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煙云聚散
“你們……”
李靜璇壓根沒想到流不觴會來到此處,她在心中暗暗思量,想著自己貿然上前,估計只會是兩敗俱傷。
“你身為一介劍修,本該懲惡揚善,如今卻偏向作惡者。若是讓你的師尊與知道了,他們會作何感想?”
“你難道不覺得自己所為有辱整個劍宗師門嗎?!”
她隔空與他對峙,可流不觴并未有任何動搖,不僅如此,他回復時也十分淡然:“何為懲惡?何為揚善?難道所見之惡便是惡,所見之善便是善嗎?”他闔掌一拱手,“李掌門,我本以為到了元嬰期境界的修仙者就該分得清是非恩怨,可你又是如何做的?”
“選擇被怒火蒙蔽,一昧去怪罪無辜之人。”
李靜璇全身一震,似乎是有所觸動,她的傘旋即停下,強者威壓也慢慢消退下去。
“現在玄真宗掌門的怒火已經消去大半,我會留在這里繼續勸說她,至于你……”流不觴扭頭,對姜月年說了一句話。
“你就去做自己原本想做的事情吧!
昏暗的柴房內煙霧繚繞,姜月年將赤影推進來時沒注意到這里是生火的柴房,他被柴灰嗆得大咳幾聲,狼狽地爬起來時,滿身沾著油煙,看起來像極了掉進煙囪的丑小鴨。
“咳咳咳——那個瘋女人!”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上一秒赤影剛剛說完,下一秒,姜月年就迅速出現在他的面前!澳阌忠墒裁?”他滿臉警惕地盯著她。
“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我來只為了藍殷一人,而我也知道藍殷早已被驅逐出宗,現下不在此處,但我有‘辦法’能找到他!
“但光憑我一人做不到,這件事還需要借助你的幫助。”
赤影嫌她說的一大串話太過墨跡,他干脆開門見山:“你就直接說你想要我做什么就行。現在這種情況,我不會不相信你!
“那就好!苯履陸c幸地拍了拍胸口,趕緊接著說道,“你不要覺得我腦子有問題哈,我要找的東西是……他的發帶!
發帶?赤影雖然滿腹狐疑,但還是為她迅速解答:“藍殷的發帶已經沒了!
沒了?這是什么意思?
“你們冥火宗的紅色發帶不是都會由師尊統一回收的嗎?怎么就突然間沒了?”姜月年有些頭大:難道自己的“精心計劃”就要這樣泡湯了?
“按理說是這樣的沒錯……”
“可當時他干出了那件震驚宗門的事情后,我爹非常生氣,他后悔自己手中教出了一個逆徒,一氣之下,把藍殷的紅色發帶給燒了,灰渣都沒剩下!闭斀履甏诡^喪氣時,赤影又接著補充了一句,“而他待過的房間也被封了起來,不許任何人再踏進去!
他的房間被封起來了?
如若真是這樣,那他的頭發豈不是更好找了?
姜月年從垂頭喪氣到喜形于色,整個過程不到一秒,比翻書和變臉都來得要快。赤影素來不懼強敵,如今倒有了一個害怕的事情——“瘋女人變臉”。事實證明:她這一變臉,整個人看起來更瘋了。
二人從柴房的后門走出去,再拐過一個彎,就到了藍殷的房前。
門上貼有白色的封條,封條邊緣碎成一排細密的鋸齒,被風吹掉了一大截,在半空中高掛著,看著像副慘白的獠牙,看上去極其破敗陰森。
赤影剛解開封條就發現自己沒有鑰匙,他想用手把鎖劈開,就見一只腿腳先行而至,姜月年重重一踏,直接將緊閉的大門給踹開。他一頓,默默將手又收了回去:此人不像是沒有修為的樣子,看來自己之前的判斷有誤。
他突然想起她之前說的那句“在其他地方能勝過自己”的大話,如今看來,似乎不無可能。有意思。像是個發現洞窟寶藏的掘寶人,他帶著滿腔好奇走了進去,而這之后,便再沒出來。
房間內空無一物,果真如他們所言,該扔的扔該燒的燒,基本上什么都沒剩下?尚募毴绨l的姜月年還是眼尖地發現:
床鋪和地板滿是灰塵,這兩塊地方沒有被打掃過。
很快,她在床鋪邊角,緊緊貼著墻壁的縫隙里找到了幾縷頭發。這間房子不許任何人出入,這一定是藍殷的頭發沒有錯!
只聽一聲唳叫,七九從姜月年的身后飛了出來,它雙爪一并,將錘牢牢固在中央,幾個振翅后,仰頭尖嘯,從狹小的胸腔中迸發出一聲悠久長鳴。
“七九,去柴房!”
姜月年將廣寒劍握在手中,她還未出聲,劍便有所感知,周身散發出熒藍色的光芒,似有涌泉在寒冰之下奔流不息,而破冰的泉水層巒翻疊,看那架勢,居然是要將她的指尖全部凍住。
“不愧是上等品級的水屬性靈劍……”
水屬性靈劍所生出的寒冰名為“三尺之寒”,這種劍根本熔化不成鐵水,只要稍微加熱,就會將新生火苗迅速給凍上。
“不過……我也沒打算用普通的方法煉你!
柴房處炊煙滾滾,房內的灶爐中已經升起了一股大火,姜月年從火中挑出最旺盛的那一縷,直接一磨,將光潔的劍身擦得無比光亮。
“不,這不是在擦拭,這是在……做‘標記’?”
赤影看著她的經脈中滲出一股氣,從氣若猶絲到氣若如龍,盤纏上那廣寒劍劍身,使勁一攪,而后轟然綻裂,與從外熔斷不同,那把劍竟然……從里面開始節節斷出細密裂痕!
姜月年一揮手,七九聞風而動,她將劍平放置于胸前,任它猛烈雕琢。
小錘輕,易施巧勁,易反復捶打,二者合一,便可“以多敵一”,它與那靈物不斷較量,若是中途累了也不能歇息。
七九累后會發出一聲獨特的抽氣聲,這時,姜月年會翻手指點雙翼,為錘靈注入源源不斷的生機。
“錘靈加持”是必要條件之一,而之二便是那“五行壓制”。
木能克水,而柴房木料最多,木靈劍在此處會大幅度削減靈氣,姜月年還是名新手,她不懂這些,這也算是她趕巧走了一次大運。
靈劍很快便化作了一團散煙,姜月年將藍殷的頭發吹送出去,沒有真氣的部分會全部被烈火燒去,而有真氣的……則會化作“殘云”余留下來。
她張開雙手,一掌為煙,一掌為云,煙云相聚,實則為“靈氣復蘇”。尋人劍雖說是劍,但終究只為尋人,因此姜月年并未刻意去塑造形狀,很快,她的手中出現了一個“雛形”。
細長且筆直,像一根缺頭的拐杖,也不凝冰了,只一個勁地發出流水般的“嘩啦”聲響!半m說做是做好了,但是……”
姜月年:我把好端端的靈劍改造成這副模樣……它肯定是會“生氣”的吧?
七九:可不是么……別聽這水聲小,水屬性靈劍性格溫吞,平日里幾乎是不聲不響,這回恐怕直接被主人你氣到“語無倫次”啦!
姜月年:嗐,沒有關系!
“你的名字里帶有一個‘靈’字,而它的名字里也帶有一個‘靈’字,你都能知道它是在語無倫次了,那你們之間一定可以相互交流吧?”
七九:……
真真是氣不活了,我看主人你就是欠啄!
“你是……鑄劍師?”赤影在一旁將姜月年與七九的互動收在眼里,他雖然不太清楚,但也不是一無所知。他聽說真正的鑄劍師寥寥無幾,而身邊還帶有錘靈的就更少了。“那你會鑄槍嗎?”
雖然一把“穿魂”也夠用,但修煉器物肯定是多多益善。
“哦?你想讓我給你鑄槍?”姜月年眼珠一轉,笑著說道,“一百萬兩,不要白銀,要黃金!
赤影:“你說什么?!”
這就是敲詐!就算是去官府明搶,恐怕也搶不來這么多吧!
“我和你開玩笑呢!苯履晖崎T走出,“我只鑄劍不鑄槍!
“而且,在你前頭還有一位‘難纏的客人’,沒有完成他的委托,我可不敢隨意攬活!
“師兄,我們走吧!”
流不觴還沒有回頭,姜月年就拽著他跑遠了。赤影一個眨眼,就只能看到兩個人離去的背影,再一個眨眼,二人就已經徹底不見了。
藍殷所在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他們從冥火宗大門出發,抄一條近路很快便到了。
他當時坐在一家酒肆旁喝大碗清酒。人就坐在露天的木凳上,身上的衣服是平平整整的布衣,完全沒有了昔日的仙風道骨,眼睛迷迷瞪瞪,還滿臉頹喪。
“蔣月?”藍殷酡紅著臉,噴出一股不屑的酒氣,“就是因為她,我才會被趕出宗門。如今倒是有人前來替她做主了,那……誰來替我做主啊?!”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當年……我入宗門時……只花了一年便到了筑基期……比同期弟子快上許多,因而……因而有許多弟子愿意與我交好!彼{殷咧嘴一笑,“當時年輕氣盛……血氣方剛……哪管得上什么規矩,更不知道避嫌……”
“這第一位女子主動上前向我拋出桃枝……我半推半就地接了……可后來哪知……會碰到那蔣月……”他嗚咽了一聲,接著說,“我對蔣月一見傾心,顯然她也對我有意,我們相處了三個月,那時我已和其他女子了斷,沒有任何瓜葛……可她卻找上師門,狀告我是名‘負心漢’……!”
“師兄,這……”姜月年聽著聽著,覺得這藍殷似乎的確是有苦衷,可當她扭頭去看流不觴,卻發現他只是扼腕,微微搖頭。
“不必可憐他,他的確是。”
“話未說完,且聽便可!
姜月年:……好家伙。師兄你不適合修劍,你適合去古寺掌燈修佛。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你已經和其他女子斷了糾葛,那她是如何知道的?”難道……有人“偷偷告狀”?
流不觴:“不止于此!
的確,如果只是與蔣月告狀的話,那藍殷和蔣月只會恩斷義絕,而這并不會牽扯到冥火宗與他的師門?伤麉s被趕了出去,說明……那個告狀的人不僅將此事告訴了蔣月,還一并告知了藍殷的師門!
“你被逐出師門時,可曾發現有人告狀?”
藍殷含含糊糊道:“當然……當然有。那人指著我的鼻子,將我從頭到腳給罵了一頓,不僅把蔣月的事情說了,還……還編造了很多子虛烏有的事情!”他熟練地跺了跺腳,看來是被氣習慣了,跺腳都跺出節奏來了。
“蔣月……藍殷……玄真宗……冥火宗……掌門弟子,師兄,我發現了:他們二人都是掌門手下的弟子!若是掌門弟子有難……”
姜月年與流不觴齊聲道:“那掌門與所屬宗派都會受到牽連。”
看來,這件事情已經非常明了了。
“居然有人想一石二鳥、挑撥離間!
“此事涉及宗門,與你無關,你就別摻和進來了!绷鞑挥x還在思索幕后黑手是誰,可姜月年看見藍殷已經口吐白沫,癱倒在桌,不省人事:蔣月的死已經讓玄真宗掌門對冥火宗頗有芥蒂,若是他再一死……
“師兄!”
“先別想了,救人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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