動,似笑非笑的轉過身。
唐小像以為對方要訓斥她偷柿子,心想,這男人也太小氣吧啦了吧。卻又不得不停步,向他真誠解釋著:“我摘柿子呢,不僅是一種助人為樂的精神,也是一種孝道。你想想,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婆,做了一輩子奴才,沒享過一天的福。前些天突然生了一場病,食不下咽的。這病才剛好,嘴又饞了,就想吃你家樹上結的柿子。要是你,摘不摘?”
殷子北笑了笑,淡淡的,好看極了。目光游移到唐小像的頭頂,忽而伸出手,輕輕撣掉她發髻上的落雪。正當唐小像還一臉懵的時候,只聽他說道:“去吧。”聲音竟是出奇的溫柔,全然沒有責怪之意。
唐小像心里莫名一顫……
這古代的公子哥,也太會撩了吧。溫柔的聲音,出眾的顏值,是她喜歡的類型沒錯了。所以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唐小像對他確實有了那么一點點心動的感覺。不不,啊呸,她是誰呀?一個端茶倒水的丫鬟而已,也配?不行不行,必須得快點走,不然馬上就要芳心暗許了。
然而,唐小像站在那里,只呆滯的望著面前的男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哪肯離開。若是以往,像這種美男,她一定會想辦法搞到手的。也本想嗲嗲且弱弱的回一句,殷公子,小女子迷失方向,煩請相送一程。但是…一想到梅凝雪,唐小像還是識趣的收起了色膽。嗯,凡事得有個度。帥哥嘛,反正多的是,也不差這一個兩個的。
不覺間,雪越下越大了。那寒風呼嘯著迎面而來,直往衣服里鉆。唐小像不由打了個冷顫,便連忙福了福身子,走開了。殷子北默默看著她的背影,面無表情,嘴角卻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突然,只見那抹笑意漸漸凝固起來。因為…他不經意的瞅見她靛藍色的長棉褂上面,靠近屁股的位置,浸濕了一大片格外突兀的血紅色。
“等等。”殷子北登時叫住唐小像。
風口地,唐小像冷的瑟瑟發抖,牙齒也是直打顫:“干嘛?”
“你腚上沾了東西,好像是血…”果然,直男都會這樣好心提醒。
不是吧,這也太出丑了。話雖被他說到這個份上,可唐小像還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的問了一句:“什么?”
殷子北卻順著她的話,故意往下接:“你轉過來,我看看。”說著,便朝唐小像走去。
“看什么看,你懂不懂時尚,這叫扎染!”唐小像厚著臉皮,依然倔強的反駁。
他一愣,顯然不明白:“可我看著,明明像血跡。”
呵,這家伙竟然不給別人臺階下。看這架勢,非得問到別人下不來臺了,才肯罷休。也是,人家乃富家子弟,怎么可能會為一個丫鬟著想。唉,真真是朱門酒肉臭。
而此時,唐小像已經被凍的快失去了知覺,且喪失了理智。現在只想鉆進被窩里去,哪里還愿意在這跟他廢話,也甭管面前的人有多帥了。通常遇到這種啰里吧嗦的男人,她都是不給情面的。
“啰嗦什么!沒見過女人來大姨媽嗎?”唐小像幾乎怒吼出來。
殷子北玩味的盯著她,突然忍不住笑了。
唐小像又是一聲:“你笑什么笑!”
他沒說話,只解開自己的大氅,強行披在她身上。
唐小像愣住……
殷子北卻趁著系帶子的工夫,問她:“你是她跟前的人嗎?”
唐小像不說話。
“告訴我,叫什么名字…”殷子北系好帶子,定定的看著唐小像。
這大氅夾雜著男人的味道和淡淡的香氣,披在身上,瞬間有一股暖意襲來。殷子北的眼神很魅惑,唐小像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不過是男人發現了心儀的獵物,發出的信號罷了。早就聽說宮里的宮女都喜歡他,每天只要瞧見他進宮了,就準會成群結隊的扒在護欄上,或者躲在墻角處偷看他。這廝怕是自己也不曉得,究竟有多少宮女想要爬上他的床。
不用猜,就憑殷子北方才的溫柔舉動,隨便拉一個小宮女過來,準會被他迷的無私奉獻了。還好唐小像既理智又清醒,她絕對不可以淪為男人的炮灰。
“記好了,姐姐我叫沐梨渦!”唐小像故意抬起下巴,眼神冷漠,語氣傲慢。
殷子北眉毛微微一挑,似乎對眼前的女人更加有興趣了。
唐小像又指了指身上的大氅,丟下一句:“謝了…”然后瀟灑的轉身,揚長而去。
殷子北負手而立,如雕塑一般,任憑肆意紛飛的大雪落了滿身。很快,就連那青絲上也落了很厚的一層雪。不知怎么的,不經意間,他總是想笑。心里忽而又想起小時候,他追問祖母的那句話。
“祖母,什么是喜歡的人?”
“一見她呀,你就笑的人。”
片刻后,小廝跑來,瞧見主子孤零零的站在雪地里,也不動彈。便忙上前撣掉他身上的雪,十分詫異的問:“哎喲,我的爺嘞,您大氅呢?”
殷子北這才邁步往前走,卻沒有理會小廝的話。小廝跟在后頭,朝四周瞅了瞅,越發納悶了。這大氅披在身上好好的,怎么就不翼而飛了,難道被西北風給刮跑了不成?
“爺…”
“不許多嘴。”
得,皇上不急太監急。小廝登時住口,不敢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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