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檸，醒了嗎？吃早飯啦。”
房門被輕叩了幾下，伊媽媽推門進來，見她站在窗邊，表情頓生驚訝：“檸檸，媽媽剛剛是不是吵到你了？”
小伊檸回身，乖巧地搖搖頭，“沒有，檸檸自己醒的。”
她心里還好奇那個一閃而過的影子，疑惑為什么會有小孩出現在她家院子里，會不會是她眼花看錯了？
但伊媽媽走過來拉她去吃早餐，伊檸只得先放下這件事，乖乖跟她下樓。
早晨風涼，今天又下著雨。
伊媽媽給她梳了頭之后，讓她多穿了件薄絨外套，捏了捏帽子上垂落的兔耳，笑著道：“檸檸今天是兔姐姐了。”
“嗯！”伊檸抱緊兔子玩偶，笑出一個淺淺的梨渦，“今天是姐姐！”
到了餐桌旁，她先讓兔子妹妹坐在椅子上，自己才在旁邊坐好。
伊父見狀，嘴角挑起一絲微笑，摸了摸伊檸毛茸茸的發頂。
伊媽媽絮絮叨叨地交代著許多事，他們今天依然得出門上班，只能留伊檸一個人在家。
早餐過后，沒過多久，伊父伊母相攜出門，黑色轎車從車庫中駛離。
伊檸回到臥室的落地窗邊，張望了一陣，沒有什么發現。
她緩緩去了她的小書屋，坐在毛絨地毯上，找了一本有字、有拼音、有圖畫的小說來看——《格里斯和幽靈男孩》。
伊檸的目光在“幽靈男孩”四個字上停頓了許久，若有所思地望望窗外。
她家院子里不該有別的小孩。
而且，附近的鄰居家里也沒有和她一般大的小孩。
或許是……誰家來的親戚？
沒想明白這個問題，伊檸也沒有繼續糾結。她翻開書頁，很快便入神地看了起來。
中午是伊父的助理過來送飯。
晚上爸爸媽媽回來了，伊媽媽陪伊檸玩了一會兒，八九點左右的時候，就哄她上床睡覺。
但伊檸睡不著。
伊媽媽走后，她悄悄拿出那本藏在枕頭下的小說，繼續看“幽靈男孩”。
晚上十點。
書頁翻到末尾，一陣震撼天地的驚雷聲爆響，刺目的閃電劃破夜空，隔著窗簾，都讓屋子里閃過陣陣白光。
伊檸踩著拖鞋，悄悄拉開窗簾，探出去一個捂著耳朵的小腦袋。
又一陣白光閃過。
這次，伊檸看清楚了。在花樹與灌木叢相接的角落，確確實實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她驚訝地瞪圓眼睛，片刻后，使勁兒揉了揉眼。
……
“花園里有個小孩兒？”
書房門口。
伊媽媽含著笑意摸摸她的腦袋，輕聲哄她：“好了，快去睡吧。爸爸媽媽還要工作，明天再好好陪你玩兒，好不好？”
伊檸鼓鼓臉頰，“真的有！”
“好叭。”伊媽媽為難地道，“馬上有個線上會議，等媽媽開完會了一定去看看，可以嗎？檸檸先去睡覺吧，睡太晚會長不高的哦。”
書房門在伊檸眼前關上。
門內，隱隱傳來父母的對話聲：“……檸檸看那本什么幽靈男孩太入迷了，非說花園里有個小孩兒在淋雨……”
門外，小伊檸嘆了口氣。
大人們有時候也不怎么懂事，她明明看到了，說話非常認真，他們卻不放在心上。
她回到臥室，站在落地窗邊又往外看。
沒有閃電照亮，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我要不要去看看？”伊檸問兔子妹妹，“萬一是真的呢？”
兔子妹妹眼珠直勾勾地盯著她。
細線縫出的嘴角向上彎起。
很信賴她的樣子。
對，媽媽說了，她今天是姐姐。
是厲害又成熟的姐姐！
伊檸鼓足勇氣，打開衣柜，穿上秋衣秋褲、毛絨厚外套，最后再披上專屬小雨衣，再拿上大雨傘……
里三層外三層，把自己裹得像個圓滾滾的企鵝。
夜雨很涼，她不能受風。
伊檸站在鏡子前反復打量，想了想，又戴了頂毛絨帽子。
臥室門悄然打開，伊檸抱著手電筒下了樓，絲毫沒引起書房里大人們的注意。
踏出一樓大門，急風驟雨撲面而來。
雨又急又重，噼里啪啦打落，狂暴又粗魯。
伊檸皺著小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邁出腳步。
“我是姐姐……我是姐姐……”
漆黑的花園里，小路上投出一道光束，緊接著響起語調含糊的自言自語。
胖企鵝緩緩移動，循著記憶找到剛才看見人影的地方。
花樹下空蕩蕩的。
伊檸回頭一掃，灌木叢里也沒有。
她蹲著身耐心地找了半天，小聲喊道：“有人嗎？”
許久。
“你找誰？”
一道冷冰冰的男孩聲音貼在她背后響起。
伊檸手一抖，手電筒掉落在泥地里，咕嚕嚕滾了兩圈。
不怕不怕……
伊檸先撿起手電筒，然后轉身后退一步，學著小說里的格里斯，像他第一次見幽靈男孩那樣，友好地道：
“你好，我叫格里……不是，我、我叫伊檸。”
光束里照出一個比她稍高半頭的小男孩，小小的臉蛋面無表情，銀眸在夜色下顯得冰冷而詭異。
伊檸又往后退了一步，回過神，覺得自己這樣不好。太膽怯了，一點都不像姐姐。
于是往前蹭了蹭，努力舉高雨傘，撐到他頭上去。
雨傘的遮蓋范圍將要把男孩籠罩進去的時候，細伶伶的手腕忽地一頓。
伊檸看著他，慢半拍地意識到不對。
雨下得這么大，這個小男孩的一身衣服卻絲毫沒被沾濕，定睛細看，雨滴打落下來的時候，分明……穿過了他的身體，直接落在地上！
伊檸高舉的手腕開始發抖。
男孩似乎看出她終于察覺到自己的異樣，銀眸里流露出惡劣的玩味，淡淡地注視著她。
傘頂動了。
輕顫著向前，遮在了他的頭頂。
“你，你好。我我我，我叫伊檸。”
小伊檸大腦一片空白，條件反射地重復著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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