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交談
盡管一路顛簸,暮雪卻睡得出奇的好,中途也沒有被驚醒,直接睡到了自然醒。
剛醒時,暮雪還覺得自己的太陽穴處有些疼,但起身在車壁上靠了一會兒后,疼痛感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難得的神清氣爽。
馬車的門簾和窗簾遮光性很好,但隨著馬車的震動,簾子被微微掀起,外面的光線透過縫隙射到馬車內,形成一道道光束,在相對昏暗的馬車內很是明顯。
暮雪抬手掀起簾子的一角,強烈的光線和冷風頓時涌進了馬車內,她條件反射地將手縮回到了被子里,并來回地搓揉著。
他們是一大早出發的,看外面這光線,時間應該是到了正午。
睡了半上午,此刻暮雪的腦子無比的清醒,窩在這憋屈的小空間里實在是無聊,馬車內倒也放了些大大小小的箱子包袱什么的,但不是她自己的,她也不好擅自打開。
就這樣不知道發呆了多久,待暮雪覺得馬車的顛簸感不是很強后,她才裹緊自己的小被子,往門簾處移了移,鼓起巨大勇氣探出個腦袋。
還沒來得及看清外面的狀況,一陣冷風如刀割般刺在暮雪的臉上,她縮了縮脖子,還沒適應過來,就聽到江舟的責怪聲:“你怎么出來了?外面很冷的,你身子還沒好全,趕緊進去。”
暮雪又將被子往上提了提,只露出一雙眼睛來,有些不好意思道:“剛剛睡醒,里面有點悶,想透透氣。”
江舟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手上不時提鞭抽打馬屁股。聽到暮雪的回答,他的面色稍稍好些,道:“那只在外面待一小會兒哈!”
“嗯嗯!”暮雪道,“你放心,沒事的。我用被子將自己的身子裹起來了,可嚴實了,就只露出眼睛來。”
江舟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眼暮雪,看到她這全副武裝的模樣,不禁笑了笑。
暮雪又向外移了移,一雙眼睛咕嚕咕嚕轉個不停,打量著外面的世界。外面的太陽很大,雖然風冷得徹骨,但還是能感覺到陽光的暖意,這種大自然賜予的溫暖是比任何東西燒出來的火焰都要舒適。
“江舟,現在是什么時候了?”
江舟頓了頓,回道:“差不多巳時了。”
暮雪點點頭,沒想到過了那么長時間了。
隨后,暮雪的視線停留在前面穩當行駛的馬車上,那個叫南宮霰的人就坐在里面。
唔……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呢?是坐著還是躺著?還是在睡覺?這馬車空間那么小,一路上又顛簸不斷,肯定是做什么都很不自在。不過……平時看他在外面一舉一動都優雅的不得了,也不知道他一個人時是什么樣子?
“哎呀!”
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暮雪剛剛一直在胡思亂想,再加上雙手雙腳都縮在被窩里,她根本來不及反應,身子就猛地往前一沖。
江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暮雪,忙道:“你沒事吧?”
借著江舟的手臂,暮雪坐直了身子,也顧不上冷了,直接伸出左手扶著車廂。她喘著氣,心有余悸道:“沒事沒事,嚇死我了。”
照馬車這速度,要是真的摔下去了,她這條小命也就交待這了。
江舟看她差不多坐穩了,才慢慢收回手,道:“我剛才也差點被嚇死了,呼……剛才車轱轆好像是壓到石頭上了,還好你沒事。”
暮雪沒有說話,但她的喘氣聲還縈繞在江舟耳邊,他瞥了一眼暮雪,問道:“你剛才在想些什么呢?”
暮雪下意識回道:“沒……沒想什么。”
經過剛才那一折騰,暮雪的腦袋也露了出來,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而她的皮膚本就有些偏黑,這樣看起來更加憔悴。
江舟無奈道:“你還是進去休息吧!”
暮雪不再拒絕:“好。”
進了這窄小的空間,此刻反倒覺得很有安全感。過了一會兒,暮雪才終于靜下心來,然后便想到剛剛江舟問她的問題,她剛才在想什么?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剛才好像一直在想南宮霰……
暮雪表示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此刻又變得很郁悶。
沒過多久,馬車停在了路邊,他們一行人簡單地吃了點干糧,又活動了一會兒后,便又坐上馬車出發了。
什么時候休息,什么時候出發,休息多長時間都是計算好的。這里地廣人稀,沿途皆是荒原,白天倒不覺得有什么,但夜晚時分總是危險重重。所以,他們一行人必須在夜晚降臨前到達下一個城鎮。
時過正午,陽光正好,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當然這個熱只是相對而言。但對于遭受了一上午徹骨冷的暮雪來說,這種溫度簡直是再舒服不過了。
于是乎,盡管上午差點摔下馬車,暮雪還是大著膽子探出了腦袋。
她剛一出來,江舟就像后背長了眼睛似的,頭也不回道:“你怎么又出來了?外面太危險了,趕緊進去。”
呼吸到外面新鮮空氣的暮雪實在不舍得進去,便對江舟道:“沒事,這次我扶好了,不會再像上午那樣。”
江舟這次倒也沒有繼續阻止:“那你注意安全啊!一定要扶穩了。”
上午馬車行駛的路確實比較崎嶇,也容易發生意外。但目前他們身下的路和上午相比平坦了不少,也就更安全。更何況,暮雪又不是三歲小孩,上午犯過的錯誤總不能再犯一次。而且,一直待在窄小的車廂里也確實難受得慌。
暮雪見他沒有反對,身子又向外探出一點,下半身則緊緊貼在車廂壁上,雙手也扶著車廂。
“江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江舟“噗嗤”一下笑出聲,道:“想問什么就直接問唄!你這樣感覺好奇怪。”
暮雪道:“因為你不是在駕車嘛!打擾你不太好,但我又想和你說說話,所以就先問你一下你方不方便。”
江舟揚起鞭子狠狠地抽打在馬屁股上,道:“沒事,你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我駕車技術還是很不錯的。而且,目前的路還算平坦,也沒什么危險。”
他頓了一下,也不好意思道:“其實我也挺無聊的,你陪我說說話,也算解解悶,我的精神說不定也好些呢!”
聽到江舟這番話,暮雪也就放心下來。問了一些接下來的路程安排,又閑聊了幾句。
“哎,對了,你和江展都姓江,那你們是親生兄弟嗎?”
“不是的。”江舟頓了頓,又補充道,“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也就和親兄弟差不多,算是沒有血緣關系的親兄弟。”
暮雪想到之前江舟所說的話,便問道:“之前聽你說你們的名字都是南宮霰給起的?”
聽到“南宮霰”三個字,江舟的身子猛地一滯,臉上也肉眼可見的僵住了,若不是他定力極好,下一秒幾乎就要勒住韁繩。
“你……怎么了?”暮雪對他的反應有些不解。
江舟眉頭蹙著,語中帶著埋怨:“你怎么能直呼公子的名諱呢?這可是大不敬。”
暮雪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
避諱這種事她確實知道,南宮霰是主子,她這個書童也算是奴才,奴才直呼主子的名諱簡直就是大不敬的行為。若是嚴恪規矩的,主子直接就可治奴才一個死罪。
可是,她雖然知道這點,但剛才真的是脫口而出,根本沒反應過來。不過,今天早上她就直接喊南宮霰的名字了,但是他當時好像沒有什么反應。
思及此,暮雪只好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可能還有些不適應,所以沒反應過來。”
聽到她的解釋,江舟面上才算和緩些,但仍是嚴肅道:“還好公子沒在這。暮雪,這可不是什么小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以后可不能再犯了!”
聽此,暮雪正色道:“好,我知道了。”
江舟搖了搖頭,道:“沒事,你剛才想問我什么?”
暮雪沒有回答江舟的問題,而是偷偷瞅了一眼前面的馬車,壓低聲音問道:“江舟啊……公子他……性格怎么樣啊?”
江舟看她這幅小心翼翼的樣子,覺得好笑,這丫頭該不會是被嚇到了吧?
暮雪問的小聲,江舟卻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的意思,安慰道:“暮雪,你可不要被剛才這個小事給嚇到了。剛才這種小事不過是很稀松平常的,就像吃飯睡覺那樣,作為下屬,理應尊重主子,所以就不該直呼主子的名字。但這并不能代表主子的性格,當然對于直呼名諱的行為,每個主子的做法也不一樣。可能有些主子直接就賜死,但我們公子不一樣,他頂多就是不給你好臉色,批評你幾句。”
聽到江舟說的話,暮雪才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真怕我一個不小心就說錯話或做錯事了。”
江舟笑道:“暮雪,公子也就是表面上看著高冷,但其實相處時間久了,你就會發現公子還是很平易近人的。所以你也不要太過擔心,當然,你這個小書童以后可是近身伺候公子的,該做的事情還是要盡力做好。”
暮雪點頭道:“這是肯定的。”
二人說到這個,暮雪又想到早上南宮霰說的“有錢人”三個字,便問道:“江舟,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公子是干什么的啊?”
“啊?”江舟身子又是一僵。
暮雪以為他沒理解自己的意思,又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公子是做什么的?就是家里面是干什么的?比如是賣珠寶的還是開酒樓的。”
江舟面上已經有些不自在,問道:“公子沒告訴你嗎?”
提到這,暮雪小嘴一撇,道:“我今天早上問了,他說他是有錢人。”
聽此,江舟笑出了聲,道:“這倒是實話。”
“所以,公子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暮雪真的是很好奇。
江舟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好道:“這個還是讓公子親自告訴你吧。”
暮雪還要說些什么,卻被江舟搶先道:“你放心,公子不是壞人。對了,你剛才不是想問我有關我和展哥名字的事嗎?”
江舟不愿說,暮雪也無可奈何,但他這種反應卻讓暮雪起了疑心。
昨天南宮霰說出他的名字時,她還沒有什么反應。后來臨睡時躺床上發呆才突然想起,她以前好像是聽商隊里的人說過,大璃國的皇姓是南宮。但姓南宮的不一定就是皇族的人,有些立了大功的人也會被皇帝賜姓南宮,還有普通百姓也可能姓南宮。
可如今看江舟這反應,不禁讓暮雪多想:該不會那么巧吧?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江舟說這話也就是轉移話題,暮雪也就配合道:“我以前聽說中原的主人在給奴才起名字的時候都是會冠以主人自己的姓,南……公子復姓南宮,而你們卻姓江……”
江舟見他們二人終于跳過了這個話題,心中長吁一口氣,放松道:“其實‘江’也算不上我們的姓,我們從小便在江衣營中訓練,然后……”
江舟一下就止住了話,他好像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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