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你是真不怕上面怪罪下來把你飯碗給掀了。”宋曉嵐開著車，白她一眼。

        楊小羊訕訕地撓頭笑一下，余光瞧一眼顧闌，車內后視鏡里給宋曉嵐使個眼色。

        宋曉嵐不耐煩地“嘖”一聲。

        “媽媽”蘭澤怯生生的，抹著淚花。

        “怎么啦？”宋曉嵐給蘭澤百分之一萬的耐心。

        “怕”兩歲的小蘭澤被宋曉嵐保護得很好，要不是情況緊急宋曉嵐不會帶她涉險。

        “別怕，你看咩咩都在這兒呢，有什么可怕的。”宋曉嵐盡管有些醋意，還是耐下性子來哄著宋蘭澤，雖說宋蘭澤一直認為宋曉嵐是她媽媽，卻是覺得在楊小羊身邊最有安全感。

        都怪傻羊上次當著閨女面非要炫技，□□幾下將移動靶個個正中靶心。

        那會兒小蘭澤眼睛里都快冒星星了。

        開車行在路上，楊小羊通過后視鏡看著遠處兩盞大燈，差點閃瞎了她的眼。

        她本能覺得不對勁，握著刀的手出了些薄汗。

        “姐，快點。”楊小羊咽一口唾沫，緊張地看著越來越近的車燈。

        宋曉嵐也覺察，油門踩到底，還不忘囑咐一番：“蘭澤閉上眼睛。”

        宋蘭澤本就害怕，此時更是說什么聽什么，小手乖乖捂上眼睛，小腦袋縮著。

        這樣緊張地飆了一路車，宋曉嵐一個漂移闖進警局，那輛白色皮卡終于是嗡鳴著開遠。

        顧闌和宋蘭澤只是覺得頭暈以及害怕，而楊小羊和宋曉嵐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兩人秉承極高的職業素養，電光火石間不忘瞥一眼白色皮卡的駕駛座。

        這一瞥，不是驚鴻，而是驚悚。

        駕駛員戴著帽子墨鏡，一口爛牙卻是沖她們愉悅地呲著。

        兩人耳邊已經響過了多年前抓捕他歸案時，這人的笑聲瘋得令人恐懼。

        果然被盯上了。

        楊小羊依照程序將顧闌送進去，輕輕叩一下她手銬：“別害怕。沒事的。”

        顧闌回她一個微笑：“沒關系的，我不怕。你去忙你的吧。”

        楊小羊盡力給顧闌安置進了個單間，怕她受委屈，還囑咐王逸來照顧。

        王逸樂呵呵的，拍拍楊小羊后背：“放心吧放心吧，這可是我弟媳婦兒啊。”

        “你少來。”楊小羊紅了紅耳朵，看一眼顧闌，轉身回了辦公室。

        朱樂等人已經在等候，宋曉嵐也簡單說明了一些情況。

        楊小羊面部表情調整得好，一瞬間方才還柔情的臉就變成個冷冰冰的鋼鐵塊兒。

        “這件事兒，社會影響非常大。”楊小羊拿起筆，筆帽敲了敲白板上男人的大頭照。

        “雖然他還沒干什么事兒，也沒有觸碰無關人員安全，但他是個瘋子毋庸置疑。”

        “他很惡劣，這個老人兒們有目共睹。那個案子，在警界轟動過一時。”

        “就算那會兒還沒參警還沒入隊，這次你們也看到了。”

        “他的主治醫師，我只能說看不清是不是市場上的肉了。”

        “別覺得惡心，我實話實說。你該吃吃，我打比方罷了。”

        楊小羊盯一會兒男人的大頭照：“這個東西現在過期了。”

        她又拾起一張，磁鐵吸在白板上，給那人左臉用黑筆劃了長長一道，眉心一直到下顎。

        “這是我唯一看到的面部特征新變化。”

        “你看見他了？”宋曉嵐嗓子緊了緊。

        “嗯。上車前扒著車門瞧了兩眼。”楊小羊目不斜視看著白板，筆起筆落描了個身形出來。

        “身高目測一米八五，但是有些佝僂，不排除更高的可能。”

        “手腕過胯骨一截，胳膊較長，看起來不是很協調。”

        “左臉有一道長疤，黑暗中看不清楚，但結合主治醫師被害現場物證分析，應該是刀疤。”

        “所以我們推測，也許他現在瞎了一只眼。”

        “這也解釋他為什么戴墨鏡對嗎。”宋曉嵐揉了揉下巴。

        “可以這么解釋。但現在有一個疑點。”

        “你說。”宋曉嵐點了點頭。

        “他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兒的。而且我記得清楚，他被捕時一條腿是斷了的，幾乎都能截肢了，他怎么開的車。”楊小羊皺了皺眉。

        “你的意思是，可能有黑醫院？”朱樂抬起頭來。

        “不排除這種可能不是嗎。僅憑一個他，我不認為可以做到這些。”

        “換腿骨？”宋曉嵐臉色不大好看，顯然有些想吐的意味。

        楊小羊不說話，默默看她一眼。

        這種事不是沒發生過，但很大幾率直接交代。

        專業正規的醫院是壓根不做這個手術的，先前也是有癱瘓的先例在。

        一個幾乎截肢的人忽然把車開得飛起，怎么想怎么不對勁。

        “如果更大里想，會不會是一個團伙。”楊小羊回頭，看著男人仍然嬉皮笑臉的照片。

        明明只是照片，男人的眼睛卻好像有寒光。

        “穆棱。這個瘋子。”楊小羊抿了抿唇。

        “車牌號我大概記得，今晚朱樂你先帶幾個人去找找，不要打草驚蛇。”

        “行。”朱樂點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小伙子，往器械室走。

        “現在也只有這么點證據。那個販du的老外呢？”

        “他們那兒大使館來要人了，不讓在咱們這兒判。”

        “但是那顧那那個女人怎么辦？”宋曉嵐抬起頭來，偷偷看了看楊小羊。

        楊小羊面無表情，只是握著的拳頭松了緊，緊了松。

        “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在她身上沒有驗出吸du痕跡，唾液尿液什么的也都正常。”楊小羊冷了冷臉，似乎想啐一口又活活憋住，“大使館還把這兒當幾百年前呢。”

        當晚，楊小羊去看了看顧闌，有監控也說不了什么，冷著臉叫她好好休息。

        有了這一出，家是回不去了，臨時給她安排了個宿舍，楊小羊檢查檢查門窗，放開貓換下衣服一連串動作，縮進了被窩。

        “局長。”楊小羊枕著枕頭，給老劉打電話。

        “顧闌的事我知道。你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

        “你查著證據了嗎？”

        “嗯。這是個軟柿子，他后面的生產線都快摸出來了。我和幾個法院的也已經談了很多次，物證也有，顧闌的身體樣本檢驗也有，剛剛和老陳通了電話，叫他給我個準信。老陳說，最多后天，顧闌就沒事兒了。”

        “行啊。那就行。”楊小羊呼出一口氣。

        “我說你，你以后再干今兒個這事兒我可不幫你了啊。”老劉悄悄對著電話說。

        楊小羊干笑兩聲：“行。我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你自己也注意安全，穆棱這人你也參與了抓捕，不是個善茬。”

        “放心吧老劉。我這會兒住局里了，安全著呢。”

        “行，我都知道。他們跟我報了。有什么明天早上見面說吧。年輕人好好休息。”

        “好嘞好嘞，您老好睡。”

        “貧。”老劉也笑笑，打個哈欠，掛了電話。

        一夜無夢，大約局里是真的很安全，楊小羊睡得那叫一個灑脫。

        兩只貓也是四仰八叉，一點兒應激都不帶的。

        早早起來，跟隊里要了幾個狗罐頭，拿個小塑料盤倒進去：“你倆湊合吃。”

        對著鏡子整理整理形象，楊小羊推門而出，朱樂剛好要敲門，兩人撞到一起。

        “嘶干啥啊。”楊小羊揉揉額頭，想來是紅了一片。

        “那個，顧闌，顧闌她”朱樂說著說著，好像尷尬起來，有覺得是件很嚴重的事。

        楊小羊把門一帶，風似的跑向關押顧闌的單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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