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因為同一個男人
雖說姬如風放棄了讓自己以身相許,但緋雪還是放心不下,強調道:“我不會做任何對主人不利的事。”
姬如風苦笑著扯了扯嘴角,“跟你主人沒半點關系,來,喝一口這個。”
他把手中的酒壺遞到緋雪面前。
緋雪狐疑,但還是照辦,一仰脖喝了一大口酒。
烈酒穿腸,辛辣滾燙卻也濃郁甘甜,是好酒。
緋雪喝完自覺沒什么特殊反應,不由垂眸看了一眼酒壺,心中更為不解。
“放心吧,沒下.藥。”
這時,他聽到姬如風這么說道。
緋雪將酒壺還給姬如風,波瀾不驚道:“你救了我的命,就是下.藥了也無所謂。”
姬如風清秀的眉目皺了起來,認真說:“你再三提防我會對晏氏或那個小王爺不利,卻絲毫不在意自己受到傷害,雪兒,你這樣會吃虧的。”
知道姬如風是在關心自己,緋雪沒有反駁。
事實上,他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吃虧,也無所謂自己受到傷害。
他是晏家的影衛,是晏家養的狗,是晏家用的刀。
當初若非晏泠與晏家收留他,給了他嶄新的人生,他搞不好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緋雪認為他這條命,他這個人,就該為晏泠、為晏家而活。
就像他教導其他影衛那樣——
影衛是不需要自我的。
千言萬語憋在肚子里,緋雪默不作聲,看到姬如風也喝了一大口酒,然后露出一臉饜足的表情。
“所以你讓我為你做何事?”緋雪主動問道。
姬如風一愣,笑著回答:“已經做完了。”
“什么?”
緋雪正在詫異,只見姬如風晃了晃手中的酒壺,“不是已經喝完酒了么。”
“就這樣?”
“就這樣。”
姬如風漫不經心的態度令緋雪一頭霧水。
這可是救命之恩,姬如風只是讓他喝口酒就算他還清人情了?
看出緋雪心中的困惑,姬如風先是指了指緋雪的嘴唇,然后指了指酒壺,之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間接接吻。”
姬如風話音剛落就看到緋雪白皙的面頰變紅了,如傍晚云霞漫天一般,雪膚越白,這抹紅暈就越是顯眼。
他也分不清緋雪這是羞的,還是惱的。
姬如風希望是羞的,不過看到緋雪鴛鴦眼中愈演愈烈的殺氣,他又不得不承認緋雪可能是惱了。
“我可是救了你的命耶,只是間接接吻,已經很便宜你了吧!”
考慮到自己這條命確實是姬如風撿來的,緋雪胸口的怒火漸漸煙消云散。
體內的毒雖然解了,可重傷的身體仍舊虛弱,緋雪強行站起身,身體搖搖欲墜,被姬如風扶住。
“你就別逞強了。”姬如風勸道。
“可我得回去復命。”緋雪堅持。
“你就算要回去也等你身體好些的,至少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姬如風又給緋雪吃了些靈丹妙藥,然后讓緋雪在船上躺下來,他照舊坐在船蓬上。
夜空深邃,銀河璀璨,流水潺潺,波光粼粼。
隨手抓了兩片樹葉,姬如風放下酒壺,用葉子吹起旋律來。
緋雪安靜地聆聽著,情不自禁地闔上雙眼。
這旋律不是緋雪熟悉的曲子,但悠揚動聽,回蕩于這夜幕之下,徘徊于這凌河上方,余音裊裊,不絕于耳。
緋雪慢慢覺察到,姬如風吹奏的這旋律,其實是在為他療傷。
內息愈發平穩,經脈也變得通暢,緋雪有種此時此刻的自己正徜徉于云海之中,遺世獨立,羽化登仙。
這一夜,他與姬如風就這樣一個吹葉子,一個聽曲子,一個坐船蓬,一個躺船中,明明萍水相逢,卻恍若知己。
第二天天一亮,緋雪恢復了內力,再三猶豫還是未打招呼直接離開了烏篷船。
緋雪走的時候,姬如風正躺在船蓬上睡覺。
緋雪以為姬如風睡著了,不忍叫醒他,同時也不認為自己與姬如風之間的關系深到需要作別。
然而實際上,姬如風醒著。
直到緋雪敏捷的身影完全消失于凌河河畔,姬如風才坐起身,先喝了口酒,旋即擠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一陣風帶走了姬如風唇邊的酒香,也吹走了姬如風昨夜為緋雪吹曲的葉子。
樹葉在半空中翩躚飛舞,最終落入凌河湍急的水流中,被浪淹沒。
如果說對緋雪而言,與姬如風的初見只是不期而遇、一面之緣。
那么第二次,他終于將姬如風視為患難與共的朋友。
緋雪做晏家影衛后的第二次入鬼門關,也是姬如風將他拉回來的。
那一次,緋雪為晏雄尋寶,孤身闖醉靈宗禁地,被困其中。
當時在禁地入口處,他偶然再會姬如風。
姬如風曾勸過他不要入醉靈宗禁地,但緋雪有任務在身,不顧姬如風勸阻,只身硬闖。
醉靈宗本就是武林中被稱為魔教的存在,其禁地更是危險重重。
緋雪怎會不知自己此行兇多吉少。
但任務就是任務,比他的命重要得多。
緋雪不曾想過,在他入禁地后,姬如風竟然也追了進來。
兩人一同被關在禁地之中,這一困便是數十日。
那時,緋雪認為自己必死無疑。
他與姬如風靠著禁地之中的水源勉強度日,但再怎么硬撐,終有到頭之日。
“對不起姬門主,是我連累你了。”
背靠冰冷斑駁的石壁,緋雪臉色鐵青,整個人瘦脫了相。
坐在他不遠處靠著空棺材的姬如風也好不到哪里去。
“叫什么姬門主,多生疏啊!咱倆什么關系?”
聽到這個問題,緋雪稍稍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死在同一個地方的關系。”
姬如風:“……”
“你就不能說是死在一起嘛!”
見緋雪不是很認同的樣子,姬如風苦笑著搖搖頭,也沒力氣調戲緋雪了。
“不說死了,不吉利,想想如果我們活著出去能做些什么?比如……”
“打上個三天三夜?”緋雪接話。
“我比較喜歡先喝上個三天三夜。”姬如風無力地笑道。
緋雪之所以想同姬如風切磋,是因為入禁地后,好幾次險境姬如風都先于他察覺,武功深藏不露。
轉生門門主的威名緋雪早就如雷貫耳,不過實際一見,其身手還是出乎他意料的了得。
緋雪原本以為,比他功夫高一點點的人唯有他的主人晏泠。
沒想到姬如風竟也是那天外之天,人外之人。
緋雪有些不甘心。
然而眼下,他連性命都不保,更別提切磋武藝了。
在被困的第五十三天,緋雪找到了被堵住的密道,姬如風使出轉生門獨門武功,以自損經脈為代價打通密道,兩人這才逃出生天。
終于重見天日,兩人之間生出了同生共死的惺惺相惜。
“姬兄,后會有期,再見時,你我定要痛痛快快地戰個三天三夜。”
緋雪朝姬如風拱拱手,素來冷若冰霜的臉第一次流露出會心一笑。
這一笑,宛如一朵白玉蘭開在姬如風的心尖上。
姬如風直到這一刻才切身體會到什么叫做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一言為定。”
張開的大手握住了緋雪的拳頭,緋雪怔了怔,沒有收回手,就這么被姬如風握著,兩個人的體溫似乎交融在了一起。
四目相對,姬如風淺淡的灰色眼瞳好似灑滿了撕碎的金箔,明明兩人死里逃生,都一身狼狽,可姬如風注視他的雙眼卻是光芒熠熠。
經過此事,緋雪相信,姬如風是真的喜歡他。
起初他還以為姬如風同那些紈绔子弟一樣,只是調戲他罷了。
然而歷經生死,他不能再忽視姬如風對他的感情。
“姬兄,我……很謝謝你喜歡我……”
“不要再說下去了。”
姬如風立即朝緋雪擺擺手,沐浴著緋雪困惑的目光,他苦笑道:“你這一看就是要拒絕我,我不聽我不聽。”
“可是……”
“沒什么好可是的,你不喜歡我是你的事,而我喜歡你也是我的事,我可受不了連感情都被人約束哦!”
見姬如風話說到這份上了,緋雪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原本也不是想約束姬如風,而是不想姬如風白白浪費時間與精力在他身上。
“那姬兄,后會有期。”
“等等。”
在緋雪轉身時,姬如風出言制止。
此時,太陽落山,夕陽西下,彤云滾滾,云蒸霞蔚,在緋雪與姬如風的頭頂上織成一塊流光溢彩的紅綢。
姬如風眼中的緋雪,仿佛鍍了一層金,美得耀眼。
“雪兒,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我想聽你叫我一聲‘如風’,可以么?”
天邊像被水稀釋的朱砂,褪去華彩。
風起云涌,夜幕降臨。
永興寺中,富麗堂皇的大雄寶殿不再圍著僧眾,肅靜又孤寂。
殿內,緋雪趴在巨大冰冷的佛像下,衣衫襤褸,遍體紫青,臉色慘白,昏迷不醒,下身可見斑駁血跡。
晏泠坐在旁邊,也是衣衫不整,注視緋雪的雙眸流露出濃濃悔意。
他對緋雪是過于粗暴了,情事如此失控,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緋雪還是他影衛的時候,在執行任務時失蹤數十天。
那一次,晏泠雖心疼緋雪為了任務遍體鱗傷險些一命嗚呼,卻也因緋雪這數十天都和一個男人單獨待在一起而大發雷霆。
他將緋雪壓在床上狠狠做了三天三夜,做到緋雪昏厥,下身流血。
無論是那一次,還是這一次,都是因為同一個男人——
姬如風。
晏泠煩躁地抓亂了沒有梳成發髻的墨發,心想還是接緋雪回王府吧!
緋雪目前的身體狀況不適合繼續住在這青燈古剎之中,晏澄那邊他哄一哄,應該能夠讓步。
正這么計劃著,倏地,他聽到緋雪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個人的名字。
在過分安靜的大殿之上,再小聲的囈語都變得格外清晰。
“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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