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胭脂調色
何沅抬腳踏入房內,一步一步走向趙錦。
雖然他面色如常,但是趙錦心中卻越來越慌。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過來的,剛才沈修遠說的話他聽到多少。
她強顏歡笑:“你怎么這么快過來了,沒有和徐引他們多聚一會兒嗎?”
何沅在她面前停住,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良久拿出折扇,一折一折撥開扇骨亮出上面飄逸的大字。
“因為我的心上人說她想我了,要我快點過來。”
趙錦心中一蕩,如同低翔的水鳥足點湖面,激起漣漪層層;春風吹過十里桃花林,散下落英繽紛。
她撲進何沅懷里將他緊緊抱住,心有千言萬語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口,半天才委委屈屈吐出一句話:“他們把你送我的畫弄壞了。”
頭頂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沒關系,我再畫一幅給你。”
趙錦瞬間情緒失控,抱住他低聲抽噎:“我現在就想要。”
何沅溫柔一笑:“好,現在就給你。”
他將她稍稍推開一點,伸出食指抹上她嬌艷欲滴的唇瓣。指尖染上一點胭脂紅,勝過朱砂丹青。
他在她掌心里鋪開折扇,手指在上面輕輕點動,桃花朵朵盛開。原本白底黑字的扇面染上了一層鮮艷的紅,連“情有獨鐘”四個字看起來都更加與眾不同。
趙錦看向扇面破涕為笑,拿起折扇寶貝似的愛不釋手。
何沅道:“這畫如何,可夠補償你的?”
“好!只要是你畫的都好!”她伸指摸向自己的嘴唇,“沒想到口脂還有這般作用。”
何沅輕笑:“胭脂調色,螺黛研墨,細描海棠春色。以前只在前人詩詞中看過,今日也是頭一回嘗試。”
他一本正經地說出那些帶有閨房情趣的字詞,也不覺有什么不妥。反倒是趙錦每次盯著他的臉細看,都不由自主心中蕩漾。
“其實……胭脂也可以這么用。”她抬手將沾有胭脂的芊芊玉指按在何沅唇上,輕輕抹開。
何沅怔在原地,保持嘴唇微張的姿勢一動不動。
趙錦自覺無趣,正要撤下手指卻被他抓住手腕,腰間被另一只手握住往上一帶,她整個人撲在何沅懷里。
尚未反應過來,便覺一絲胭脂潛入唇中。像極了日出之前清晨露水挾裹著花香的味道,不至于太過濃郁又不會過分冷清,卻引得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沈修遠本來就是裝暈,此刻他抓起一臉呆滯的小侍衛退出房外,“咣當”一聲關上門。
屋里噼里啪啦一陣響,何沅一手抱著趙錦一手扯下桌布,然后將她抱起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
趙錦呆呆地看著他一系列異于常日的動作,總覺得她的皇夫殿下這會兒好像不太對勁。
只是容不得她細細思量,何沅已覆身上來,再次吻住她的唇。她已無法思考,身體下意識回應他的熱情。手臂攀上對方脖子,與他交頸纏綿。
門外,沈修遠覷向小侍衛:“錢帶夠了沒?”
小侍衛再度呆滯:“啊?”
沈修遠不情不愿地從懷中摸出一只錢袋,丟在小侍衛身上:“等他們出來之后,你到樓下交給掌柜,就說是屋里失手打翻了器具聊做補償。”
小侍衛似懂非懂:“哦。”
沈修遠扶著額頭黯然離開,真他么操蛋!情場失意的人偏偏還要看著別人春風得意!
一個時辰后,一輛馬車停在香奩齋門前。小侍衛跳下馬車看了眼頭頂的招牌,猶猶豫豫走過去。
香奩齋前車水馬龍,清一色的曼妙少女或獨行或成群結隊進進出出,他一個大男人夾雜其中登時變得矚目。
入門是一張四角長形柜臺,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脂粉盒子。后面還有很大的空間,零零散散陳列著款式奇特的梳妝匣。三五成群的婦人和少女聚在一起,一邊對著商品挑挑揀揀,一邊交頭接耳地交換意見。
店老板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少婦,本來正在向客人講解新出的一只八寶梳妝匣,此刻已然踱步過來。
她看小侍衛一直盯著脂粉盒發愣,笑意盈盈地開口:“這位小公子可是想要買點胭脂?”
小侍衛看得眼花繚亂:“啊是的,這些都是嗎?”
以前不知道小小一盒胭脂居然還有這么多顏色和樣式,有些他看著差不多的顏色都分裝在好幾只盒子里。
少婦老板道:“這柜臺上的都是胭脂,里間還有一些新奇的顏色和款式。”
見小侍衛一臉懵懂,她只好再度發問:“公子是想要面脂還是口脂?左邊的是口脂,右邊的是面脂,您瞧瞧。”
小侍衛猶豫:“口脂吧……”
老板笑道:“公子是買給心上人的嗎?不知姑娘家可有日常喜歡的顏色?”
小侍衛猛搖頭:“啊不是!不是心上人!”
老板見他反應強烈有些不知所以,不過小侍衛一張稚嫩的娃娃臉倒是讓人對他卸下防備。
“哦那是買給家中姐妹的嗎?若是年紀比較小,可以看看這幾樣顏色,小姑娘一般喜歡。”
老板指著幾盒顏色粉嫩的胭脂,小侍衛一臉糾結地來回打量,最終伸手指向其中一個桃心形的粉盒。
“就這個吧!”
“好。”老板嫣然一笑,從柜臺后拿出一只絲帕將胭脂盒包裹起來。
付錢后小侍衛拿著胭脂一溜煙跑回馬車旁,一只潔凈蒼白的手從車內伸了出來。
趙錦終于把折扇從面前移開,從春意樓到這里一路上她都擋著臉,一半是嬌羞一半是因為……現在真的是沒辦法見人。
她唇上口脂已經被吃干抹凈,臉上水粉也掉了大半。沒想到看起來像綿羊一樣柔弱的夫君,有朝一日也會化身為餓狼。
何沅拿指尖沾了一點胭脂愣愣地看著她花掉的臉:“現在抹上嗎?”
趙錦虛咳一聲,點了點頭。
于是何沅就一手捧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將胭脂在她唇上抹開。他神色專注,如同在宣紙上浸染墨色一般。
趙錦呼吸一窒,如此近距離的目光交接實在是很難讓人靜下心來。她心臟砰砰直跳,眼神也開始左右亂瞟。
“別亂動。”何沅手上稍微用力又將她扳正。
視線再次交匯在一處,她瞬間睜大了眼睛,連呼吸也屏住了。
何沅笑彎了嘴角:“你這樣子不怕窒息嗎?”
趙錦臉上一紅,帶著小心思被拆穿的難為情。只是……一抬眼看見那張淡定自若的臉,就憤憤不平。
明明剛才還是蓄意縱火的狂徒,現在又恢復成一本正經的君子模樣,反過來還要挑逗她的神情失態。簡真是……太沒天理了!
她伸手擰上他的大腿:“還不是怪你!”
“嗯,怪我。”何沅笑著又在她唇上抹了一圈,看著差不多均勻了才住手,然后再沾了一點在她兩頰上揉開。
“好了。”
趙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完全不知道現在是個什么樣子,不過既然何沅都說好了應該也沒什么問題。
如果現場有銅鏡可以照一照的話,她一定不會走下馬車,可惜她過分放心小侍衛挑選胭脂的審美和何沅描摹丹青一樣的技術。
趙錦與何沅牽手走在大街上,過路之人皆側目偷瞄過來,她納悶:“他們在看什么?”
何沅笑道:“可能是旁人覺得我家夫人長得好看,忍不住多瞧幾眼。”
趙錦驚奇道:“大多數是女子看過來呢?”
何沅蹙眉思索:“呃……也許……是覺得我好看?”
趙錦對他的回答無語了,總覺得有哪里好像不對,但是又找不到根源。
帶著疑惑的心情走了一路,在城門口附近又遇見一個熟人。只是熟人一見他倆當即背過身去!
趙錦眼尖一眼就看到那人,男子已將近四十身體也略微有些發福了,一身布衣混在人群中跟其他趕集的平頭老百姓沒有什么分別。
但是她不可能會認錯,那正是最近幾乎天天和她照面的鴻臚寺卿鄭遠!
她心中疑云重重,命令小侍衛前去將鄭遠帶來。幾人立于城墻跟下,此處僻靜鮮有人至,也不怕有人聽見。
“鄭大人何故一見到朕扭頭就走?”
鄭遠眼神不自在:“臣驟然在鬧市之中見到陛下和皇夫殿下,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舉止失儀還是陛下治罪……”
趙錦擺手:“罷了罷了,今日休沐朕也不會管你這么多,只是你鬼鬼祟祟的要去做什么?”
鄭遠正色道:“陛下可知楚郡的使臣預計今日抵京?”
楚郡使臣這幾天到達她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確切時間。沒想到也是今天,和周珩一日到達。
不過自楚郡臣服劃入大雍之后,雖仍給了他們尊稱尊號,但是一應待遇與其他州郡一樣。年底入京朝覲述職視作內務,不以邦交之禮相待。
趙錦遂問:“那又如何?”
鄭遠吞吞吐吐:“聽說這次來的是個女子。”
趙錦詫異地看著他:“是個女子你想怎樣?”
鄭遠慌忙解釋:“不是那個意思……那女子是屈氏一族的族長,屈步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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