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求娶

看她這么開心，季川倒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沈茹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是不是出什么事兒了？”

季川沒說話，他來時在心里打了無數遍草稿，現在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沈茹知道，季家老爺子官復原職的消息傳來了。

“我們現在是在處對象，是嗎？”

“當然是！”

季川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你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是啊，兩個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他咬咬牙，說道：

“是有件事，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如果有回城的機會，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就算沈茹有心理準備，還是被他這句話震驚到了。

“什么意思？”

季川深吸一口氣，

“我的意思是，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城結婚。”

他說什么來著？結婚？

什么？結婚？！

沈茹這下子徹底懵了。

“來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如果我留在鄉下，能為你帶來什么樣的生活？我一個知青，一窮二白，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總不能去你家倒插門吧。”

“你想的美！”

沈茹剜了他一眼，季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嘿嘿，所以我想問問你的意見，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季川說話直接，他就不是那種愛拐彎抹角說話的人，按照現在的話來說，鋼鐵直男。

沈茹這才懂他的意思，他…這是在求婚？

她還記得少女時代看偶像劇，里面男女主為了愛情，放棄大好前程的劇情。

當時的她，感動得稀里嘩啦，想著以后要是談戀愛，一定要找一個肯為她放棄一切的男人。

可是沈茹成年后，嘗過了生活的艱辛，愛情觀反而變了。

如果愛一個人，是要為了對方，成為更好的人。在這個年代，一個城市戶口代表能夠得到一份穩定的工作，在這個吃不飽穿不暖的年代，能保證最基本的生活供應。

都知道知青生活很苦，但究竟有多苦，這半年來，沈茹算是見識到了。

天不亮就要下地干活，天黑才能回知青點，雖然每個月還有6元錢的安家費，但第一年是沒有糧食供應的，等到第二年，才可以用工分換糧。

跟土生土長的鄉下人不同，他們沒有家底，一切從頭開始。

再想回城，難于上天，不光要符合政策，還要下鄉滿三年。

既然有機會，肯定要回去

“你條件符合嗎？”

“符合，我是獨生子，下鄉也滿三年了。”

她東扯扯西嘮嘮，就是不正面回答問題，季川也很有耐心，畢竟這是大事，緊張也是正常的。

“你不愿意？”

“我沒說不愿意啊！可這件事得問我爸媽的意見。”

現在提倡婚姻自由，但是該有的程序還是得走。

沈茹這話，給季川吃了一顆定心丸，只要她愿意，那她父母那里，刀山火海自己也敢闖一闖！

季川的回城申請，第二天一大早就遞到了就遞到了大隊部。

其他社里干部還想卡一下，季川畢竟是個壯勞力，再加上知青們都是知識分子，生產隊并不想輕易地就放他們走，但是他的情況，完全符合政策，就是想留也留不住。

11月中旬，季川的回城申請批下來了。天氣一冷，地里農活兒就少了，今天太陽好，劉月英準備腌點酸菜過冬吃。

王云剛幫劉月英洗完腌酸菜的大缸，這會兒婆媳兩人正坐在院子里曬太陽。

“你說這小茹，整天就跟鉆到書眼里了似的，這連門都不出了。”

劉月英嘴上說著嫌棄的話，卻也擔心她看書壞了眼睛，大隊也只有大隊部通了電，家家戶戶用的還是煤油燈。

“小妹有文化，她喜歡就讓她看去吧,說不定以后啊，我們家還真能出個大學生呢。”

“她呀，過得好就行！”

劉月英是支書的媳婦，多多少少也知道一個工農兵大學生有多難。

作為母親，她也不圖她能出息，只要嫁個知根知底的人，安安穩穩過一輩子就行，千萬別是李亮那種知識分子。那些知青都是城里人，他們泥腿子可高攀不起哩！

咸菜缸里的水已經控得差不多了，劉月英站了起來，大白菜都整整齊齊地碼在廚房的棚子下面。

婆媳兩人休息夠了，劉月英站起來，準備過去拿菜，院門被敲響了，

“有人嗎？”

“哎！來啦！”

王云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拉開院門一看，季川穿了一件嶄新的棉衣，他今天特意刮了胡子。

他長的好，個子又高，背著光站在門口，王云有些愣，心想：原來這小伙子收拾收拾這么精神啊。

“大嫂，叔和嬸在家嗎？”

“哦，在、在，快進來吧，媽，小季同志來了。”

她只顧著迎客了，完全沒看到門檻外面放著的一堆東西。

想著他來家里，肯定是有些事不方便在外面說，又進了房間，

“虎子，去大隊部喊你爺爺回來，就說家里來人了。”

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喜歡幫大人跑腿，顯得他能干。

虎子應了一聲，放下彈珠就出去了。

沈解放回來的時候，就見季川坐在堂屋，桌子上放了一堆東西。

他粗略的看了一眼，有一刀肉，大概兩三斤的樣子，還有一瓶茅臺飛天，一條紅雙喜香煙，一市斤的水果糖。

這些東西加起來，都抵得上一個工人階級兩個月的工資了。季川的回城申請已經批下來了，他東西收拾好了就能走，大隊就是想留人也不可能。

他不知道這份大禮到底是啥意思。

沈解放當過兵，他接受過的教育是，不拿人民群眾的一針一線，看著這堆東西，他臉都黑了，語氣生硬，

“季川同志，你有什么困難，可以向大隊提，我們能辦的，都盡量給你辦，東西拿回去吧。”

沈茹從季川進門，就看不進去書了，躲在門后聽著外面的動靜，聽見沈解放這話，她假裝拿東西，推門出來。

“季知青來了。”

她背對著沈解放，瘋狂沖季川使眼色，可他就跟沒看見似的，手緊張的搓了搓膝蓋，然后站了起來，

“沈叔！我想跟沈茹同志結婚！請您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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