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看到三人平安無事地出來,中原中也先是松了一口氣,卻發現太宰治的右手纏了繃帶。
仔細一看,似乎沒有血跡,中也就沒說什么,只是指了指地上的天幕:“剛才這玩意掉下來了,可能是因為本來掛在天幕寢所的頂部,房子塌了,就成了這樣。”
然后,他又指向一旁小林:“還有,她怎么辦,是繼續把人帶走,還是現在就給她一個痛快。”
中原中也的口氣中透著理所當然的殘酷,藤村大河卻說不出話來。
由于生命力大量被抽取,就像時間被壓縮,然后被無形的小偷拿走,幾十載的光陰在一晚上就徹底流逝,曾經的青春少女,如今已變得雞皮鶴發,老朽不堪。
哪怕拿最高精尖的科學儀器來診斷,也會得出結論,面前的女性是七十歲,而不是十七歲。
同樣,小林剩下的壽命,從今夜,也將從她今年已經七十,而不是十七開始計算。
有哪個女孩子能夠接受這種現實?
以小林的性格,只怕一旦醒來,就不想活了。
但藤村大河也不能因為這樣,就眼睜睜看著小林去死。
正當她無比苦惱之際,太宰治低頭問祈荒:“你能做到嗎?讓她恢復之前的樣子?”
他明明在笑,目光卻銳利到仿佛要將人解剖。
祈荒認真想了好久,才有點苦惱:“現在,好像,只能,不一樣,皇帝的新衣。”
藤村大河與中原中也聽得一頭霧水,太宰治給他們翻譯:“給她身上套一層幻象,讓其他人,包括她自己,都以為她還是十七歲,對嗎?”
祈荒點了點頭。
中原中也第一反應是:“距離你多遠會失效?”
祈荒搖了搖頭。
聽見居然不會失效,藤村大河十分驚訝:“幻術嗎?”
祈荒疑惑不解:“幻術,是什么?”
“沒關系沒關系,是不是幻術都不要緊,有用就行。”太宰治笑容滿面,“你這個能力,有名字嗎?”
“有的,叫,五停心觀。”
太宰治對各式宗教典籍了如指掌,一聽見“五停心觀”這個名字,就知道這是佛家治貪瞋癡惑障的典故。
如果用現代人能懂的術語來說,就是治心理煩惱的五種方法,即,五種正念來降伏五種妄念。
假如太宰治不是確定“人間失格”對這只麻煩精也有效果,或許會信。
現在嘛,太宰覺得,這應該是于與生俱來的天賦。
就像外界謠傳他還有“操心術”一樣,實際上只是那些人的小心思,小算盤都被他看透,輕而易舉就能控制一樣。
不出意外,這只麻煩精天生就能看穿人最根本的煩惱。
但她的能力明顯不止簡單。
迄今為止,她已經展露出了好幾種不同的能力——超長距離移動和傳送;無意識地鎮壓強大地咒物;讓人恢復年輕狀態,哪怕只是覆蓋的假象,等等。
按照神秘側的理解,一個人的能力,使用方式或許會有很多種,但這些技能實際上都圍繞著最根本,最核心的東西展開。
類似一套卡組,可以選擇不同地套路,可構成卡組最核心的幾張牌不會發生變化。
也就是說,雖然這些能力目前看上去有點八字打不著,實際上卻是一個核心能力的不同變種。
既然如此,“五停心觀”這個名字,就很值得思索了。
這個能力的上限,到底在哪里?
太宰治心中閃過無數念頭,表面上卻還是笑瞇瞇地:“要我抱你過去嗎?”
祈荒搖搖頭,琥珀色地眼睛清澈無比,如同倒映月光地佳釀:“這個距離,就可以,現在,用嗎?”
太宰治點頭。
霎時間,一簇光芒出現在祈荒手上。
不如日光耀眼,不似月輝皎潔,甚至沒有星子那樣璀璨。
真要形容地話,大概就是一點螢光。
就見這微弱而溫潤地光芒,像翩躚飛舞地螢火蟲一樣,慢慢落到小林禮奈身上,并融入了她的身體。
小林禮奈的身上,泛起了乳白色地光。
須臾,便重新顯露出青春少女地模樣。
太宰治露出好奇之色,走過去想碰一下,看看只是表象改變,還是觸感也變了,卻被中原中也攔住:“萬一這個能力,這孩子對一個人只能用一次怎么辦?”
雖然小林的生死對他們來說不算什么,但有些事情,能避免就避免好了。
“喂,麻煩精啊!”太宰治高喊,“你這個能力對一個人只能用一次嗎?”
沒有得到回答。
太宰治轉過身,就看到藤村大河做了個“噓”的動作:“這孩子好像睡著了。”
對天幕的海量供魔都沒有累垮,用這個技能就睡著了?
究竟是后者的消耗太大,還是剛好到了極限?
太宰治話鋒一轉:“我們處理一下自己遺留的生物信息,再將天幕回收,就可以走了。”
中原中也接話:“我剛看了一下,那個大東西出現的時候,順便把我們遺留的頭發、血液之類也吞掉了,我們實際上沒多少東西要處理。”
藤村大河猶豫片刻,還是問:“我們要不要把咒靈也處理一下?”
意識到這個要求可能有點過于冒昧,藤村大河有點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如果咒術界派準一級來探查情況,這里咒靈又很多……”
“不會哦!”太宰治笑瞇瞇地說,“以咒術界的性格,當然是派二級或者三級咒術師過來嘛!”
藤村大河有點懵:“可這座寺廟放得是特級咒物,難道不該至少派個準一級……”
“當然不會。”太宰治干脆利落地說,“咒術界可不知道這個特級咒物被激活這么久,他們一旦檢測到咒力,一定以為是剛剛才出岔子。”
“鑒于咒物受肉也需要適應時間,只要不完全成功,派個二級咒術師就能處理。”
“咒術界又認為自己是第一時間就派人來,怎么會覺得解決不了呢?”
“再說,咒術師人手本就短缺,特級、一級和準一級的工作量都是超負荷狀態,既然派二級咒術師來,就能解決99的問題,為什么不這樣做呢?”
藤村大河難以置信:“如果發生意外了呢?”
“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在于概率極低。”太宰治聳了聳肩,“就算發生了又怎么樣,二級咒術師解決不了的事情,準一級也未必能解決。”
“到那時,他們就會派更強的咒術師來。”
“咒術界可是很講究人力資源優化,效率很高的機構。如果不這么干,他們早就被繁重的工作量壓垮了。”
說到這里,他聳了聳肩:“哪怕從犧牲的角度來講,死一個二級,也比死一個準一級劃算哦!”
“畢竟,咒術師可是一個,天賦就決定了七成實力的殘酷職業啊!”
然后,太宰治便微笑著說:“藤村女士,您是否要和我們一起走?”
很顯然,太宰治是不打算管剩下的咒靈了。
過來探查情況的二級咒術師會不會死,那是對方的事情,和他無關。
藤村大河自己沒有拔除咒靈的能力,人家不愿意,她也沒辦法。
而且,太宰治的話語很冷酷,卻十分現實。
咒術師和魔術師一樣,都是極其吃天賦的職業。
雖然大家都很喜歡看笨鳥先飛,平凡人靠不懈的勤奮和努力,最終打敗天才,成為人生贏家的勵志故事。
但現實卻非常殘酷。
在神秘側,往往是弱者越弱,強者越強。
天生的麻雀,哪怕努力一萬年,也沒有辦法飛到鯤鵬的高度。
雖然藤村大河知道,神秘側曾經出現過一些“作為魔術師才能只是三流,但在其他方面天賦異稟”之人。
但事后表明,這些人的天賦頂多只是不在魔術上,而在其他方面。
在擅長的領域,他們無疑是那一行的頂級天才,才能在找對了方向之后,脫穎而出。
這就是神秘側。
殘酷、現實、鮮血淋漓。
正因為如此,神秘側才對“血脈”和“資質”異常執著。
只因過去千年的經驗和教訓,無不告訴他們,資質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再怎么努力都不行。
藤村大河想到這里,便有些擔心。
如果這孩子真是咒術師怎么辦?
咒術界決不會允許強大的術式外流,一旦發現優秀的咒術師,不僅終身要從事這一行,還有很大概率會被強制配種。
看來只能拖時間了。
搶在這孩子沒被咒術界發現之前,提前將她安頓好。
咒術界的勢力頂多就在日本,只要把這孩子送出國,不管是交給遠坂凜,還是伊莉雅,應該都是不錯的選擇。
但港口mafia會放人嗎?
藤村大河思索了一下,發現自己絕不可能在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手上搶到這孩子,而太宰治對她的邀請,也有讓她當“人質”,好和她爺爺藤村雷畫繼續談判的意思。
現實比人強,藤村大河不再猶豫,將祈荒平穩地放下,望向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利落道:“借個火。”
中原中也摸索了一下口袋,打火機在空中劃出優美曲線,被藤村大河接住,然后將手中地木刀點燃,防止被采集到指紋。
雖然知道這也拖不了多久,但能拖幾天是幾天。
看見刀柄那一段已經被燒掉,藤村大河將剩下的木頭踢到池塘里。
與此同時,太宰治抱起祈荒,然后順手撿起天幕,揣到懷里。
然后,他拿出手機。
發現光華消失,信號恢復后,就見太宰治撥了個電話,就說了句“可以上來了”,就將之掛斷,抱著人往外面走去。
看出中原中也的體力還是有些透支,藤村大河背起小林,跟著太宰治,中原中也負責斷后。
三人走出這座深山宅邸,順著青石臺階,大概走了半個小時,才回到前山寺廟,就看見車燈的光芒由遠及近。
只見太宰治將外套脫下,將祁荒蓋了起來,臉埋進他的懷里,確保旁人看不到。
幾輛汽車在他們面前停下,身穿黑西裝的司機們齊刷刷走了下來,九十度鞠躬后,恭恭敬敬拉開后車門。
太宰治抱著祈荒,鉆進第一輛車之前,不忘調侃:“中也,只能委屈你,不和我一輛車啦!”
中原中也沒好氣:“那可真是謝天謝地。”
車內,司機從內視鏡中看見太宰治語氣輕松,卻面無表情,嚇得冷汗直冒,眼神都不敢晃一下,立刻發動車子。
只見太宰治將車內的擋板升起,確定司機聽不見后,低頭看了睡得正香的祈荒一眼,左手搭在她的脖頸上,慢慢扼緊。
似乎感覺到了不舒服,祈荒不高興地皺了皺眉,卻還是沒醒,只是下意識把懷里的《安徒生童話》抱得更緊了一點。
不知為何,太宰松開了手。
片刻的死寂后,就見他拿出手機,撥打了森鷗外地電話,用一種冷漠、陰郁、不帶任何情感地語氣,匯報:
“森先生,是我。”
“問題解決了,藤村大河也救回來了。”
“請您立刻挑選一批醫生和護士,這里有一個特殊病人需要進行診斷和治療。”
“不要挑選您認為以后還用得著的人。”
“嗯,沒錯,做好這一批人,全都沒命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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