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誤陷敵境
“騰淵號”逆流而上,走了兩炷香左右,高踞船尾的眾人從河道兩旁的樹梢頂上極目遠眺,看見的是野草叢生、灌木駁雜的荒野,人跡全無。
劉黑塔感到有些不對勁,低聲念叨道起來:“沒道理啊,怎么會看不到人煙呢?”
舟師也有些疑惑,附和道:“淮泗一帶地勢平易,此處怎有如此多的小山。”
兩位引路人信心不足,其余的人更是不用說了,正在滿腹疑慮之際,船身猛地一晃,船頭當即響起水手的驚叫:擱淺了!
“快,快,轉(zhuǎn)帆,后退!”
舟師心知不妙,慌忙下令,想讓海船脫困,可惜為時已晚,無論如何操縱船帆,海船紋絲不動,此時已是日近黃昏,風勢竟然莫名其妙的突然減弱了,立時將借助風力脫困的念頭給打消了。
不需要任何商量,“騰淵號”上下全都忙碌起來,水手家丁包括洪天澤等人在內(nèi),都紛紛乘小艇上岸,在河道兩側(cè)排成長長的隊伍,拖著兩根巨大的纜繩,在整齊的號子聲中瘋狂的拖曳,妄圖將船往后拖。
可惜的是,無論如何賣力,“騰淵號”龐大的軀體始終紋絲不動,被牢牢的卡在淤泥里。
牽馬卸貨,盡可能的減輕海舟的重量,然而,同樣是沒有效果。
無計可施之下,洪天澤換上水靠,親自潛入水底察看,結(jié)果令人喪氣——船底被卡入淤泥之中足有兩尺深,而河道的水位卻在以肉眼清晰可辨的速度,在飛快的下降之中。
天色已晚,無奈之下,只好在河邊的樹林中就地宿營,晚飯之后,洪天澤把舟師叫過來,商議對策:倘若明日河水恢復上漲,能將“騰淵號”托高脫困的話,立即掉頭出海;河水雖上漲,卻不夠擺脫困境的話,便先把船貨悉數(shù)搬空,然后在下游百步外伐木聚土,作道水壩,提升水位,借水力將其托起;如果水位繼續(xù)下降,則只能兵分兩路,一路留守,一路逆流而上,找出原因,看清位置,否則,便只能棄船!
舟師領(lǐng)命下去做準備了,洪天澤搖搖頭,看著劉黑塔,笑道:“劉大哥,你猜猜,咱們?nèi)缃竦降自谀模俊?br /> 劉黑塔的紅臉在火光映照下變成了黑色,嘿嘿干笑幾聲,隨手從地上摸起顆光滑的鵝卵石,“只怕還在山東境內(nèi),離邊境嘛,少說還得幾十里地吧。”
鶯歌兒反問道:“既是如此,為何看不到有蒙古軍士巡邏?”
劉黑塔道:“李璮大人主事益都路之時,多有攻宋之舉,先后打下了漣水、海州等地,起兵之后,又獻城與大宋,接著我軍與蒙古交戰(zhàn),戰(zhàn)敗之后,大宋又與要收復城池的蒙古軍交戰(zhàn)。唉,連番兵火之下,丁壯大多拉去當兵,百姓死的死逃的逃,都跑光了,以至于我們這些盜匪的都活不下去,蒙古人來了別說收稅,怕是還要救濟百姓,自然是盡量縮在城里不出來,誰愿意出城巡邏?”
鶯歌兒狐疑道:“難道蒙古兵就不怕被咱們宋軍偷襲?”
劉黑塔鄙夷道:“若是宋軍有膽偷襲,怎會被蒙古軍壓著打?哼,如今的宋軍嘛,只有水軍還敢主動越境出擊,馬步軍,便是借個膽子給他,也不敢。”
洪天澤恍然道:“明白了——我說當初你們怎么突然之間就跑到咱們七莊盟的地界,原來這防線形同虛設啊!”
劉黑塔嘆道:“李將軍起事之前,按照蒙古國主的命令,整個益都路乃至山東各地的城池,除了與大宋接壤的,全都把城墻拆掉了,那時才真的是形同虛設。兵敗之后,為了圍剿我們這些殘部,各地不但重新修城挖壕,而且遷百姓入城,這遠離城鎮(zhèn)之處便不得不拋荒了。”
洪天澤點點頭,“既然如此,若是這船救不出來,由你帶路,都陸路的話,能不能走回去?”
劉黑塔苦笑道:“難倒是不難,不過,得先知道咱們在哪才行。”
洪天澤道:“不急,今夜便知分曉。”
劉黑塔見洪天澤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勢,忽然想起少了個人,忙道:“難不成亨利去找人問路了?”
洪天澤道:“亨利小心慣了,擔心被蒙古騎兵突襲,帶了幾名家丁騎馬朝上游去了,已經(jīng)走了半個時辰了。”
半個時辰能走將近二十里地,完全能保證隊伍的安全,是洪天澤與亨利商量好的最遠距離。
劉黑塔點點頭,沒有出聲。
洪天澤笑問道:“劉大哥,是不是擔心我在懷疑你?”
劉黑塔一愣,反問道:“我是山東人,不派我出去,也不同我商量!”
洪天澤忙道:“你多心了!不讓你去,也不讓你知道,都是我的主意——你想,萬一,我是說萬一啊,你被人看到了且認出來了,回去報告蒙古人,必然要調(diào)兵遣將來對付你。如此一來,我們再想全身而退,可就不容易了。”
“亨利不同,哪個百姓看到了亨利,自然先懷疑自己看花眼了,即便向上稟報的話,說不清道不明的,難以引起蒙古人的重視。”
劉黑塔撓撓頭,“嘿嘿,對不住啊!”
洪天澤正色回道:“劉大哥,你行事光明磊落,說一不二,我洪天澤絕不會懷疑你有二心的。”
鶯歌兒附和道:“就是,你同我一樣都是沒有心機的,心里有事都寫在臉上,果真想逃跑,一眼便看出來了!”
劉黑塔哭笑不得:“妹妹,你是夸我還是損我啊!?”
說話之間,一陣喧鬧聲由遠及近,來到眾人耳邊,扭頭一看,立時看到家丁們亂哄哄的簇擁著亨利大步走來,同行的還有兩個被五花大綁的漢子,依稀可以看到穿的是元朝的軍服。
“老實點!”
“跪下!”
……
家丁與水手七嘴八舌,還不時上前打幾拳、踢兩腳,借機宣泄胸中的怒氣和仇恨——洪天澤帶著的手下全是洪家莊的莊客,新仇舊恨,自然要一起算。
“都給我住手,退下!”
洪天澤用一聲暴喝斥退手下,亨利當即示意隨行的四名家丁將俘虜摁倒在篝火旁,“走出不到五里地,就看到他們倆鬼鬼祟祟的躲在樹林里。”
“大爺饒命啊,俺們是漢人,不是蒙古韃子!”
“俺們投軍是混口飯吃,可沒有殺過人啊!”
兩名俘虜一個高瘦,一個矮胖,早已從對方相互交談之中分辨出這些全都是南方口音,心知不妙,忙不迭的磕頭求饒,不過,高瘦的蜷縮成一團,連頭都不敢抬,矮胖子則眼珠亂轉(zhuǎn),不停的打量周圍人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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