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回宿舍，李栗子站上電子秤看體重，胡彤飯桌上和戎巖喝了些啤酒，打嗝都是啤酒味兒，進門便往衛(wèi)生間里鉆。

        趙敏敏邊脫外套邊說：“心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只有我們想不到，沒有戎禮做不到。”

        今晚戎禮說的“意中人”把大家整破防了，避免讓人看出異樣，大家心懷鬼胎地吃完了這頓晚飯。

        鐘一寧全程心不在焉，不過剛吹過夜風(fēng)她想通了：“我放棄了。”

        趙敏敏說：“對了嘛，天涯何處無芳草。”

        干飯人李栗子晚上吃了兩碗飯，確定體重沒加多少，這會兒有心情和她們八卦了：“他這個意中人是什么時候有的？”

        如果以前就有，那他談這么多女朋友就真的太亂了。

        如果近期才有……

        鐘一寧剛躺下，聽這話倏地坐起來，眼睛賊亮：“我又可以了。”

        趙敏敏潑冷水：“絕對不是。”

        李栗子想了想：“我估計也不是最近的，肯定不是你。”

        鐘一寧不服：“為什么？”

        她哪差了。

        李栗子解釋說：“我懷疑戎禮對意中人是求而不得，所以一直在談戀愛，卻不好好對女孩子。被大家說空虛也不在意，因為他只是為了做給意中人看，這樣就符合人設(shè)了。”

        說的有點道理，還有那么點兒狗血，這不就是霸總文嘛。鐘一寧復(fù)燃的小火焰再次被澆滅了。

        “和他談過的女人真倒霉，他真是太壞了。”趙敏敏恨鐵不成鋼地在她額頭上戳了一下：“你呀你呀，就不該救他。”

        鐘一寧頹廢躺倒：“好了，我單身搞事業(yè)，近期不搞戀愛。”

        其實在楊滿意之前，鐘一寧母胎單身，雖然網(wǎng)戀這名聲不好，但面基挺刺激的。

        分手了感覺也就那么回事，最主要還是因為戀愛體驗不行。

        她對戎禮的好感來自于他的紳士，對他的興趣來自于他的作派和傳言不相符，對他的另眼相看源自他的事業(yè)，并且不會插手她的私事，讓她覺得自己是被尊重的。

        /

        天氣漸漸冷了。

        窗玻璃上覆著霜花，濃霧日上三竿了方才緩緩散去。

        中午放學(xué)后鐘一寧跑了一趟校門口簽收快遞，抱著紙箱去食堂和趙敏敏她們匯合。

        李栗子抽了空，翻看紙箱里成撂的雜志：“買一本不就夠了嗎，同樣的你買三十本干什么？”

        鐘一寧邊刷手機邊刨飯：“我偶像第一次上這個刊，支持一下。”

        趙敏敏湊過去瞄了一眼：“追星女孩的世界我不懂。”

        鐘一寧拿了一本自己留著，然后大方說：“我準(zhǔn)備送人安利，你們可以問問認識的人誰想要。”

        李栗子：“肥水流出去之前我先來一本。”

        趙敏敏點進手機說：“我給你在朋友圈吼一聲。”

        /

        送完雜志，三人回了寢室。

        胡彤正在晾衣服：“寧寧，有人給你情書了，在你桌上。”

        鐘一寧拿起桃紅色信封：“什么年頭了，還送情書。”

        “誰寫的？”趙敏敏和李栗子左右湊過來看。

        “顧凱。”胡彤道。

        趙敏敏一愣。

        李栗子覺得在哪聽過這名。

        鐘一寧沒察覺她們異樣，把信封擱回桌上：“幫我還給他吧，明年前我要做單身狗。”

        窗前的胡彤半晌沒吭聲，過了會兒轉(zhuǎn)過身來，提議道：“要不你還是看看里面寫了什么，挺好的一人，他今天說……暗戀你很久了。”

        鐘一寧心不在焉搖頭。

        情書這玩意兒她從小收到大，撂起來估計比二十年讀的書都厚。早年還拆開看看，現(xiàn)在沒多大興趣了，不如還給人家。

        胡彤扯了下袖子，似乎不太滿意她的態(tài)度：“今年不行明年？”

        ……

        而這會兒，李栗子已經(jīng)把趙敏敏拉進衛(wèi)生間，關(guān)上門小聲問：“是不是彤彤喜歡的顧凱？”

        趙敏敏點頭：“差不多。”

        李栗子嘆了聲：“我倆就沒有這么多煩惱。寧寧這個傻妞，肯定不知道這件事兒。”

        趙敏敏說：“賴不上寧寧。”

        李栗子目光如炬地看她：“都是一個宿舍的，不要厚此薄彼，為男人不值得。”

        “嗯，希望彤彤也能明白。”趙敏敏說完就出去了。

        /

        次日課間，鐘一寧手機備忘錄跳出事件提醒，兩天后胡彤生日。她和其他兩人約好了一起離校買禮物。誰知中午出去，回來時堵車，造成下午第一節(jié)課三人分別遲到。

        鐘一寧聽課摸魚，手機藏在桌肚里，眼觀鼻鼻觀心找聊天框，最后自以為戳進趙敏敏微信頭像。

        小鈴鐺：【[流淚]】

        小鈴鐺：【陳老師的課，他的目光像要殺了我。】

        過了一會，趁陳老師背過身，她偷偷摸出靜音的手機。

        看見對方的回復(fù)。

        你說了算：【陳簡老師？我可以幫你說兩句好話。】

        鐘一寧：？？？

        不是發(fā)給敏敏的嗎？

        平常她們都在群里聊，很少私聊。她和敏敏上次私聊，還是萬圣節(jié)的時候。敏敏微信頭像一直是皮卡丘，所以她真不知道戎禮的頭像什么時候從大狗子變成向日葵了。

        這倆顏色相像，她剛沒注意看備注，沒想到烏龍了。

        鐘一寧腦殼疼。

        小鈴鐺：【沒啥，我遲到了吐槽兩句，其實是發(fā)錯了。】

        對面正在輸入小半天兒，沒有其余的回復(fù)。

        這是無語的意思嗎？

        琢磨對方心思期間，鐘一寧把他頭像點開放大看，然后發(fā)現(xiàn)好像是向日葵發(fā)夾，不是單純的向日葵。

        發(fā)夾？？

        自從知道他有意中人，向日葵發(fā)夾她再也沒戴過，但現(xiàn)在他頭像這發(fā)夾明顯就是送她的那款。

        一模一樣。

        她心跳是立刻砰砰了起來，手不受控制地打著字。

        小鈴鐺：【有段時間沒見了，你和意中人在一起了？】

        發(fā)完這條，她屏住呼吸，睜大眼睛看老師講課，可心思已經(jīng)飄去了九霄云外。

        你說了算：【還沒。】

        小鈴鐺：【有沒有脫單？】

        你說了算：【我有意中人。】【觀望追求階段。】【目前沒交往。】

        戎禮慎重地分開說清楚。

        這時剛好下課。

        鐘一寧第一時間埋頭手機。

        小鈴鐺：【冒昧問問，意中人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

        晚上，月上樹梢。

        鐘一寧把這件事和她們說了，大家展開激烈的討論。

        李栗子認為意中人和追求是兩碼事，戎禮在模糊重點。

        趙敏敏認為戎禮這句“觀望追求階段”是撒網(wǎng)捕魚。

        胡彤則認為，戎禮把“目前還沒交往”這句話單獨拎出來說，擺明了是在暗示。

        “暗示什么？”鐘一寧聽誰的分析都覺得有道理。

        胡彤說：“暗示你可以過來了。霸總語錄嘛：小妖精，坐上來，自己動。”

        趙敏敏噴了一口茶水。

        李栗子笑到捶床打鳴。

        鐘一寧笑不出來：“但他說意中人很早就出現(xiàn)了，他說大概是我大一的時候，可是我那個時候還沒見過戎禮本人。”

        趙敏敏喝完水關(guān)了燈：“那肯定不是你了。”

        李栗子：“說不定他見過你。”

        鐘一寧一愣。

        有這可能嗎？

        她陷入深深的思考中，甚至懷疑向日葵發(fā)夾是他對意中人的寄托，而自己則是被當(dāng)成替身。

        太荒唐了。

        /

        禮拜五，天氣多云。

        黃昏時分，大家流水似的往校外涌。

        校門口右邊墻體斑駁，墻皮陳年剝落，姍姍來遲的油漆工正在焦頭爛額地補。

        鐘一寧看了片刻，左邊肩膀突然被從后面拍了下。

        李栗子從右邊出現(xiàn)，發(fā)現(xiàn)她白色外套的袖子上沾了大片紅油：“啥玩意啊這是。”

        低頭聞了下，“臥槽，你在教室吃辣條了？”

        鐘一寧兩手揣進口袋：“不是我，同學(xué)啦。”

        李栗子：“回去換一件？”

        鐘一寧說：“懶得跑了。”

        李栗子：“讓敏敏給你帶一件，她不是和彤彤回去拿東西嘛，等下你把這件放門衛(wèi)室。”

        鐘一寧興致缺缺：“都是自己人，有什么關(guān)系。”

        李栗子拿手指點她：“噢，要是戎禮在場，你肯定不是這樣。”

        鐘一寧暗道廢話，問：“什么地方吃飯？遠不遠，要不要打車？這時間出租車挺難叫的。”

        李栗子看了眼群聊：“好像是你挨刀那餐廳，地圖上顯示改名了，firstsight－love0022分店。”

        鐘一寧：？？？？？

        /

        打著克服恐懼的旗號，避免她以后會有心理陰影，胡彤深思熟慮后把請客的地定在了這。

        華燈初上，城市霓虹美麗。

        鐘一寧下了車，看餐廳門頭，心里面麻麻了。

        剛路上她們?nèi)齻�不約而同表示：不要怕，我們陪你。

        我是怕嗎？對，我是怕，但怕的不是這個。

        她對那事根本沒有心理陰影，怕是因為這餐廳屬于戎禮。

        他不會出現(xiàn)在這吧？

        而且他企業(yè)餐廳名不是“流光”嗎，什么時候改成這個的？

        進了包間，點過單，大家便八卦起事發(fā)地點在哪，問她當(dāng)時的心理活動如何。

        鐘一寧索然描述兩句，聽她們最終把事情扯到戎禮身上。

        心說你們句句不離戎禮，這讓我怎么對他放下心思。

        你們越說他壞，我就越覺得世人對他誤解頗深。

        包間門被敲響，服務(wù)員推著餐車來了。

        鐘一寧撓著耳垂下意識看去，和其他三人同時愣住：“戎巖？”

        戎巖同樣沒想到會是她們，他推餐車去桌邊，邊上菜邊說著玩笑話：“姐姐們也太會了，知道我在這實習(xí)，特地過來的？這頓要不給你們免單，是不是顯得我不地道哇？”

        大家忍俊不禁，都知道這是玩笑話，上次吃飯就見識到戎巖性格了，沒什么脾氣，人也大方，某方面來說和鐘一寧挺像的。

        “你彤姐今天生日。”趙敏敏摟過胡彤肩膀說。

        “彤彤姐，生日快樂。”戎巖上好菜，問她們：“過生日不喝酒？”

        四人對視，有點蠢蠢欲動。

        李栗子：“要嗎？”

        胡彤：“來一瓶？”

        鐘一寧：“那就來一瓶。”

        戎巖對鐘一寧有莫名的在意，大概是因為堂哥對她特殊的原因。他看著鐘一寧眨眨眼：“好，我去給你們挑一瓶來。”

        他離開包間沒走多遠，鐘一寧跟出來了。

        “戎巖，”她小跑過來問，“你堂哥在不在這啊？”

        戎巖搖頭：“你找他有事？”

        鐘一寧訕笑：“隨便問問，我出來去個洗手間。哦對，不要告訴他我問過他在不在這件事。”

        “好。”

        戎巖若有所思下了樓，越想越覺得她這話不對勁。

        正常情況下應(yīng)該會說：不要告訴堂哥，她們來這了。

        這算什么情況？

        戎巖回過味兒：“她是不是暗示我要告訴堂哥她們來了？沒必要啊，我完全可以做主請客。堂哥的店，四舍五入我也算老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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