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直跪著
映入眼簾的男子年紀輕輕,身材纖瘦,與晏泠站在一起顯得更為嬌弱。
一雙水靈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唇紅齒白、楚楚可憐的模樣很容易勾起人的保護欲。
他明明抱著晏泠,目光卻是投射到緋雪身上。
緋雪不難從中看出那藏得極深的鋒芒與算計,像是在沖自己示威。
晏澄……
在心中道出這個名字,緋雪從頭到腳釋放出的殺氣無法控制。
許是察覺到這一點,晏泠用自己高大的身軀將晏澄整個擋住,切斷了緋雪與晏澄彼此的視線。
晏澄唇角上揚,眼中掠過一瞬的得意。
“阿澄,你回來之前怎么沒先派人支會一聲,本王好去門口接你。”晏泠與晏澄面對面,眼里滿是寵溺。
“我想給哥哥一個驚喜嘛!”晏澄仰著巴掌大的小臉,注視晏泠的一對明眸含情脈脈,“一年沒見了,我好想念哥哥……”
“我也是!标蹄鰷厝岬赜檬謳完坛握砹鑱y的鬢發(fā),那樣子像極了深愛妻子的丈夫。
緋雪不想看他們二人令他作嘔的“兄弟情深”,扭頭要走。
“阿雪……”
一把拉住他手的人,是晏澄。
緋雪猶如被蝎子蟄了一口,猛地甩開晏澄的手,晏澄整個人一踉蹌,稚嫩的小臉頓時露出快哭出來的表情。
“你干什么?!”
晏泠立即像母鳥護雛鳥一般護住晏澄。
緊盯自己的雙眼尖銳得像針,緋雪感覺胸口像被密密麻麻地扎了無數個針孔。
視野里的男子前一刻還體貼地給他披衣服,對他關懷備至,甚至用舌頭舔掉他鼻尖的雪,想要吻住他的嘴唇。
然而現在,這男子眼里唯有對他的嫌惡與警惕。
干澀的薄唇張了又張,緋雪想解釋可話到嘴邊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還能解釋什么呢?
“阿雪……”
這時,先開口的人是依偎在晏泠懷中的晏澄。
“我還在無心島時便收到哥哥的書信,說他找到你了……對我和哥哥而言,你雖然是叛徒,害得我們晏氏被誅九族,可是……可是我一直相信你是有苦衷的……阿雪,當年你到底為何背叛我們?我們對你情同手足,我不信你會這樣恩將仇報。難道說……難道說就因為你喜歡哥哥,而哥哥他喜歡我,所以你就因愛生恨,賣主求榮嗎?你知不知道晏家多少性命全葬送在你的一念之間?你知不知道家破人亡后我和哥哥過的是怎樣豬狗不如的日子?你知不知道這些年哥哥被仇恨所煎熬每晚都會做噩夢……阿雪,如果你當初是被冤枉的,那你就說出來,哥哥和我一定會替你做主的!如果……如果真的是你一時沖動,至少你應該跪下來跟我們兄弟倆真誠地道歉,否則……否則不止哥哥,我也會忍不住恨你……”
晏澄說著說著,豆大的淚珠像斷線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這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誰見了不心動?
晏泠連忙捧起晏澄巴掌大的娃娃臉,耐心地幫晏澄擦拭臉上的淚水。
旁邊,緋雪整個人像被灌了鉛,一動不動。
他素來不善言辭,也懶得多嘴,他所接受的教導唯有守衛(wèi)晏家,保護晏泠。
為此最便捷的方式便是將敵人斬草除根。
然而……
因為晏澄,他第一次見識到言語的威力。
晏澄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有著顛倒黑白、混淆是非、栽贓陷害的力量。
而他……卻有口難辯。
緋雪暗暗握拳。
六年了……
晏泠沒變,晏澄也沒變。
緋雪心知肚明在晏泠面前自己是永遠斗不過晏澄的。
晏澄擁有他所沒有的卻無比渴望的東西——
晏泠的愛與信任。
冷風卷起地上的薄雪,蕭瑟凄寒。
緋雪剛要轉身離開,突然一股內力化風從側面擊中他的膝蓋。
撲通!
他跪了下來。
“給阿澄道歉!
晏泠的命令猶如一盆冷水澆了緋雪一個透心涼。
不過他并不感到意外。
這才像晏泠的作風。
見緋雪只是跪著,默不作聲,晏泠皺起的眉眼流露出鮮明的不耐煩。
“本王叫你道歉!”
氣勢洶洶的幾個字震動緋雪鼓膜,緋雪抬眼看向晏泠。
堅毅果決的目光看得晏泠一愣。
“晏澄沒有讓我道歉的資格!
緋雪冰冷平靜的聲音充斥著對晏泠的反抗與對晏澄的憎惡。
在晏泠懷中的晏澄看著如此倔強的緋雪,眼底泛起的是欣賞和愉悅。
晏泠的臉像抹了一層鍋底灰。
他發(fā)覺現在的緋雪比過去還要固執(zhí)和不聽話。
明明跪都跪了,只是一句道歉卻死活不肯說出口。
“好,既然你不說,那你便一直跪著吧!”
晏泠長袖一甩,陰沉著臉,頭也不回地摟著晏澄轉身離開。
當晚,晏泠在王府中設宴為晏澄接風洗塵。
他們對酒當歌,把酒言歡。
廊下,緋雪仍在跪著。
整個嵐王府都因設宴款待而變得熱鬧非凡。
但這熱鬧與緋雪無關。
入冬后的第一場雪下的比想象中要大,院子里的積雪不知不覺已經高過腳踝了。
好在緋雪是在回廊之中下跪,否則此刻頭頂與肩膀肯定早已落滿積雪。
時間在觥籌交錯中流逝。
月明星稀,卷著雪花的風帶來一絲醍醐灌頂的涼意,令人清醒。
緋雪覺得,自己確實該清醒了。
不管是戰(zhàn)場上的并肩作戰(zhàn),還是時而流露出的關懷備至,都只是晏泠一時的心血來潮。
他對他的玩弄,沒有絲毫改變。
他對他的仇恨,沒有絲毫減弱。
隨著晏澄的歸來,這些暴露無遺。
而他,卻還做著春秋大夢,妄想有朝一日晏泠能夠站在他這邊。
身體,在風雪中僵硬。
臉色,在月光下慘白。
心,在下跪中千瘡百孔、四分五裂。
夜深人靜,宴席結束,王府終于入睡。
緋雪仍跪在回廊冷冰冰的地面上,膝蓋早已沒了知覺。
一道人影于黑暗中若隱若現。
這人影不夠高大,一看就不是晏泠。
“阿雪……”
清脆的聲音比絲竹管弦還要動聽,然而卻聽得緋雪渾身汗毛倒豎。
弱柳扶風的身姿映在了那雙對他恨之入骨的鴛鴦眼里,晏澄來到緋雪身前,朝緋雪伸出手。
“你可以起來啦!”
緋雪一動不動,問:“是王爺的命令?”
“是我的命令。”
話音剛落,晏澄就看到緋雪臉色一變。
“我的命令就是哥哥的命令,所以快起來吧!”
見晏澄強行想要將他扶起來,緋雪連忙避開晏澄的手,自己艱難起身。
看出緋雪對他避之若浼,晏澄眼底翻滾起不快的波濤。
緋雪不是沒察覺出晏澄的不悅,但他熟視無睹,默然轉身,邁開腳走向自己的房間。
晏澄倒也沒惱,反而面帶微笑像個跟屁蟲似的跟在緋雪身后,直到緋雪回房。
咣當!
門板突然背晏澄用手按住,已經走進屋里想要關門的緋雪揚起長睫。
映入眼簾的晏澄笑靨如花,人畜無害。
“阿雪,六年沒見了,都不邀請我進屋敘敘舊嗎?”
晏澄眨著無辜的大眼睛,說的一臉真摯。
然而這副嘴臉卻令緋雪想吐。
緋雪再次想強行關門,可晏澄卻毫不后退。
“你想引起王爺注意么?”緋雪警告道。
“哥哥他喝的爛醉如泥,醒不了!标坛谓器镆恍Α
“別逼我跟你動手!本p雪再次警告。
“阿雪對我好兇哦!”晏澄噘起嘴,擺出一副真的受到傷害的表情,“明明阿雪在哥哥面前時那么聽話乖巧,是因為……”
突然,他歪頭湊到緋雪耳畔說悄悄話:“哥哥他床上功夫比我好嗎?”
凌厲一掌猛地拍向晏澄,卻被晏澄巧妙地躲開,與此同時緋雪對上了晏澄的眼睛——
這雙眼睛變成了紫色,像是有兩團紫色的煙霧,在眼瞳上不停盤旋,越來越亮,越來越刺眼。
糟了!
緋雪緊閉雙眼連連后退,晏澄順勢闖入緋雪的房間,隨手將房門關的嚴嚴實實。
六年前,緋雪就已經吃過一次虧了,險些栽在晏澄手上。
四周圍仍是他的房間,但有什么不一樣。
這屋里沒有晏澄!
就在緋雪提心吊膽的時候,突然,一雙冰涼的手像冷血的毒蛇環(huán)上他的腰。
“你是在找我嗎?”
晏澄的聲音緊貼耳畔,緋雪身子一顫,剛想抓住腰間那雙手,卻發(fā)覺他自己的手居然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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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雪用力咬破嘴里的肉,血腥味彌漫開來,可他還是無法清醒。
他拼命抵抗,試圖甩掉身上那些詭異又貪婪的手,然而那些手反而越來越多,在他的身體上肆無忌憚,越來越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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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這是幻覺。
但身體承受的刺激是真實的。
這是醉靈宗的秘術。
問題在于,晏澄為何會?
這么多年來,緋雪一直以為晏澄不會武功。
晏泠也是如此認為。
事實上晏澄也不算說謊,他確實不會武功。
但他會秘術。
而在緋雪眼里,秘術比武功更危險。
比如此時此刻,任由他武功再高強,在幻境里依然派不上任何用場。
所以六年前,緋雪第一次察覺到晏澄竟然會醉靈宗的秘術時,他就意識到晏澄是個極其危險的存在。
血月當空,寒風陰冷。
現實世界里,緋雪一動不動地站在晏澄面前,一對異瞳混沌無光,仿佛眼前的身體只是一具行尸走肉,靈魂早已出竅。
晏澄饒有興致地盯著緋雪看,仿佛在看一件奇珍異寶。
當看到緋雪冷白如玉的面頰一點點染上紅暈,光滑的額頭開始滲出越來越多晶瑩剔透的汗珠時,他那張童叟無欺的娃娃臉綻放出志得意滿的笑容。
他將這個陷入幻境的緋雪打橫抱起來放在床上,旋即欺身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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