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后來被葉修在飯桌間無意提起。

        彼時剛剛結束十賽季的職業聯賽第四輪，興欣戰隊做客三零一主場，四比六小輸，結束比賽后兩隊約飯，凌戚坐在唐柔和蘇沐橙中間，又看看隔壁坐著的陳果老板娘，深感一隊之女選手數實在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特別是對比建隊至今都沒有過女選手的某隊來說。

        “感覺孫翔去了輪回也和之前在嘉世不一樣了，小周性格低調，又有小江那樣的副隊長在，看起來他們的磨合成果不賴。”

        蘇沐橙離開嘉世后看孫翔也順眼許多，此刻公平公正地點出了孫翔的變化，她也是見過最初那個囂張跋扈，奚落葉修不留口德的孫翔，兩次她都站在葉修身后，過往和今昔的對比感觸更加深刻。

        不管身邊的人如何大談特談，凌戚一直埋頭干飯，好似全世界只剩下眼前這碗飯最為要緊，不吃完就要世界毀滅了一樣。

        “……怎么了？”

        耳畔驟然安靜，凌戚一時還不適應起來，蘇沐橙拍了拍她腦后的丸子頭，眼神中滿是某種女性長輩對晚輩的憐愛。

        凌戚不解，“……我臉上有飯嗎？”

        “戚戚，孫翔他拜托我問你，給你寄的東西收到沒有。”

        和孫翔道歉事件同樣令人震驚的，是稍后孫翔來找她確認，女選手之間是不是感情都好都會在比賽后約飯，蘇沐橙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先反問他想干嘛。

        “……你和三零一比賽的時候，能不能幫我問問凌戚，給她寄的東西收到沒？”

        這么說的男人老實筆直地站著，原來孫翔還仗著身高用鼻孔看人，現在卻似乎把所有的張狂都留到了賽場上，下場之后他就低下頭，卸去了眼角眉梢的桀驁，還帶上些許懇求的意味。

        說句實話，乍一眼看到這樣被馴服的孫翔，蘇沐橙還很不適應，她將心里的疑惑和盤托出。

        “那你怎么不自己去問戚戚？”

        “……從qq微信到榮耀，她都把我拉黑了。”

        成年人之間不必太刨根問底，蘇沐橙沒追問不過也能大概猜想，以孫翔的性格要惹怒一個人，那簡直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不如說凌戚能忍到現在發飆，才比較讓她驚訝。

        “他寄的東西我按照地址也都寄回去了，我不喜歡，讓他別破費了。”

        還是快遞站的小哥給凌戚打電話，凌戚才知道自己的快遞堆成了山，她甚至一度懷疑是自己地址泄露給了粉絲，去取件才看見發來的地址和電話。

        最后的結果，是凌戚又倒貼了一筆快遞費，把這些沒拆封的快遞怎么來的怎么寄了回去。

        榮耀職業聯賽第七輪，三零一度做客藍雨主場，這一次凌戚不光自己來蹭藍雨食堂，還帶上了全隊一起，楊聰和喻文州相談甚歡，其樂融融，倒是兩邊的副隊，為了一杯奶茶的價格糾纏不休。

        “凌妹子你這杯奶茶買的15吧你虧啦，我給你說樓下奶茶店的老板娘是我粉絲，下次買你就報我的名字給你半價！”

        “嗯……這杯奶茶是老板娘請我喝的，老板娘說是我的粉絲，你去買可以報我的名字，還送你雞米花。”

        黃少天目瞪口呆，耿直盧瀚文再補一刀，“上次老板娘也請我喝了奶茶，這么看來的話，黃少，好像是你的面子最不值錢。”

        “……靠靠靠靠靠靠靠靠！！！！”

        黃少天念叨著女人的嘴騙人的鬼，就要氣勢洶洶下樓理論，剩下凌戚和盧瀚文對視一眼，平分了最后兩塊榴蓮披薩。

        “這一波配合我給滿分，小盧你剛才演得真好，我都差點當真。”

        “主要還是跟著凌戚姐學習。”

        鄭軒大驚：“你倆演的？？？”

        可憐的黃少天。

        “對了凌戚姐，上次比賽完，翔哥托我問你喜歡什么。”

        凌戚差點被披薩噎著。

        最近是不是聽這個名字太多了些，幾乎每輪比賽都能聽見孫翔找個熟人問她，葉修，蘇沐橙，盧瀚文……平時也沒覺得孫翔人緣很好啊？

        “翔哥說你把他拉黑了，你們隊其他人又不理他，他就讓我們私底下問你，幫他問了他就會發紅包。”盧瀚文人小鬼大，看凌戚的表情就感覺這兩個人有貓膩，“凌戚姐，翔哥是不是在追你啊唔唔唔……！！”

        “真好啊小盧，喜歡吃披薩就多吃一點，忘了說這杯奶茶真是老板娘請我的，等黃少回來就知道只有你在騙他了哦。”

        “唔唔、唔唔唔唔？？！”

        無論是藍雨還是三零一度，都默默遠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榮耀職業聯賽第十一輪，三零一度提前一天來到了呼嘯主場，唐昊見到凌戚，開口第一句話就是——

        “孫翔那個傻逼……”

        “停。”凌戚比了個手勢，“昊哥，孫翔給你多少紅包，我給你雙倍，能不提他嗎？”

        “什么紅包？”

        看唐昊的表情，確實是對孫翔用紅包收買人心一事一無所知，他沒收錢，沒獲利，自發提及，無欲則剛。

        唐昊拿出手機繼續道，“孫翔那個傻逼，你看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凌戚湊近去看，唐昊展示的是他的微博界面，林林總總基本是比賽相關或者是代言廣告一類，唐昊自己的私事很少發，也屬于是經理求爺爺告奶奶讓他多發微博營業的主。

        最新一條是他和凌戚一起拍的奶茶廣告，評論區有一條熱門回復被高高裱在榜首。

        輪回_孫翔v：其實他們一起拍，效果很奇怪

        還不止這一條，唐昊按照時間順序往前翻，他和凌戚的所有雙人代言下面都有這個陰魂不散的影子。

        輪回_孫翔v：不好看，一點都不配

        輪回_孫翔v：這個姿勢太僵了

        就像古時候的罪犯游街示眾，圍觀人群都會一波波地往他身上扔臭雞蛋和爛菜葉子，孫翔被無數頭頂昊凌相關粉頭id的粉絲圍攻，是輪回的官微站出來打了個哈哈，說七期關系都很好這是互相開玩笑。

        “聽說輪回那邊派了專人管理孫翔微博，不讓他自己亂發了，這傻逼一回復我的評論區就要吵三天。”

        知曉了前因后果，凌戚長嘆一聲，不由得發出了和唐昊一樣的評價。

        “孫翔那個傻逼……”

        “還有，他為什么只在我的微博下面評論，你不是也轉發了嗎？”

        “……可能是因為，我微博也把他拉黑了吧。”

        “……”

        不失為一招好手段，唐昊手腳麻利把孫翔拖進黑名單，凌戚也是在這時無意間瞥見了他的關注列表。

        “‘昊然正戚’？你還關注了這個博主？”

        顯然凌戚也對這位cp大粉頭有所耳聞，昊凌兩個人的合作微博條條必轉，每到呼嘯對三零一更是嗨到不行。

        被看到也不避諱，唐昊坦坦蕩蕩，在凌戚指著那個id道出她的疑惑之后，他更是伸出兩根指頭，掐了她的臉。

        “別老一天垮著個臉，和孫翔那個傻逼鬧掰了，不如看看別人。”

        “痛死了，別掐我！”凌戚自然也要掐回去，“我才沒有一天垮著個臉。”

        “還沒有，就差沒把失戀兩個字寫在臉上！”

        “你！！”

        “別掐了，別鬧！”

        俱樂部樓下來往都是人，唐昊不得不用武力制止她，他一條胳膊有她兩只手腕粗，要抓住她還是輕而易舉的。

        “來南京這兩年我也發現一些好吃的，走，我帶你去吃。”

        過了沒多久，唐昊那幾乎半年不更一次的微博數，終于顯示了＋1。

        301_凌戚v：被掐還不是你活該//呼嘯_唐昊v：被掐得要死，帶她來吃飯。【鴨血粉絲湯、栗子、牛肉鍋貼jpg】

        這可是新鮮的昊凌圈物料，全圈震動。

        【弱弱問一句，皮下是真人嗎？】

        【知道了知道了兩位在一起了，下一位】

        【是官宣嗎？是官宣吧】

        【每次這倆發微博我都覺得是官宣，這一定不是我cp眼的問題】

        然后是意料之中情理之中，喝著粉絲湯的唐昊接到了孫翔的電話，無論對面說什么，唐昊都只用一句話輕描淡寫地頂回去。

        “你不是不喜歡她嗎？”

        可想而知孫翔看到這條微博后，發現給唐昊評論，不行，給凌戚評論，不行，最后只能打電話過去的心情，好在唐昊至少沒把他電話拉黑。

        孫翔的聲音吵得都快具現化了，因為是對著唐昊還更加肆無忌憚，甚至爆粗口。

        “我喜歡她啊！我喜歡！！媽的老子從出道那賽季就喜歡她了，比你早多了！！先來后到懂不懂啊！！”

        那聲音字字入耳，唐昊望向凌戚，凌戚啃著鍋貼，沒有一絲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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