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將帝祁帶到專為貴客準備的廂房，房內早已燃好了香，室內環境潔凈如新，一應用具看起來也不是凡品。

她本來還想找個理由多與這位難得的貴人說兩句話。一抬頭看到對方站在門前沒有進屋，眼睛還望著外面，好像在等什么人一樣。對方好像感覺到了自己的視線，漫不經心地一個眼神掃過來，冰冷，還帶著威壓。頓時她什么琦念也不敢有了，規規矩矩地行禮告退。

“你們怎么也進來了？”

帝祁冷冷看了來人一眼，一句話也不說，轉頭進屋去了。

姜念念：“……阿惡，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家尊上了。”這眼神比剛剛還兇！

“姜念念，你不懂規矩！”阿惡憋了半天，終于逮住機會說話，小嘴叭叭個不停，“一進了鄭府就沒了消息，我還以為你昨晚會出來，在鄭府附近等了你一宿！你個沒良心的……還以為你出了什么事！討厭你！害我們擔心！”

“閉嘴。誰擔心她！”帝祁的聲音像帶著冰渣子，比眼神還冷。

“唔——”阿惡被主人的怒火嚇得一巴掌捂住自己的嘴巴。

原來他們是因為擔心自己才混進來的？姜念念心里一暖，也不在意帝祁難得的冷臉，走到阿惡旁邊，好奇地眨眨眼：“阿惡，你們是怎么通過鄭老爺混進府的啊？是不是之前在陳家村，你盯著別人的眼睛看，別人就迷糊的那招！”

“是啊是啊，這可是我阿惡的天賦神通，迷離之眼！”用迷離之眼催眠一個凡人，簡直易如反掌。

聞言，帝祁勾起殷紅的薄唇，冷冷笑了一下，整個人呈現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場。他還沉浸在剛剛小惡魔胡言亂語說自己也擔心她的惱怒中，他怎么會擔心一個凡人？真是不知所謂。

不過萍水相逢，認識沒幾天，看在她給他提供血液的份上，他才勉勉強強把她納入自己人的庇護范圍之內而已。

想到這里，帝祁的眼神更冷。

姜念念絲毫沒有察覺帝祁的心理，想了想，把自己這兩天在府里的見聞事無巨細告訴了二人。

“總之，鄭府里面真的有黑氣，但是不知為什么，很弱。”最后，她合手總結道。

看來她在鄭府真的沒遇到什么危險，昨晚沒出去只是單純因為她太困了隨便找個地方就湊合著睡了。

阿惡一時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就姜念念這傻乎乎的勁兒還敢一個人進來捉黑氣？“念念，你都沒發現疑點嗎。”這是肯定句。

“疑點？什么疑點啊？”姜念念不明所以。

“為什么之前數日黑氣都只是威懾恐嚇，沒有動手，昨晚卻動手了？”

“……對哦。”

“有兩個可能。一是巧合；二是……它等不及了。”

等不及了？是什么樣的理由會等不及？

“你昨晚打傷了它，為防夜長夢多，它今晚很可能孤注一擲。所以，今晚黑氣作祟的話，很大概率目標不再是麗姨娘，而是，另一個人。”

難就難在府里這么多人，很難確定新目標是哪一個。姜念念皺起了眉。

見她凝神苦思，阿惡話鋒一轉，得意道：“想不出來對策？今晚有晚宴，晚宴上可是有很多人！”

對了！姜念念頓時醍醐灌頂，晚宴府內重要人物應該都會出席，既可以一起保護，也可以找機會一一排除。不過麗姨娘肯定是去不了了，為了以防萬一，她得提前去麗姨娘所在的柴房貼上幾道驅邪符才行。

天色已經不早了。說干就干，她跟帝祁主仆打了聲招呼，約好晚宴上見。確認上身上的隱身符時效，往柴房方向去了，臨走前還順走了桌上幾塊糕點。

待少女矯捷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阿惡搖搖頭：“凡人就是凡人，遠不如我們妖魔聰慧啊。”

帝祁端坐著沒說話，冷冷瞥它一眼。

阿惡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失言了，頓時焉成了一團：“尊上……我錯了，請尊上懲罰。”

“禁閉半日。”

“是，阿惡領罰。”剛醒過來的尊上近日心情難得比較好，以至于它有點得意忘形，失了分寸，竟然在尊上面前妄言了起來。

帝祁無言，他將視線投向八仙桌上那少了幾個糕點精的致瓷碟子上，面色沉靜，心里卻破天荒地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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