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HISSECRET
姓甚名誰不知道,容貌和音信會在腦海中逐漸消減,人沒有名字,便只是陌生人。
可是陌生人主動現身,自我介紹著說叫宇智波佐助。俊俏的臉蛋,鴉色的頭發,墨黑的眼睛,是個漂亮的男人。
日向雛田不敢忘記錄節目的使命,略一驚訝后便按著標準程序運行起來,將取材資格證的復印件和跟拍同意書遞了出去,佐助攬過來,粗略看過就算做好了檢查。
“是一個人獨居嗎?要不要聯絡下同住人?”雛田看到他瞥來奇怪的眼神,知道自己大概是問了不必要的話。
她架著攝影器材不能走快,宇智波佐助便也放慢了腳步,幾乎要和她并行。
“宇智波君是什么職業?怎么這么晚才回家呢?”
她學著前輩們教她的采訪步驟逐一發問,意識到他走在身側,便將攝影機轉了方向。
“叫佐助就好。是刑警,加班晚。”器材上的補光燈照亮他疲憊的臉,他看向隱藏在因光照對比而更顯暗的夜色中的她。黑色工裝褲,馬丁靴,丁香紫的緊身吊帶,灰色的薄運動衫,拉鏈敞開著。在七月的深夜里顯得正合適。
“到了,就是這幢。”未等追問,已經走到此行的目的地。
雛田停下腳步,拍攝房屋外景特寫。一幢六層的一戶建,外立面簡單地裝飾著有防火性能的長方形米白色墻磚,一層設有停車處,二到五層的窗戶面朝街道,六層改為陽臺。
“哇,是很高級的一戶建。”她發出恰到好處的恭維和贊美。
佐助面色復雜地望她一眼,帶她走到一層右側深處的電梯,“我住六層”。
電梯有些狹窄,剛好容下他們。機械的女聲提示即將關門,干凈锃亮的電梯門從右側緩慢合上,照出二人貼身站立的稍顯窘迫的身形。
攝影器材上的紅燈常亮著,收音設備上的防噪音毛球被自上而下流動的空氣輕壓著,宇智波佐助看著不銹鋼門上映著的冷色調的女人,資格證上寫著她叫日向雛田,雛田。
機械女聲說六層到了,注意開門,冷色調的女人被收進電梯門的軌道,不再給他注目的機會。
踏出電梯是六層的入戶門,佐助說給他十分鐘作下準備,便打開門消失在狹小的過道中。
雛田將器材放在正對著入戶門的地面上,手臂和腰肢的承重感終于舒緩開來。月色從墻壁的小窗照進狹窄的過道,和過道燈一白一黃地將空間染上溫良的顏色。她背上出了一層薄汗,大抵是在電梯里,透過衣料再度感受到曾感受過的體溫,讓她感到有些緊張。
原本披落的散發被雛田用黑色皮筋束成高馬尾,她雙手拍拍臉。
不要瞎想,只當他是雪中送炭、酷暑贈冰的熱心市民就好了!
門吱呀著開啟,雛田眼疾手快提起攝影器材。宇智波佐助把門向外完全敞開,房間中溫暖的光束和微涼的空氣汩汩冒出,“進來吧”,男人的喉結上下跳動。
“打擾了”,雛田走進去,脫了鞋踏進里屋。窄長形的一室一廳直通陽臺,獨廚獨衛與儲藏室等功能區被安排在右手一方。
宇智波佐助已經換上黑色家居服,上衣紐扣打開著,形成一個v領,露出鎖骨。他赤腳踩在客廳黑胡桃色的實木地板上,雙手插兜,仿佛在等她的下一步指揮。
“佐助君,麻煩你介紹下房屋的租金和建造情況吧。”她垂眼看監視屏,按流程拍攝著房間形制與陳設,客廳壁柜上擺著些許相框,雛田心想或許是個話題切入點。
他跟著她的拍攝路線走到壁柜旁,雛田錄制好相框近景,重新將鏡頭運回佐助的上半身。
“叫佐助就好。是父母名下的房產,大概三十年的筑齡。七年前重新裝修后,除了六層都租出去了。”雛田抬起頭望著他,似乎要追問些什么,宇智波佐助看到她的眼睛,突然感覺到語塞。
現在是十二點四十六分。
被水壩攔住的大江,枯水期蓄水時,水位的抬升平穩而沒有波瀾。他預感到洪水和雨季仿佛要一塊來臨,而滿堤的江水來不及從泄洪口離開,澎湃地跨過壩堤漫了出來。
他說著家中有四口人,父母與親兄都在京都府警察本部,因他上京便買下這幢房屋供他容身。
黑色金屬相框中的照片上是幼時的哥哥和他,在京都家中的庭院池塘里撈著父母剛播下的金色的鯉魚魚苗。
木紋相框中的照片是高三時拍下的全家福,彼時大哥以23歲的年齡就破格升至警視,而他執意要考學來東京,母親便提出一起拍照給他留個念想。
木質底座和彈簧夾夾著的塑封照片是大學時的好友,四人曾組過名為「hawk」的樂隊,追隨著的粉絲拍下了他們的最后一次演出。
“為什么不繼續了呢?”雛田問。照片里坐在架子鼓后的佐助低著頭,一側的劉海被發膠固定至戴有耳返的左耳耳后,昏暗的光線襯出他立體的眉骨、深邃的眼窩、高挺的鼻梁和抿起的嘴唇。
“因為分開”,他指了指紅發的女主唱,“因為忙”。
“佐助……你為什么來東京呢?”雛田感覺到他關上了閘門,便也換了話題。
“沒想這么多”,他若有所思地看著照片。
現在是一點二十三分。
宇智波佐助的家一塵不染,簡潔地連家具都看起來很新,簡單地除此以外仿佛沒有生活的痕跡。
雛田沒讀懂他話里的前后邏輯,便看他兀直走到臥室,打開了陽臺門。她跟上去,聽到他說,“到外面看看,可以望到東京塔”。
室外起了風,和屋內緩慢流動的空氣一點都不一樣,撩得人很舒服,就像走在豁然開朗的山路。
陽臺門的隔音很好,雛田心想,在屋內時以為世界安靜得只剩他們倆。而現在這座龐大城市用低沉的呼吸告訴她并非如此。周圍是住宅區,深夜,霧氣四起,東京塔出現在閃著零星燈光的居民樓間隙中,在濃重的夜色中亮著紅色黃色的光。
“孤獨嗎?”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懊惱著將心中所想從口吐出的自己,話趕話地找著補,“背井離鄉的獨居生活,佐助會感到孤獨嗎?”。
鏡頭里的佐助匐在陽臺上,聽她說話便微微轉身回頭,東京鐵塔還在他腦后倔強地亮著,他左手擱在陽臺上,撐著下巴,望著她許久,“現在不覺得了”。
二人在陽臺上又吹了會兒風,直到雛田發覺自己萌生了困意,她抬手看腕表。
兩點整。
似乎叨擾了很久,雛田回想還有什么沒做的流程。
“日向雛田”,宇智波佐助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我有些累了,結束了好嗎?”
她突然什么都回想不起來了,怔立著看他墨色的眼睛,機械地回著“好”“好”。
佐助配合她拍攝離開的畫面。
他們從陽臺退回臥室,雛田倒著走在前面,鏡頭朝向他。
畫面里是他走過床尾,走過地毯,走過沙發,走過壁柜,走到玄關。
畫面中的男人和她揮手道別,關上了門。
雛田重新回到狹窄的過道中,月亮被云遮蔽起來,剩下冷白色的壁燈和電梯下行按鈕亮起的暗紅色。她突然想起來了一項必須要做的流程。
叩了門,他很快開了,雛田問佐助,“可以拍攝你的冰箱嗎?”,她眼睛里溜著不好意思的神色。
“不可以”,佐助輕蹙起眉頭,卻笑著說。
“好吧。謝謝你今天同意拍攝”,雛田關掉運行太久有些發燙的器材,“晚安”。她向佐助輕鞠一躬,電梯已經到了,機械的女聲喊著注意開門。
“雛田。”
“嗯?”她摁住開門鍵。
“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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