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抗旨不尊
“皇上說了,若你傷勢過重,可由太監抬轎前去。”李德一句話堵死了秦涫兒的后路,擺明了是非要請她到場不可。
這狗皇帝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就不能消停兩天嗎?
秦涫兒深深的覺得,南宮胤主動找她,絕不會有什么好事,但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她再拒絕,一個抗旨不尊的罪名下來,恐怕腦袋就得搬家了,“那本宮更衣后,便隨公公啟程。”
李德滿意地笑了一聲,吩咐太監將一頂軟轎抬到朝陽殿外,烈陽下,不少經過的宮人紛紛朝這邊投著注目禮,暗嘆這秦涫兒還真得寵,在宮中竟能乘轎代步,這可是蒼瀾國開國以來的頭一遭啊。
如果秦涫兒知道他們心里的想法,一定會嗤之以鼻,這哪里是圣寵,分明是死神的鐮刀,擺明了要把她當作靶子,讓后宮的嬪妃隨意發射啊。
慢吞吞換上紗裙,帶上幽蘭,秦涫兒這才上轎前往校場,四名太監穩穩地抬著轎子,在無數人復雜的注視下,緩慢前進。
“皇上還真是體桖本宮啊,知道本宮身體不適,特地用這種方法讓本宮前去見上一面,誒,其實只要皇上一句話,本宮即使一條腿殘了,也會拖著殘缺不堪的身體前去的。”秦涫兒坐在轎子里,聽著四周傳來的竊竊私語聲,大聲說道,狗皇帝想要她做靶子,她不介意煽動輿論,給他制造一點麻煩。
李德聽著從簾子后面傳出的聲音,嘴角不斷抽搐著,明明是皇上害怕這女人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踏出朝陽殿,才會用這種方法強行把人帶過去,怎么到了她嘴里,就變成另一種解釋了?
秦涫兒清脆的聲音,傳遍四周,讓不少太監宮女紛紛點頭,雖然皇上善良英明,可這秦美人卻絲毫沒有恃寵而驕,知道感恩,不愧是對皇上一心一意的娘娘啊。
“娘娘,話可不能這么說,皇上對娘娘疼愛有加,怎會舍得見到娘娘拖著病腿獨自前去呢?”幽蘭如今對秦涫兒可謂是忠心耿耿,自然站在她這方,很識趣地接嘴道。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一個人唱獨角戲,哪兒比得上兩個人唱雙簧?秦涫兒在轎子里連連點頭,但嘴上卻幽幽道:“皇上的圣諭是他的一片心,本宮雖然感動,卻也知道這于理不合,但為了皇上的一番心意,即使冒著天下之大不韙,本宮也只能上轎。”
這話說得,讓李德本就難看的臉色,又綠上了幾分,他用腦袋擔保,若不是皇上英明提早做好了準備,這女人絕對會以傷勢過重為由,拒絕前去的,可是現在呢?她竟能當眾說出這么不要臉的話,活像皇上拿著刀子逼著她上轎一般。
見識過秦涫兒的嘴上功夫,李德即使心里腹誹,也不敢說出來,只盼望著這條路能夠再短一些,免得他的耳朵受到荼毒。
一路上,秦涫兒不斷地用著無奈的口氣,將所有的過錯推到南宮胤身上,她可不是故意想要在宮中乘轎,有違祖制,而是體諒對方的一番情意,上次雪貴妃發難的借口,她得提前將其抹殺,省得后患無窮。
皇城西面,偌大的校場空曠、靜謐,南宮胤氣勢逼人地坐在高首的花梨椅子上,早就有太監將沿途所發生的種種向他口述,冷峻的容顏難看至極,甚至隱隱透著一股黑氣,當見到轎子的影子時,他砰地一聲,將茶杯狠狠地擱置在面前的案幾上頭,雙眼冷得刺骨。
秦涫兒明顯感覺到簾子外的氣氛逐漸變得凝重,用腳丫子想也知道,必定是到達目的地了,轎子在四方的校場落下,李德利落地挑開簾子,一臉終于解脫的輕松樣子。
“娘娘請下轎,皇上正在上方靜候。”
秦涫兒緩慢地伸出手臂,幽蘭立馬上前攙扶住她的臂膀,那姿態要多悠然有多悠然,南宮胤看得怒火中燒。
編排了自己整整一路,她竟半點悔意也沒有?
“臣妾參見皇上。”在緩慢地踏上臺階后,秦涫兒才風姿卓越地盈盈拜下,臉上掛著殷勤的笑容,卻讓南宮胤徹底黑了一張臉。
“聽說你這一路一直在抹黑朕?”他咬牙問道,這女人不給他找點不舒坦,就活不下去了是不是?竟敢在宮中散播流言?
秦涫兒愕然地瞪大雙眼:“皇上,臣妾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究竟是哪個狗膽包天的奴才,竟在皇上耳邊胡言亂語?”說著,凌厲的目光直刺李德,仿佛他就是那詆毀自己的罪魁禍首。
李德利落地跪倒:“皇上明鑒,這事和奴才一點關系也沒有啊。”
“本宮也相信李公公向來德高望重,是不會做出這種無理之事的。”佛也是她,魔也是她,好的壞的都被她一個人說光了。
“哼,難道你還想反駁不成?”南宮胤可沒有被她無辜的表情糊弄過去,陰惻惻地扯了扯嘴角。
“皇上,臣妾真的沒有,難道要臣妾將心給剖開,皇上才能看清臣妾的心意嗎?”秦涫兒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是齜牙咧嘴的,更是襯托了她的委屈,幽蘭憤憤不平地開口:“皇上,娘娘在路上只是感慨皇上的一番心意,絕沒有任何抹黑皇上的意思,請皇上不要冤枉娘娘。”
“你是誰?”南宮胤顯然忘記了,自己為了將離裳派到秦涫兒身邊,順手挑選的另外三名宮女。
“奴婢是娘娘的貼身婢女幽蘭。”
“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宮女在朕面前大呼小叫了?”他暫時奈何不了秦涫兒,難道還連她身邊的宮女也無法懲處嗎?深沉的眼眸泛著淡淡的怒意,明顯是遷怒了她。
幽蘭漲紅了一張臉,她真的不認為自己有錯,明明娘娘對皇上那么好,為什么皇上卻要聽那些風言風語,誤會娘娘?
“皇上,您今日讓臣妾來,只是為了數落臣妾嗎?”秦涫兒委屈得眼冒淚花,無聲地控訴著南宮胤的刁難。
他這才想到今日的正事,一揮衣袖,看也沒看坡腳的秦涫兒一眼,慵懶地靠在椅子上,“朕今日有一場好戲要與你共同觀賞。”
好戲?不知為何,秦涫兒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李德麻利地搬來一把椅子,等到她入座后,才站在一旁拍拍手。
原本空曠的校場,有馬蹄聲由遠及近,漫漫黃沙在空中飛舞,如同朦朧的霧色,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插在校場兩邊的旌旗,在勁風中飛揚,風聲鶴唳。
秦涫兒細細地瞇起雙眼,卻在黃沙散去后,眼眸驀地瞪大。
在那些馬匹后方用麻繩拖著六名身穿獄服的男人,長發早已散開,身上的衣衫被沙石磨得破爛不堪,渾身上下幾乎看不見任何完整的皮肉。
“啊!”幽蘭被這一幕給嚇壞了,忍不住驚呼一聲。
秦涫兒渾身緊繃著,似乎猜到了南宮胤接下來想要做的事。
“這些人督管不利,讓質子逃脫,理應重罰。”南宮胤邪魅地笑道,雙眼緊緊盯著身旁的秦涫兒,眼眸中沒有一絲溫度。
“……”秦涫兒沉默地坐在原地,看著地上哀嚎的獄頭,只覺得心里發涼,殺人她見過,折磨人她也見過,身為間諜,她接觸了無數黑暗,見過無數人間地獄,但眼前這一幕,仍舊讓她有些膈應,因為她很清楚,這些人都是無辜的,是狗皇帝怒氣下的犧牲品。
“來人,將這幫督管不利的廢物五馬分尸!朕要讓所有人知道,朕的麾下從不留一個廢物。”南宮胤涼薄地開口,嗓音平平,仿佛他口中所說的,并不是六條人命。
五馬分尸?
秦涫兒心頭咯噔一下,錯愕地扭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南宮胤,他臉上那抹殘忍的笑容,仿佛地獄修羅,讓人渾身的血液一寸寸冰凍。
“皇上……”她忍不住想要替這幫獄頭求情,卻在對上南宮胤無情的眸子時,到了舌尖的話語,重新咽了回去。
近衛軍利落地翻身下馬,將麻繩捆綁在獄頭的四肢以及脖子上,一人四馬,空蕩的校場,此時安靜得只剩下所有人屏氣的聲音。
幽蘭慘白了一張臉,根本不敢去看接下來的一幕,跟隨在南宮胤身邊多年的李德早已見怪不怪,皇上的殘暴自從登基前,就已聞名天下,眼下的手段,還算是最輕的。
“秦美人,你方才想說什么?”南宮胤悠然地捧起桌上的茶盞,含笑問道,聲調透著一股輕柔,卻又危險得讓人寒毛倒豎。
秦涫兒連忙搖頭,“不,臣妾什么也不想說。”
眼眸緩緩垂下,她終于明白為何南宮胤要特地請她前來觀看這一幕,他是在警告她,也是在提醒她,提醒她,他是一國之君,掌握著所有人的生殺大權。
“行刑。”南宮胤滿意地輕笑一聲,薄唇緩緩吐出兩個字,隨即,便是馬蹄落在地面上的鈍鈍聲,慘叫此起彼伏,卻在短短數秒后,徹底消失,秦涫兒依稀能聽見,那些獄頭的身體被強行扯開的聲音,雙手用力握住身下椅子的扶手,心,一片冰寒。
很快,空氣里便彌漫開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幽蘭捂著嘴彎腰干嘔,整個校場鴉雀無聲,只有那遍地的尸骸,詔告著在方才所發生的一切。
近衛軍恭敬地坐在馬上,敬畏的目光直直看向南宮胤,這位帝王的殘暴,他們已見識了無數次,但每一次,總能讓這些人心生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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