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月落的聲音
湘贛鄂交界之處,有一不知名的小村莊。
村尾的一棟破舊房屋,大半已被戰火殃及而燒毀,張家三人準備在此休整一夜。
他們此前經過此地時,已將村里的情況摸查清楚,此村不過幾十戶人家,這棟房子屋后是山林,側邊有條小路通向湖邊。
位置既不靠近前邊大路,地勢又較高,后路也留足了。
屋子門戶大開,原木色的大門上印著噴射狀的干涸血跡,與鮮紅的春聯字形成詭異的反差。
張麒麟來不及做任何休整,立刻投入到對女子的緊急救治中。
一路上,三人循著她的大軍路線前行,又要抗擊敵人。
他們狀態不算好,張麒麟的精神力在之前的戰斗中受到巨大沖擊,體能枯竭。
比他更糟糕的是一直被保護在包圍圈里的江南念,她渾身上下傷口久久不能愈合,又昏迷不醒,整個人就像一朵逐漸枯萎的花。
身上的鮮活生命力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流失,整個人蒼白透明得過分,仿佛一碰就會化作飛灰。
張麒麟接過張千軍兌好的溫水,拿著手帕慢慢給她清理著。
先前她在張家時還是好好的,臉頰泛紅,安然地窩在他懷里,沉沉睡去。
然而再見時,卻已物是人非。
念念,如果相見便是生離死別。
那我寧愿在遠方為你祈禱,哪怕無法見面,只要知曉你安好便足矣。
明明剛經歷完戰爭,大家都很累,按常理此刻應是各自休整的時間,可這次眾人卻都破例地待在一個房間里。
張海樓一反常態,安靜地清理著身上的傷口。
張千軍坐在床邊,緊握著女子的手腕,手指緊緊扣著她的脈搏。
她一直處于昏迷狀態,身體各項機能都在衰退,呼吸微弱得近乎沒有,手腕的脈搏也若有若無。
他們幾次看到族長小心翼翼地去探看她的呼吸和心臟。
幾人都不同程度地感受到了煎熬。
他們倆不知為何,在看到夫人的那一瞬間,心里就覺得她不該是這副模樣。
她應該是充滿活力的,生機勃勃的,如枝頭盛開的鮮花般絢爛奪目。
可又一想,明明我們沒有見過她。
而現在,夫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原因不明,生死未知。
族長永遠是孤僻安靜的樣子。
他坐在床前的椅子上,雙手垂在腿上,眼神落在女子臉上,一直停留著。
天色漸漸幽暗,就連原本昏迷重傷在一側的刀客都幽幽轉醒,女子的身體卻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
房間里只有一堆取暖的篝火,清冷的月光透過殘破的紗布照到床上,架子床上女子依然安靜的躺著。
“張星月,她…怎么樣…了?”
一睜眼,放置在門板上的刀客見到了不遠處女子那張蒼白的臉。
“不知道,你怎么會認識張星月?”張海樓應了聲,然后偏頭看他。
張麒麟從床邊站起,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讓他站起的姿勢略顯僵硬。
他走到刀客身前看著他,無聲的威壓在彌漫。
眼前這人分明沒有說話,刀客卻知道他在等他開口。
刀客定定看了他幾眼,咳嗽了幾聲。
“我知道…你是她要保護的那個人,我在她的畫上見過你的背影。”
張千軍給他喂了一口水,刀客待咳嗽停止。
又接著道,“你是她的未婚夫,你們要帶她去哪里?”
“歸家。”張麒麟回答的平靜,他現在的情緒一直都很平靜。
刀客沒再問,清醒過后一直凝視著女子。
翌日,他們啟程之時。
刀客看著他們留下的傷藥和食物,目前他們騎著馬帶著生死不知的女子前行。
“張星月,你可不要輕易的死掉才是。我聽話,我在長沙等著你。我會一直等著你…”
陳皮在匆忙趕路,腦海中的女子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抹去了一切。
待他回過神來,不禁自問:我在這里做什么?
我要去找一個人!
那個人是誰?
他環顧四周,打量著周圍的刀客,試探地問了幾句。
他們茫然了片刻,說要去找他們的刀團兒。
他們的頭兒,已經沒有了后援。
陳皮心想,那我去做什么?
我和黑背老六很熟悉嗎?
一路上,回憶漸漸涌上心頭,失去的記憶也變得清晰起來。
我要找的人是張星月,是姐姐,我怎么可能會忘記她呢?
他暗自思忖著,與一行人擦肩而過。
漫天風雨中,全身被大氅和斗笠包裹的女子,他并未看見。
就這樣,他錯過了他要找的那個人。
這一錯過,便是許多年。
天色灰蒙蒙的,雪還在下,只是比昨夜小上許多。
天地渺渺,此間只余下她和張小魚二人的魂魄。
他側身看向她。
“夫人,我可以直呼你名字嗎?”他忽然道。
“可以。”猶如珠玉的聲音混雜在風里,仿佛也和風一道親吻過他的臉頰,“張星月也好,夫人也好,不過是個稱呼,你隨心便好。”
“那小月亮?”
“嗯。”
張小魚順勢與她保持著距離,不算遠也不算近,恰到好處的距離反而令江南念倍感微妙。
“張星月,張小魚。”
“水中的小魚會一直仰望天上的月亮。”
他尾音輕快,一言一語間悄悄靠近,不知不覺已站到她身邊。
江南念抬眸,淡淡道。
“月亮會投影到水里,何必去仰望高高在上的月亮。”
“因為月亮不是小魚的,那只是那尾小魚的一個美夢。”
“可此刻月亮不正緊握在小魚手中嗎?”
江南念抬起他牽著她的手指示意。
張小魚如愿以償地抿起唇角笑了笑。
“走吧,我陪你引渡亡魂歸家。”
“數不清的游子尚未歸去,接下來我們怕是會很累。”
“那么,小月亮,你會后悔嗎?”
“不會,但我可能會忘記你。”
她向來隨心所欲,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從未后悔過。
“只要我不忘了你就好……”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就這樣,戰場上始終有兩個魂魄引領著游子們的亡魂歸鄉。
“你是誰?”
“為何要跟著我?”
黑衣女子總是重復著那個問題。
“我是小魚,我要陪伴小月亮啊!”
“啊,小魚。這次我多記住了你幾天……”
“小月亮,你真厲害。接下來再多記住我一些些好不好……”
“小魚,你會覺得這樣陪著我累嗎?”
“不會,小魚守著小月亮會很開心…”
有些失去記憶的亡魂會笑著打趣他們。
“看,那呆頭魚又跟著他的小媳婦跑了…”
“嘻嘻嘻…人家不是他的小媳婦,是他的小月亮…”
“肉麻得慌,哎…別打…別打…姑奶奶…我錯了還不行嗎…”
“好可怕的女子…那呆頭魚還笑瞇瞇看著她…咦…沒眼看…”
被女子追著打得亡魂打不過,只能飛快躲進墳墓里罵罵咧咧。
“小月亮,我們走吧。”
男子被她這般稚氣舉動惹得低笑,多年如一日溫柔的牽著她的手。
“小魚,又要天黑了,可能我又要忘記你了。”
“無妨,我會重新認識新的小月亮。”
“小月亮也會重新認識一次小魚!”
“小魚,我唱歌給你聽吧…”
“好…”
你看啊 月亮那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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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聽呀 在唱歌的是誰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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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啊 光照亮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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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想要你回到我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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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瀟落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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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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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花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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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想你是月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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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得放掉手里捏的那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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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再也聽不到獨一無二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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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飛去霧里再也沒有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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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另一只孤零零站在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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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亮,這首歌是什么意思?”
“我才不要告訴你呢,等以后我們一起去找張小蛇我再告訴你好不好!”
“…好。”他仍是笑得溫柔。
風中,蟬鳴聲此起彼伏,空氣燥熱難耐,唯耳畔有陣陣清涼的風和她的細語,令他莫名感到安心。
夜色正好,小月亮在手中。
他想,這樣也很好。
碎碎念:哎,其實不想把小魚寫下線。
可是不寫,就平淡很多。
小魚后邊會出現的,不會忘記他的…
題目就是這首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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