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煙眼瞼稍垂下，面對小紅的尖酸刻薄并未有情緒起伏，眸色很淡，十分平靜的說道：“它是什么材質的。”

　　面對于她的好脾氣，小紅審視的目光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京海的人，穿的再差也不像她，老舊的款式，布料也是過時的布料，再看那鞋子側邊的泥印，邋遢又臟。

　　小紅暗暗冷哼一聲。

　　這條皮帶可是從港市來的進口貨，單價一百八十塊錢。

　　這一百八十塊，怕是她全家一年的花銷了吧？

　　小紅掩住不屑，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笑容：“這條皮帶啊，是我們店里最貴的，一百八十塊。”

　　綾煙點了點頭：“所以它是什么材質的？”

　　“牛皮。”被三番四次的問，小紅撇了撇嘴，說。

　　綾煙：“我需要買一條。”

　　“真的？”小紅眼前一亮，立即轉變了態度，但眼珠子一骨碌的轉了圈：“你有這個錢？”

　　“嗯。”綾煙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好看的笑。

　　得到她確切的態度，小紅興高采烈的揚起了真誠的笑。

　　現在京海的百貨商場，已經改革，員工不再是拿死工資，而是除了底薪還有提成。

　　挑剔的顧客多，售貨員們接二連三的遭受打擊，心態崩了后就開始對顧客不耐煩，這是常用的事。

　　綾煙很冷靜的站在原地，看到小紅嬉笑言言的拿起皮帶，輕笑一聲：“這一條我不要，你給我重拿一條。”

　　“啊？！”小紅一愣。

　　“你摸過了，我還怎么送人啊，嫌不嫌臟，洗手了嗎？”綾煙臉上露出嬌軟的笑，一字一句，拖著尾音。

　　這一聲聲，讓小紅的臉色立即難看下來。

　　但確定她要買，沒人會跟錢過不去。

　　只要勉強的笑著抱歉：“我剛剛說錯話了，小姐，你別跟我計較，我這就跟你拿根新的去。”

　　綾煙紅唇微勾，輕輕頷首：“嗯。”

　　小紅轉身進入倉庫，找了一條新的皮帶出來，拿出單子要開票，綾煙又道。

　　“再換一條吧。”

　　小紅捏緊了筆，難揚笑：“小姐，這次又有什么問題嗎？”

　　“我說了，不要你摸過的，聽不懂嗎？”

　　綾煙只是很平淡的敘述。

　　“你別太過分！”小紅是個暴脾氣，平時在婆家囂張慣了，除了偶爾幾個奇葩顧客，還沒遇見這種為難人的。

　　綾煙歪頭：“我是很過分，怎么樣呢？”

　　怎么樣，能怎么樣？

　　小紅咬牙切齒的暗罵一句，強壓怒火戴上一雙手套，再次拿了一條新的過來。

　　“這樣可以嗎？小姐。”

　　幾乎是咬著字句的詢問，眼里噴火。

　　看到這一幕的綾煙很滿意，罕見的露出了愉悅的笑，眼里泛起亮光。

　　“可以了。”

　　她從兜里拿出備用的錢，找到一百八遞給她，小紅順勢伸出手。

　　“哎呀，真不小心，麻煩您撿一下啦。”

　　小紅剛要接住，綾煙便一動手，錢掉在了地上，掉在了她的腳邊。

　　綾煙故作驚訝的呀了一聲，欠揍的笑了笑，聳了下肩膀。

　　看著她故意把錢松開以至于掉到地上，還故作無辜的模樣，小紅氣的腦充血。

　　忍無可忍的拽緊了拳頭，啪的一下拍在柜臺上。

　　“你欺人太甚，我不賣給你了！”

　　這一聲怒吼引來了其他的售貨員小美。

　　小美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眼睛狹長，鼻頭尖銳，生了一副刻薄相。

　　這是這家店里的銷冠，每個月業績第一，嘴十分的巧。

　　“這是怎么了？”小美手里還端著一杯水，禮貌的遞給綾煙。

　　綾煙遲疑半秒，接過溫聲道了句謝謝，隨后道：“我需要這根皮帶，只是這位售貨員，好像不樂意賣給我。”

　　“小紅，是這樣嗎？”小美撇頭看向滿臉不服憤怒的小紅。

　　小紅惱了：“明明是她故意為難我，挑三揀四，還丟錢侮辱我！”

　　兩人是同事，對方是什么樣的人，小美心知肚明。

　　小美蹲下把錢一張一張的撿起，替小紅道了幾句道歉，又繼續笑著道。

　　“小姐，我幫你買下單，可以嗎？”

　　綾煙嗯了一聲，收回看戲的目光，沒了繼續逗人的心情。

　　快速買完單后，綾煙提著袋子，十分欠揍的對小紅笑了下。

　　“下次再見。”

　　道完便走了。

　　留了氣哭的小紅。

　　***

　　一出門，就看見在過道上提著大包小包的溫慎禮。

　　溫慎禮低頭看手腕上的表，抬頭環視，看到了緩步而來的綾煙。

　　面不改色的走過去，將她手里的東西提在手上，往她出來的店內看了眼。

　　“走吧。”

　　“怎么不問問我買了什么？”

　　“買了什么？”他好乖，讓干什么就干什么。

　　“送你的皮帶。”

　　綾煙抿唇一笑。

　　在她的朝代，送腰帶代表女子對男子心儀，若是男子同樣喜歡女子，便會收下，找個日子上門提親，若是不喜，便不會收。

　　綾煙沒告訴他含義，霸道的將他拉到角落，將他褲腰的皮帶換成她買的那一條。

　　“你喜歡嗎？”

　　溫慎禮垂頭看。

　　她挑的款式簡單，沒有什么特別，但總疑心，比其他的皮帶要好看許多。

　　“喜歡。”

　　“我也喜歡。”綾煙眉眼彎彎，松開他：“我們回去吧。”

　　“好。”溫慎禮帶著她回到四合院。

　　這時溫家父母已經下班，在廚房里做著飯菜。

　　溫慎禮坐在書房，手里拿著一個黑色禮盒，旁邊放了一個金絲眼鏡。

　　書房門被敲響，溫慎禮回過神，把禮盒放進柜子，慢條斯理的拿起眼鏡布，不緊不慢的擦拭金絲眼鏡。

　　“慎禮。”

　　是溫父。

　　溫父是軍官，換下常服，身上自帶的凌厲氣勢也毫不減弱。

　　硬朗嚴肅的臉板著，活像人欠了他百八十萬。

　　溫慎禮輕輕應了一聲，聽著愈近的腳步聲，動作毫不停頓。

　　直到溫父站在他面前，才慢吞吞的拉開一張凳子：“父親，請坐。”

　　溫父坐下，伸直兩條腿，濃密的眉耷拉下，兇意少了兩分。

　　“那位小姑娘，叫程綾煙？”

　　“是的，父親。”

　　“你喜歡人家？”

　　溫父隨口一問，卻看見自家兒子頓住，知道這是有戲，樂了。

　　“我們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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