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江南遇她,驚鴻一面
隨著時間的流逝,十年恍如云煙悄然無聲而過。
原本的安寧也被突如其來的計劃打破。
張麒麟從夢中驚醒,一摸后頸,已是滿手冷汗。
“帶她去江南,她命不久矣!”
他又夢見了,念念消失了。
這個噩夢越來越頻繁,夢中之景仍舊歷歷在目。
他甚至不知這不男不女之人的容貌,只是它說過的那些驚世之語,令他刻骨生寒。
他不愿意拿她的命去賭,他觀察了許久,她的身體越發消瘦。
有時候會用一種悲傷釋然的眼神看著他,好似已經做好了隨時離開他的準備。
張麒麟沉默了數日,低低道:“念念,我們去阿媽口中的江南游玩!”
“好。”她點點頭,無有不從的樣子。
就這樣,她們收拾了行李準備離開了生活了很多年的家。
張麒麟獨自一人在去了白瑪的衣冠冢低低道別:“阿媽,不管那個聲音說的是真還是假。我不會讓念念痛苦離世的,我會找到救治她的辦法。”
他走后,去寺廟收了張麒麟雕刻石像的女子也來到了此地。
她摸著那棵大樹,聽樹葉沙沙作響:“阿媽,我要陪小官出門了,我會陪著他到生命的盡頭。”
“咳咳。”她面上血色盡失,氣若游絲地咳了兩聲。
陪侍在側的張千軍拿起水囊,潤濕了她蒼白的唇。
他小聲地嘟囔:“你還是不告訴族長嗎?”
小月亮的病來勢洶洶,要不是那日見她吐血,他強硬的把她禁錮在懷中為她把脈。
“小月亮,怎會…”
明明之前你的脈象一直都很正常,為何如今這般讓人絕望。
她的脈象氣若游絲,似隨時會斷氣的人。
墨脫這荒山野嶺的地方,上哪兒去找大夫呢?
他也懂一些病理,能治療一些病癥。
可面對她的脈象,他發現以前會的全都不中用。
“小道長,生死有命,我還沒想好怎么告訴你們。”
“就當我求你,不要告訴他,他活不下去的。”
她答應過他,會一直陪著他。
江南念呢喃著,她想去抓他的手,卻怎么也抬不起手。
這病來得太過兇猛,女子的身子都不聽使喚了。
她感受到面上落下一滴淚水,張千軍在廚房緊緊的抱住她。
“你只在乎族長是嗎?那我們呢?”
“你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們下山去找醫生好不好?”
“小道長,沒用的,我的時間要到了。”
我已經陪了你們好久好久了,是此界天道不放過我。
“誰要死了?”突然進來的張海樓看著從來沒有流過淚的小道士抱著她。
“你沒發現她已經在慢慢失去味覺了嗎?她的氣色越來越差?”
張千軍干脆用手指擦去她唇上的口脂,露出原本的顏色。
“為何不讓我告訴族長?”
江南念一把從背后抱住生氣的張海樓:“我身體里的病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我,我不想再似從前那般躺在床上無知無覺。”
“不要告訴他,我自己去說,若你們還尊重我的話。”
“好,我們不說。”
“我們下山去找醫生…”
“好,我聽你們的去找醫生。”
張千軍遞到她嘴里的藥丸入口即化,苦到他們的肺腑都在生疼。
就這樣,他們沒有去云南,反而在無邪出生的這一年出了墨脫。
一路行,一路游玩。
行到姑蘇的時候,正是春日。
這路線也是張麒麟親自規劃的,至于他的目地她暫且還不知。
包括遇見故人之子的那日,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他們相識于春日的雨季。
因要給無邪過周歲生辰,無二白從姑蘇家回杭城的途中,去取了給母親大嫂做好的旗袍,又遭逢驟然而至的大雨,不得不在此多停留了倆日。
松聲月下,畫橋煙波,古鎮流水,寺塔鳴鐘,一泓漣漪便是一蓬彩語。
春光尚濃,微風輕拂斜柳,半池春水與滿城繁花相映成趣。
此刻,姑蘇城中千家萬戶被淡淡的煙雨籠罩,如夢似幻,恰似一幅水墨長卷。
江南念一行四人伴吳儂柔柔軟語,攜滿城桐花飛絮,游走于驚艷天下的亭臺樓閣。
那一日張麒麟也不知出門做何去了。
她撐著一把油紙傘在迷蒙的江南春雨,漫步青石,裊裊娜娜行著。
著白色襯衣的男子坐在茶樓看著那女子徐徐行來,焦急的面上有了一些笑意。
她照常去了昨日的位置。
服務員上前送上茶水小食,他余光注意些她的一舉一動。
江南念放下油紙傘立于門邊,頷首示意。
她面對故人之子不冷不熱,也沒有敘舊的意思。
只飲了一口茶水,坐于窗前聽雨水打枯荷的聲音。
無二白從她出現坐立難安,其實這不是他初見她了。
那日,香雪海樹下的女子莞爾一笑,就動了他的心弦。
他便留了下來,見她喜這間靠窗的位置。
無二白提前包了下來,只等她來。
“同志,我愿意和你共同進步。我家住杭城,家中行二。喜讀書習字,家父友善家母溫和。我叫無二白,今年二十…”
無二白見她要離開的時間到了,大腦一片空白。
突然想起了此時流行的告白橋段,抬頭大著膽子和她吐露心聲。
江南念聞言噗嗤一笑,故人之子也太好笑了。
父親友善?
無老狗知道他在自己老實巴交的兒子眼中是這種形象嗎?
折扇半折面的女子笑彎了眉眼,更是看呆對面手忙腳亂的呆頭鵝。
美目盼兮的女子微微往他這邊靠近,折扇點了一下他眼眸。
“故人之子卻無故人之姿,你的眼睛卻很像你的母親。”
“你喜歡我?”
心底隱秘驟然被挑明,無二白雙目圓睜,不可置信地問:“你如何得知?”
他聽到耳邊女子清淺的笑意,皺起眉問:“你詐我?”
“無二白,你在我面前,一覽無余。”
無二白一怔,她仿佛在調戲他,但似乎又是意有所指。
“你是說,你知曉我的任何事?”他問道。
江南念笑而不語,遞給他那把折扇。
他身子一顫,耳廓染上霞色,低聲詢問她:“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萍水相逢而已。”
“你討厭我嗎?”
他聞到淺淡的梅香,猶如那片香雪海下的清香。
她搖搖頭:“無二白,多謝你抬愛,只是我已成親了。”
告白失敗的無二白一臉的喪氣,只以為是她的推脫之言。
“對不起,冒犯了。我…不是見色起意,我…”
他拿起一把油紙傘,想還給她又不想遞給她。
那日旗袍店鋪初遇,她見故人之子渾身濕透,留下一把油紙傘讓店員贈予他。
沒想他記住了她,狗狗祟祟的跟隨了她幾日自以為還算隱晦的看她。
他眼里的喜歡沒有那種惡心的欲望,她就沒有避而不見。
“多謝你這幾日的招待,無二白,我要離開了,再見。”
樓下的三人已經過來了,她準備起身離開。
懶得打傘的張海樓摸了一下頭上的雨水,三步并做倆步跑了上來。
見她和故人之子坐在一處,掃了他一眼。
“小月亮,大張哥的事情都辦好了。”
“怎么又不打傘,生病了怎么辦?”
江南念扔了手帕給他擦雨水,后者接過一邊擦笑了兩聲。
張家人只是長壽,也不是不會生病。
后面倆人收了傘也走了過來,張麒麟握住她的手。
來人裹于黑色長袍中,一雙眼眸幽邃深沉,氣質淡然出塵。
她的先生這般出眾,所以她看不上他也是有的,無二白低下頭往后退了一步。
這一刻,他怯懦了。
張麒麟從外間進來,手指都比她暖和許多。
“夫人,我們去杭州。”他的語氣沒有一點商量的意思!
“杭州,那可要和我同行?”無二白立在那處,手攥住她遞與他的折扇,發出邀請。
“我家就在杭城,可去我家做客。”
“無老狗的兒子啊!都這么大了,你行幾來著?”
張海樓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只是按照族長的安排往下走。
“你們認識家父?”無二白睜大了眼睛,又接著道:“在下行二,月底家中小侄子周歲禮,誠邀諸位來家中飲杯淡酒。”
觀他們的年歲,似和他差不多,可他們又認識他的父親母親。
難道是什么世交,可從沒有聽父親提起來。
也可能是因為十年動亂,失了聯系,無二白暗暗想著。
“不知諸位怎么稱呼?”他話雖是問著張海樓,眼眸卻看向她。
江南念按住了張麒麟的手,漫不經心的笑笑。
“無二白,這是我先生!姓名不便告知,請見諒。”
無老狗的孩子,聽到張姓就算猜不透她們的來歷,也會聯想到張大佛爺身上。
她不愿,給張麒麟帶來危險。
她起身挽著張麒麟的手臂往外走去,淡淡一笑。
“折扇贈予你了,你拿著就是。”
不過一把油紙傘一把折扇而已,故人之子送了就送了。
無二白拿著早就準備好的請柬,塞到看起來笑嘻嘻的張海樓手中。
“若是你們愿意來,我掃榻歡迎。”
年少之時的無二白此時,心留于江南,夢也意于江南;
原以為她不過是人生路上的一段偶遇,只一眼,從而記下瑰麗江南。
如此,無二白竟會多少次于晚霞落暮之后,佇于水邊,憑望南天之月,而心生無邊無盡的江南遐夢。
如此,思不盡江南,念不盡江南。
生命之遇,太清太秀,太雅太逸,如遇沉魚落雁,自會風花雪月,而被誘魂迷離了。
那真是入心的江南,入魂的江南啊。
假若你看了江南雨意中的一條小巷,那一個打著油紙傘穿著旗袍的丁香姑娘,你能不動心嗎?
你能不三遍五遍、十遍八遍的讀一讀雨巷!
夜夜,讓人牽;
年年,讓人掛。
是我無二白的一縷幽魂隨之留在那江南啊!
從此,讀詩詞是她,行書作畫是她。
我的墨,就這么融合了江南初遇的那片香雪海中。
我的紙就是這樣剪輯了江南那輪清冷的月。
伊本歸期卻無期,桃花柳絮復清池。何年共剪西山月,且聽江南花吟詩。
如此,江南!
猶如夢寄之地,真予人有種傾城般可歌可吟可憶的永恒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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