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怎么想的呀？”
姜娜也納悶得很，別的想法她不敢說，看了看伊檸的臉色，只好想出個理由，“難不成是……欲擒故縱？”
也沒有這樣的縱法吧。
明明給了追人的機會，卻反倒一下子冷了下來。
別看伊檸表情平靜，作為親近了解她的人，姜娜知道，這怕不是要把人惹惱了。
伊檸心平氣和地在公寓里待了幾天。
沒等到一句解釋。
她心平氣和地打開聊天框，心平氣和地扣過去一個問號。
彼時。
對司鉞的昏迷不醒束手無策的司家人中，司宗鐸異想天開地提了個點子：
“要不把我嫂子帶過來吧，說不定能從外界刺激到他，把人喚醒呢？那植物人不也有這種案例嗎？”
“怎么說話呢？我哥怎么就成植物人了？”司贏氣得當即掄拳想要打他。
“是得給伊檸小姐說一聲。”管家也道。
他看了看替司鉞保管的光腦，為難地想，不然再這么下去，等少爺醒了發現苦苦追了這么久的老婆好感度一下清零，那不得直接氣死。
.
因為司鉞一旦離開地下密室，就會出現無意識的痛苦反應，所以司家沒有動他，而是幾乎把一座小型醫院給移了過來。
鑒于還沒找到昏迷原因，原密室里的各種機械設備出于謹慎沒有多碰。
司家另外開辟了一大片空間，暫且做安置司鉞的病房。
伊檸得知消息，被接過來的這一路上，心不自覺地揪著。
等真見著了人，整顆心霎時被緊攥了一下。
幾日不見，那張熟悉的俊臉消瘦了許多。
司鉞閉目躺在病床上，身上纏著檢測儀，青筋微凸的手背上插著輸送營養液的細針管，嘴唇發白，默然無聲。
眼睫像伶仃孤立的蝶翼，在燈光下投落了一小片濃黑的陰影。
平日里看著強勢霸道的五官，此刻竟然顯得有些精致無害了。
手指將要觸碰到他臉頰時，伊檸回過神，彎腰輕輕喚了一聲：
“小月。”
病床上的人毫無反應。
她見過高傲的、冷漠的他；見過含笑的、滿眼都是她的他；也見過脆弱的、意識不清的他。
唯獨沒見過這樣沒有一絲生氣的他。
伊檸怔怔地發愣，耳邊的話飄過來，混混沌沌還沒聽清，就又飄走了。
“為什么會這樣？”伊檸這樣想，也這樣下意識問出了聲。
“尚且不知道原因。”一道沉穩的男聲從背后傳來。
伊檸聞聲回頭，發現回復她的是一個五官和司鉞很像的男人；還來不及錯愕，就見病房門口突然接連冒出許多人頭，一個個滿含好奇地看著她。
伊檸：“……”
“咳，沒規矩。”司爺爺背著手出現，不懂禮數的小輩們統統被訓了一頓。
怕伊檸緊張，司家這邊沒有圍著她說話，只讓司爸爸和司爺爺在病床前簡單跟伊檸聊了幾句。
隨后，注意到伊檸心神不定，實在很關切司鉞。
司宗鐸主動上前，殷切地帶著她去司鉞出事的地方看了看。
伊檸也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盛著金色魂影的長罐。
管家稍后一步進來，注意到她和司鉞當時如出一轍的恍惚和不自覺靠近的腳步后，意識到不好。剛呼喝著準備去拉人，就見伊檸晃了晃，也栽倒了。
司宗鐸猝不及防中把人接住，一臉懵逼地抬頭喃喃，“不是，與我無關哈……我是無辜的。”
……
……
天空陰沉，下著小雨。
別墅外院的花花草草被風吹得彎下腰，舒展的葉片被絲絲綿綿的細雨浸潤。
別墅二樓。
“回”字型的長廊上，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摟著兔子玩偶，目光透過欄桿，直勾勾地望著下方。
“我自認待你不薄！給你女兒找了個好學校，你家買車缺錢的時候也給你補了點錢……我要求不多，就想著你好歹是伊家的親戚，又是專業做保姆的，肯定會好好照顧檸檸。”
“你呢？！要不是檸檸這次讓我們看出端倪，你這毒婦還不知道要繼續欺負她多久！還不知道要怎樣變本加厲地對她！”
樓下的吵鬧聲震耳欲聾，伊母的嗓門很大，平日里端莊優雅的知性氣質蕩然無存，險些想拽著這中年婦女狠狠打她一頓。
伊父在一旁默不作聲，面色也是陰沉難看。望向中年婦女的眼睛里藏著微不可察的冷漠，像盯上了什么的毒蛇。
抱著玩偶的小女孩打了個哈欠，沒讓他們發現自己出來過，安安靜靜地轉身回了房間。
小伊檸在粉嫩的公主床上趴了會兒，沒有絲毫困意。
便又蹬蹬蹬跳下床，跑到落地窗邊去看風景。
動作間，白軟的小臂露出一截，幾個細小的針眼凝固在皮膚上，刺目得讓人一眼便能想象出下手之人用了多大的力氣。
伊檸拖來軟軟的沙發墊，乖乖找了個軟毯披上，這才抱著不離身的兔子玩偶坐定。
她自小體弱，發燒感冒是習以為常的事。
也因此，耳提面命地被教育自己也要好好地照顧自己。
她聽話又懂事，當然會照做。
父母都是大忙人，為了掙錢養她，每日飛來飛去，根本沒機會在家中長住，只好請人照顧她。
那個保姆初來別墅的一段時間，每天哄她開心，陪她玩樂，曾待她極好。后來發現伊家父母管得不嚴，便日漸懈怠，最后明目張膽地作惡。
小伊檸勸她幾句，卻被她直接上手扎針威脅。
幾次父母回來，她都在對方的警惕和阻撓中，沒辦法透露真相。
這次算運氣好，逮住了機會。
小伊檸安靜地望著雨簾，想起童話書上，小兔子小綿羊一般都是單純沒有心機的，只有壞狐貍才會想那么多算計，百般謀算以達成目的。
她想，自己是不是壞人類？
想了半天，沒找出答案。
持續游神之際，眼角突然晃過一個影子。
一個和她一般大的小孩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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