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溫嵐兒跑了,柳長風卻沒有去追。
蘇知魚搖著手里的美人扇,懶洋洋道:“不追嗎?”
男人垂眸望著她,眼神很奇怪,像是在極力隱忍著什么。
蘇知魚略一挑眉,突然轉(zhuǎn)身,“永寧侯府的瓜果也沒什么好吃的,雀蝶,我們走吧。”
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上,蘇知魚雖然囂張,但也知道分寸,她領(lǐng)著雀蝶原路返回。
永寧侯府奢靡如金窟,長長的一段房廊上竟還貼了白玉,晃得人眼睛疼。
蘇知魚雖然有錢,但也不會像永寧侯府這般造。
白玉金磚琉璃瓦,鏤空的梅花窗邊還鑲嵌了玉石,暴發(fā)戶氣質(zhì),十足的沒有品位。蘇知魚抬手撫摸了一下梅花窗,然后評價道:“水色不怎么樣。”
突然,一只手從旁邊伸出,一把攥住她的腕子。
蘇知魚驚了一下,剛想說“我這么有錢當然不會覬覦你們這些水色極差的玉石”,可一轉(zhuǎn)頭卻見站在自己身邊的人竟是柳長風。
小娘子立刻蹙眉,正想說話,便聽柳長風正色道:“知魚,我有話跟你說。”
房廊很長,四周栽種了許多難得一見的綠植,闊葉長寬,高大挺拔,便是有人路過也不能從中分辨出站在房廊之內(nèi)的人。
雖然蘇知魚跟柳長風早已訂婚,但兩人真的連手都沒牽過。現(xiàn)在兩人沒關(guān)系了,這男人居然敢來牽她的纖纖玉手!
“你干什么?松開!”小娘子嬌聲呵斥,可男人卻像是沒聽見似的,拉著蘇知魚就要往梅花窗子后面的竹林去。
森森綠竹框在房廊梅窗內(nèi),如景如畫,可如今在蘇知魚看來,就是一汪綠色地府,誰知道這男人會干出什么事情來。
“小姐……”雀蝶神色焦急的上前,剛剛開口,就見柳長風朝她身后使了一個眼色。
一個小廝裝扮的人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一把捂住雀蝶的嘴,將人制住了。
蘇知魚瞪眼,“柳長風,你到底要干什么?”
“知魚,我只是想跟你說說話而已。”
男人語氣柔和,看似請求,實際上已經(jīng)顯出威脅之意。
蘇知魚氣得胸脯上下起伏,她香腮微紅,紅唇緊抿,憋了良久后才吐出一句話,“你不松開,好歹也帶把傘啊!”
雀蝶:……
柳長風:……
男人轉(zhuǎn)身,隨手拿過掉在地上的油紙傘,然后再次拉著蘇知魚往竹林里去。
夏日的天,竹林內(nèi)陰涼消暑,鳳尾森森,光影斑駁。
美人一襲茶花紅裙嵌在綠竹之中,以美人扇遮擋落在身上的斑駁光點。動作看似隨意,實則滿心滿眼的警惕。
“知魚,你知道我為什么會答應(yīng)與溫嵐兒的婚事嗎?”柳長風再也無法抑制自己對蘇知魚的感情,他決定在今日全部坦白,“這都是因為你。”
“因為我?”
蘇知魚蹙著黛眉,用美人扇勾了勾柳長風手里那柄油紙傘,“往左邊點。”
柳長風:……
男人深吸一口氣,將油紙傘往左邊移了移,擋住一塊巴掌大的光斑后繼續(xù)道:“永寧侯的勢力你是清楚的,如果我不答應(yīng)他,他就會對你下手。我,是為了保護你。”
蘇知魚撥弄著油紙傘的動作一頓。
看出蘇知魚的猶豫,柳長風乘勝追擊將自己來到京師遇到溫嵐兒,并被溫嵐兒威逼利誘強迫娶她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男人低頭凝視著眼前的女子,滿眼皆是化不開的柔情,他嘶啞著嗓子道:“知魚,我最愛的還是你。”
蘇知魚確實沒想到,柳長風與溫嵐兒成婚竟然是為了她。
小娘子張了張嘴,半天不知道說什么。
“是我錯怪你了?”
蘇知魚嘗試著說了一句,柳長風立刻紅了眼眶,“知魚,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我真的害怕,害怕因為我,所以害了你。”
男人言語之間透出一股情真意切,蘇知魚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之前以為柳長風是為了攀附權(quán)貴才會跟溫嵐兒成婚,可如今看來他竟是被強迫的那個,而原因還是為了她。
“我……”小娘子撥弄了一下頰邊碎發(fā),黛眉蹙緊,“我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
那么她之前那么用力的報復(fù)其實都錯了?
柳長風見蘇知魚的態(tài)度有所軟化,立刻乘勝追擊,“知魚,我有一個想法。”
蘇知魚正心軟著,雖然柳長風跟溫嵐兒訂婚了,他們兩個人已經(jīng)沒什么可能了,但知道柳長風并非故意背叛自己,只是形勢所迫,蘇知魚也給了他一副好臉色,以此來彌補自己對他的誤會。
“嗯?”小娘子仰頭看向他,那雙眸子如月下春水,蕩進了柳長風心里。
面對這樣一張臉,柳長風終于說出了自己私藏在心中已久的話。
“我想讓你做我的外室。”
蘇知魚掛在臉上的笑緩慢消失,就像被吹干的面粉,只需要風一吹,就散了。
外室是什么東西?
連妾都不如的東西,一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居然要她做外室!
蘇知魚原本盛滿了愧疚的心又重新被憤怒所填滿。
她開始重新審視面前的男人。
就在剛才,這個男人還在甜言蜜語的說愛她,說娶溫嵐兒是被逼的,是為了顧及她的安危,沒有辦法之下才做的選擇。
或許,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這事先不追究,可現(xiàn)在,他居然說要她做外室!
一個男人如果愛她,會舍得讓她做外室嗎?
當然不舍得,如果舍得,那么只能說明,柳長風不愛她。不,或許是愛的,只是他更愛自己。
蘇知魚已經(jīng)不用去想柳長風答應(yīng)娶溫嵐兒到底是不是為了她,只“做外室”這一條,就已經(jīng)能夠讓她看清楚眼前這個男人的真面目了。
可能是看蘇知魚面色實在難看,柳長風趕緊開口解釋,“知魚,你是我第一個如此深愛的女人,我沒有辦法放棄你。我知道你一時不能接受,可我這也是為了保護你,保護我們之間的愛情啊。”
“如果錯過了你,我一輩子都會后悔的。”
“你相信我,等一切穩(wěn)定了,我一定會跟溫嵐兒和離,然后風風光光的娶你進門。”
真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如果是從前,蘇知魚作為局中人或許還會被柳長風的甜言蜜語所以蒙蔽,像個傻子似的相信他的話。可現(xiàn)在,她一只腳已經(jīng)跨了出去,成為半個局外人的她腦子格外冷靜。
因此柳長風的把戲在她面前只剩下把戲。
她冷眼看著他,看他滿臉的柔情和期待,看他對她甜言蜜語的灌迷魂湯。
“我……”
“什么?”
小娘子聲音太小,柳長風沒有聽清楚。他似乎也是為了借機靠近她,傾身過來。
小娘子身上帶著香,那是一股獨屬于女兒家的香氣。她的肌膚很白,沒有半點瑕絲,像新剝殼的雞蛋。細長的黑色眼睫,殷紅的唇,像剛剛摘下透著露水的櫻桃。
柳長風越靠越近,神色迷醉。
她真的很美。
蘇知魚嬌羞一笑,然后揚手。
“啪”的一聲,一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大嘴巴子把柳長風給打懵了,也將他心中那份旖旎給打散了。
蘇知魚的指甲很長,那尖銳的指甲劃破柳長風的臉,在他面頰上留下一道血痕。
“我蘇知魚這輩子就是嫁給一條狗,都不會做你柳長風的外室。”
小娘子挺著背脊,一字一句的將這句話吼完之后甩著打疼的手,轉(zhuǎn)身離開。
她走出三步,外頭陽光正烈,照得她幾乎睜不開眼。
蘇知魚又憤怒地轉(zhuǎn)身彎腰把地上的油紙傘撿起來,撐在頭頂擋住陽光,然后離開。
青竹幽幽,隔著一扇鏤空的梅花窗,戴著面具的男人立在那里,深沉幽深的視線從那道撐著油紙傘的扎眼紅色背影上收回。
站在陸時行身邊的永寧侯面色難看至極。
他本來還在陸時行面前極力推薦自己的新女婿,也正要引著他去見柳長風,沒想到竟然看到了這出鬧劇!
永寧侯想解釋,卻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解釋,最后,他敲定了蘇知魚。
“一個商戶女,妄圖攀附才會鬧出這樣的事情。我那女婿年紀輕,不懂事,才會被這個狐媚女子蒙蔽了……”頓了頓,永寧侯又笑道:“大家都是男人,侯爺也該清楚,像這樣的女子,明面上是拒絕了,實則還是一些欲拒還迎的小手段罷了。”
說完,永寧侯露出獨屬于男人之間的秘密微笑,可惜,換來的只是男人一個薄涼的眼神。
黑沉沉的視線壓過來,永寧侯直覺身體發(fā)寒。
是他忘了,這位戰(zhàn)神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男人修長挺拔的身影立在那里,比一墻之隔的翠竹還要再挺立高拔幾分。有陰風過,翠竹發(fā)出清晰的“唰唰”聲,細膩柔長,像女子拖曳而過的裙擺。
“欲拒還迎?”男人咀嚼著這四個字,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又鋒利幾分。
“是呀,一定是這女子勾引的我新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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