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綠皮火車長鳴一聲，哐哧哐哧的重重晃了下，朝著泉宜市行駛。

　　溫慎禮將行李放在臥鋪下，望著窗外的風景，思緒回到了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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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父跟他聊了許多家常話，爾后不動聲色的將話題轉移到綾煙身上。

　　作為溫慎禮的父親，他十分了解自己這個兒子是個什么樣的人，開口問的第一句話，便是。

　　“慎禮，你要想好。”

　　溫父走的是仕途，而溫慎禮想走商。

　　華國要強大的前提，是將經濟提上來。

　　溫慎禮心有山河，但山河之中也有云霧。

　　云霧是她。

　　“父親，我想好了。”

　　溫慎禮不遲疑，立即回答。

　　要是沒想好，他不會讓綾煙跟著他一同到京海。

　　“那姑娘人挺不錯的，你爺爺喜歡她，你媽也喜歡她，要是喜歡，那就早點挑個日子，把婚結了，我跟你媽找個日子請假，到西門外村，給你提親。”

　　溫慎禮罕見的一呆：“這……這么快？”

　　溫父抬了抬眼皮，不動聲色的頷首，聲音隱含怒氣。

　　“你就承認喜歡人家姑娘了，人也帶回家了，怎么，難不成你要提起褲子不認人！”

　　“爸，你胡說八道些什么。”溫慎禮一驚，警惕的往門外看了眼。

　　“您別操心，等到時恢復，高考，我自然會向她求婚。”

　　溫父就看不慣他這副模樣，張著嘴開始長篇大論，說起了當年是如何追溫母的，廢了多大的勁。

　　溫慎禮聽了許多遍，未露出不耐，傾聽著，給予溫父最大的尊重。

　　…………

　　“溫知青，你在想什么呢？”綾煙搖了搖溫慎禮的手，好奇的睜著眼睛，巴巴的望著他。

　　溫慎禮回過神，拍拍她的腦袋，擰開一瓶水：“沒什么。”

　　“喔。”

　　綾煙喝了一口還給他，坐回位置上，打著哈欠。

　　溫慎禮拿出一本書給她：“你看會兒書。”

　　“不要。”

　　“我教你認字。”

　　綾煙震驚了。

　　綾煙瞪大眼睛了。

　　綾煙怒氣沖沖的捏緊了拳頭，不可置信的呼一聲：“溫慎禮，你瞧不起誰呢，我認字！”

　　“認字？”溫慎禮挑眉，把書塞給她：“那你念書給我聽。”

　　綾煙抓起書看了眼，溫慎禮已經靠著閉上了眼睛。

　　許久未聽見聲音，他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怎么不念？”

　　“喔……”綾煙咕噥一下臉腮，不情不愿的坐好，字正腔圓的開始念書。

　　一路上很累，經過兩天一夜的車程，兩個人終于回到了西門外村。

　　為了避嫌，溫慎禮讓綾煙先進村，他后進。

　　綾煙這次是真的瘦下了，九十多斤，跟以前一百三的程綾煙天差地別。

　　趙彩春看了，心疼的的在灶房里開始熬骨頭湯。

　　程香蘭見了，心疼的淚眼汪汪。

　　綾煙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一回家，老程家全都淚眼汪汪的，見她瘦了，都覺著她在外風餐露宿，吃了苦頭。

　　其實，在京海，溫慎禮帶她吃了許多家美食。

　　都是不常見的。

　　綾煙無奈的嘆氣，坐在小板凳上哄程香蘭，看著一家子忙上忙下。

　　“吃飯了吃飯了！”

　　飯菜很快就做好。

　　綾煙這才看見一臉疲憊，慢吞吞進來的曹紅梅。

　　曹紅梅皮膚白皙，毫無血色，眼瞎是濃郁的黑眼圈，無精打采的模樣。

　　而割完豬草的程萊娣更甚，皮膚白的像是剛刷新的墻，五官比一周前更大更濃艷，像是話里走出來的女妖精。

　　綾煙盯著看了兩眼，沒再吭聲。

　　“紅梅，你最近精神力不好，多喝點骨頭湯。”趙彩春給曹紅梅裝了一大碗的骨頭湯。

　　要是平時，曹紅梅必然是歡天喜地，但此時，她搖搖頭：“媽，我不想喝。”

　　“不喝怎么行呢，你不喝，肚子里的乖孫得喝啊。”

　　曹紅梅露出不耐，委屈的直掉眼淚：“媽，我都說了不想喝不想喝，你只心疼我肚子里的孩子，一點也不心疼我，你知道我最近有多難受嗎？”

　　趙彩春說不出話來，按理來說，這曹紅梅肚子里的娃娃才剛滿兩個月，平常婦人都是三個月才開始孕吐。

　　可這曹紅梅不知咋回事，這幾天吐的昏天黑地的。

　　身體也越來越差。

　　倒是有一點，變得越來越白，越來越漂亮了。

　　趙彩春想不出其他，深深嘆了口氣，把湯勺丟在一邊。

　　“我管不著了，愛怎么樣就怎么樣，煙丫頭，你多喝點，美麗，你也多喝點。”

　　趙彩春吃不下飯，一邊往外走一邊叨叨。

　　“誰沒懷過孕似的，就你嬌貴，老娘當時懷愛田，吃過草根……”

　　曹紅梅眼淚掉個沒停，從座位上站起，抹著眼淚回了房。

　　其他人都不吭聲，仿佛已經習以為常。

　　綾煙對付的吃兩口，去找趙彩春。

　　…………

　　曹紅梅坐在炕上，眼淚掉個沒停，忽然覺得口渴，端起放涼的溫水一口飲下，可是解不了饑渴。

　　她難受的呻吟。

　　白皙的臉上乍現紫色的脈絡，看不真切。

　　“娘。”

　　程萊娣推門而入，端來一碗水給曹紅梅。

　　曹紅梅死死的盯著水，不顧及會不會沾濕衣服，咕嚕嚕的喝下。

　　溢出的水沾濕了她的衣領。

　　終于解渴的曹紅梅松了口氣，感激的抓住程萊娣的雙手。

　　“萊娣，還是你對娘好，不像那老太婆，就知道孫子孫子。”

　　程萊娣笑了下：“娘，您真不打算跟爹離婚？”

　　曹紅梅臉色一變，松開了她的手，程萊娣見此，眼底的笑意淡了些。

　　“萊娣，你究竟在想什么，娘跟你爹好好的，現在還懷上你弟弟了，離什么婚？”

　　程萊娣嘖了聲：“娘，那你確定，肚子里的一定是弟弟嗎？萬一是妹妹呢？”

　　“啪！”

　　曹紅梅一巴掌扇在程萊娣的左臉，氣的胸口上下起伏：“賠錢貨，你好好的詛咒你娘干什么！”

　　“我都生了兩個賠錢貨了，這個總該是兒子！”

　　“你以后再說這話，就給老娘滾出去！”

　　程萊娣面色平靜：“你別生氣，我先走了。”

　　“滾滾滾，沒一個讓我開心的，都是些賠錢貨，爛玩意！”曹紅梅背過身。

　　程萊娣眼底一片冷意，轉身就走。

　　不是這么想要個兒子么。

　　讓你生個怪物，試試？

　　程萊娣關上門，轉身，卻看見了一張笑靨如花的臉。

　　綾煙歪頭，笑若繁花。

　　“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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