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江南路同行
春末夏初,柳條愈發地翠綠細長,隱約可聽見有蟬鳴之聲,躺在院中的青年臉上露出幾分不耐。
“大人怎的了,可是哪兒不適?”
“無妨。”
趙辰良拂開眉生的手,不知是力氣大了些,還是怎的,眉生被這么一推,竟從榻上倒了下去,她的衣裳薄,衣袖這么滑落下去,手臂上的傷痕也擋不住了。
“手上的傷怎么回事?”趙辰良將人拽起來拉入懷中,拉開另一只手的衣袖,同樣也是如此。
眉生想將手抽回來,可眼前人力氣大的很,她沒法子,眉眼垂了下去,語氣里帶著幾分哀傷:“大人莫要問了,是眉生自己不小心摔傷的。”
趙辰良抬起她的下巴,“自己摔傷的?你可是東欄樓最精貴的頭牌,這雙手不知有多少人給你捧著,你會舍得弄成這樣?”
“多少人捧著我也不稀罕,眉生只愿用這雙手捧著大人。”
“可這雙手傷了,你也不肯說。”
趙辰良眼神凌厲,握著眉生的手腕加大了幾分力氣,惹來女人眉頭一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大人,眉生不敢說。”
眉生欲言又止,身子一歪,窩在了趙辰良的肩頭上,輕嘆一聲:“眉生自知自己身份低微,賣藝為生,人人皆可輕之賤之,好在幸得大人垂憐,才有今日的好日子過,眉生不求其他,只愿大人安好。”
“好端端的,你說這話干什么。”趙辰良發覺不對,又見她這般模樣,心里陡然想起一事,不由得冷笑一聲:你不說我也知道是誰,人人都言子不教父之過,老子做得,兒子就做不得,呵。”
“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趙辰良猛然站起來,將榻上的女人抱了起來,“他不讓我做,我偏要做。”
女人雙手勾住趙辰良的脖頸,眉梢眼角間皆是風情,似羞似喜,紅唇半開半合間,印在了男人的喉結之上。
趙辰良雙手一收,女人上半身貼的更緊了,忍不住嬌呼了一聲,惹來他輕聲一笑。
柳條再細再軟也不如女子的腰使人醉暖相挨,恰是春光正好,卻被門外一陣拍打聲給生生打斷。
“趙辰良,你出來!你出來!”
這聲音聽著有幾分熟悉,趙辰良抬眼示意奴仆去開門,誰知一開門,門外的人便一腳將那奴仆踢翻在地,滿眼都是怒火。
“趙辰良,你給我把話說清楚,那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趙辰良放下懷中的人,拍了拍她的翹臀,眉生嬌羞一笑,搖曳生姿地往屋內走去了,眼眸不經意間往后瞥了眼,瞧清楚那人后,她嘴角一翹,笑意愈發濃了。
“趙辰良,你說話啊,啞巴了,我問你呢。”
斗篷下的人抬起臉,垂在身側的手雙拳緊握,赫然是昔日熟人。
趙辰良眼眸微瞇:“柳畢書,你還敢出來。”
柳畢書怒瞪著眼前的小人,恨聲道:“我為什么不敢出來,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沒罪,我爹也沒罪!”
“也對,”趙辰良微微一笑,“你爹可是認下了所有的罪名,自然與你這個做兒子的沒關系了。”
柳畢書咬牙切齒,只恨不得把眼前這個人撕碎,“是你干的對不對,是你陷害江大人,事發后又陷害給我爹!”
“還不算太蠢。”
“趙辰良!”
柳畢書的拳頭還未揮出去便被人給擋住了,多日來的懼憂使得他身子壓根比不過趙辰良,后者一使力氣,柳畢書便跌倒在地。
趙辰良居高臨下,眼帶嘲諷之色,冷冷說道:“你爹不過是我趙家的一條走狗,沒了便沒了,而你,不自量力。”
“我就不信你們趙家還能只手遮天,我去告官!我要去揭發你們!是你們趙家有罪,不是我柳家!”
柳畢書用力捶了一下地,馬上便從地上爬了起來,轉身就要往門外走,他沒有瞧見身后的人雙眸冰冷,不帶一絲感情,昔日他可以隨隨便便掐死一只貓兒,今日亦可毫不留情地下手殺人。
前頭的人腳步戛然而止,柳畢書低頭一看,有幾滴血正滴落在鞋面上,他被柳條打過那么多回,還是頭一回被劍刺穿身子,竟是這般的疼,叫人連話都說不出來。
柳畢書嘔出了一口血,腿發軟往前一撲,眼皮子累的很,好似每回被父親打了之后,他都會睡上一覺,睡一覺就好了。
墻角柳條隨風而動,綠意盎然,這樣好的柳條,父親若看見了,定會使人折了下來,好用來教訓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吧。
“把人拖出去,丟去亂葬崗。”趙辰良把染了血的劍扔在地上,接過奴仆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
天空陡然降下一道雷,雨就這么觸不及防地落了下來,這場雨,足足下了五日之余,足矣沖刷一切塵埃。
雨過天晴,汴京河岸的渡口前來來往往的人也多了起來,百姓張望著那艘大官船,都想著是哪個貴族人家要出遠門。
“江南不比汴京,天氣濕冷些,縱然入了夏,也要多加注意。”
“阿爹,我都記著呢,不用擔心,況且還有青泥在。”
在一旁的青泥聽見郡主點了自己的名,笑道:“王爺您放心吧,奴婢一定會照顧好郡主的。”
賢王摸了摸女兒的頭,“你外祖父身體大不如前了,如今病重在床,有你替為父去看望,為父也稍微能安些心。”
宋慕春聞言寬慰道:“阿爹不必難過,外祖父只是有些風寒,阿娘一定會保佑外祖父早些好起來的,而且阿姐也拿了好些上好的藥材叫我帶去呢。”
“你們倆都是好孩子。”賢王言畢嘆了一聲。
宋慕春知道阿爹心中在想什么,但她不懂那位帝王心中在想些什么。
近來京中流言四起,不知為何又講起了那年先帝把賢王過繼給當今太后一事,圣上知道后很是不喜,前些日子還在朝堂上駁斥了賢王。
若不是這事,此次江南之行,也不需要宋慕春去了,帝王的猜忌,永遠是最危險的。
“好了,阿爹,你快些回府去吧,岸邊風大。”宋慕春不想讓阿爹傷心,急忙轉了個話頭。
賢王往前面看了眼,“再等等,還有人未到。”
宋慕春聞言也往前頭看去,正思著是不是阿爹又派了哪個侍衛同行護著她,就見一身穿官服的男子漸行漸近。
新科探花郎作侍衛?宋慕春仔細想了想,倒也不失為一件壞事。
日頭正好時,船只離開了渡口,二人分別住在一南一北兩個船艙中,宋慕春這邊留了青泥在船上照顧著,子非和其余的侍衛都在另一條船上。
“江大人好興致,在此賞些什么好景呢,也讓我來瞧瞧。”
江云生轉身,看著慢慢走過來的姑娘,輕笑道:“一句大人不敢當,郡主還是如從前一般叫江某吧。”
宋慕春站定了腳步,聞言也笑道:“這可不行啊,江公子現在這般不習慣,等去了江南可怎么辦?”
“郡主已經知道了。”
宋慕春指了指他身上這身官服,如果不是有朝廷之命,何須穿上這身衣裳。
她從阿爹口中已得知,秦家兩兄弟是入了翰林院的,走這條道路的多是文官清流,朝堂之上更有非進士不入翰林一說。
而江云生卻是被指派去了江南處理貪污田產一事,這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但人人都知圣上對貪污一事甚是重視,若是這件事辦好了,日后恐怕也是前途無量。
說起江南田產一事,宋慕春臉色沉了些許,“江公子可知柳公子他”
剩下的話宋慕春沒有說完,她也不忍說出口,那一日大雨紛紛,柳畢書被人發現時,早已沒了生息。
“他死前,還讓人送了一封信予我,我想你也該看看。”
宋慕春拿出信遞了過去,這封信說得不多,字字句句間皆是悔過之意,更是言明了先前在街上鬧事的緣由,正是受了趙辰良的指示。
江云生將手搭在船欄上,那封信掉入了茫茫江水之中,曾經往事,是結是錯,皆已不再重要了。
“江公子,此次江南之行,怕是道阻且長。”
“雖說道阻且長,但亦行則將至,行而不輟。”
話落,二人皆望向遠方,那里天水一線,一片金光鋪散在其上,這是好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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