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祁時循聲望去,護山大陣?yán)铮粋挽著竹籃的小女孩恰好經(jīng)過,竹籃里還放了些沾著新鮮泥土的草藥。
小女孩約莫七八歲的樣子,身形瘦削,臉頰上有點嬰兒肥,細(xì)黃的發(fā)絲在腦后整齊地扎了個小丸子,頭戴刻有玄丹門標(biāo)志的發(fā)冠。
她面容沉靜,眼睛黑而亮,帶著不符合這個年紀(jì)的成熟和穩(wěn)重。
隔著陣法,她把竹籃放下,恭恭敬敬、一板一眼的行個禮,“三位前輩,我就是王小花。不過師尊為我改了名字,為曉華。剛剛守陣弟子可能不知道我的原名,誤導(dǎo)三位了。”
祁時往旁邊走了一步,露出被擋住的鄒瑜和他抱著的菟華。
“我叫時七,受人所托,來給你送小兔子的。”
看到熟悉的小兔子,王曉華面上這才帶出了點孩童的笑顏,應(yīng)該是正處于換牙期,笑時還缺了個門牙,吐字有些模糊,她驚喜地喊道:“我的兔子,它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菟華把頭埋進鄒瑜的臂彎里裝死,但暴露在外面的長軟而變得通紅的耳朵卻把他暴露無遺。
祁時翹了翹唇角,“我們經(jīng)過王家村,恰好在你家歇腳。受你母親所托,幫她找丟失的兔子,結(jié)果這兔子是去尋你的。”
“娘親……娘親她還好嗎?”
王曉華聽到有關(guān)娘親的消息,有些激動。
她從護山大陣中走出,小心翼翼地從鄒瑜手中接過菟華,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耳朵。
祁時帶著唯恐天下不亂的笑容,“你娘親還挺好的,就是這兔子的境遇不太妙……你沒發(fā)現(xiàn)嗎,他可是只小妖。”
王曉華猶豫了一下,舉起菟華,看著小兔子的紅眼睛,“其實我有發(fā)現(xiàn)他和以前養(yǎng)過的動物不太一樣,但是他當(dāng)時受傷很重,又落在山崖邊,而且我沒感受到他有殺過生,所以就……把他抱回家后他也很乖,給什么就吃什么。只是師尊要帶我走時,不清楚宗門內(nèi)能否有妖,就把他先放在家中了,希望他傷好了就可以自己走了,沒想到他竟然去找我。”
“前輩放心,”她抱著他,語氣堅定,“我會看好他,讓他不要生出亂子的。”
“我沒什么不放心的。”祁時翹了翹唇角,“只是我遇見他的時候,他正被別的大妖圍獵,為了救他,可花了我不少靈石呢,你既然是他的主人,要不要替他還錢?”
王曉華聞言,又朝她行了個禮,語氣中沒有任何猶豫,她果斷地說,“多謝時前輩出手相救,還錢是應(yīng)有之義,不知前輩耗費了多少靈石,曉華會努力還清的。”
“誒,你這小丫頭還挺死心眼,不怕我們騙你?”
溫秋看她端正穩(wěn)重的樣子,就想逗逗她,插了句話。
王曉華也朝她行了個禮,“我能感受到三位前輩都無惡意,能帶來我娘親的消息,又對他有救命之恩。既然我想要養(yǎng)著他,自然要承擔(dān)養(yǎng)他帶來的花費。”
她懷中的兔子努力抬頭望著她,紅眼睛中水波粼粼。
祁時終于沒忍住,上前去掐了掐王曉華軟乎乎的小臉蛋。后者被捏得有些不自覺地嘟起嘴,她眼睛睜大了些,愣愣地看著祁時。
“咳……小花,人不大,倒是個小古板的。小孩子嘛,可愛一點?”
“前輩說笑了。”把自己的臉救出來,王曉華揉了揉臉頰,倒也不生氣。她順毛摸了摸炸毛的菟華,低聲念叨著,“你不要生氣哦,前輩在逗我玩的,沒關(guān)系。”
“看在你和那兔妖還算心心相印的份上,靈石就不必了。”祁時滿意地?fù)]了揮手,正打算走。
王曉華有些急,追了兩步,聲音稚嫩但堅定,“時前輩,不要顧忌我年紀(jì)尚輕,我的承諾算數(shù)的。”
菟華也跟著“吱吱”了兩聲。
“曉華——遇到何事了?”
一聲沉穩(wěn)的女聲響起,幾個人影翩然而至,有序出陣,將王曉華護在身后。
“師尊!”女童的聲調(diào)變大了些,有些開心,還帶著壓不住的孺慕和尊敬,她解釋道,“是幾位前輩,受弟子娘親所托,來給弟子送入門前養(yǎng)的一只小兔子。”
她嚅囁了一下,還是直白地問:“這是只兔妖,但是沒傷過人,請問師尊,弟子能在門內(nèi)養(yǎng)他嗎?”
為首的女修摸了摸她的頭,聲音平淡,“你要養(yǎng),帶進門內(nèi)就是。”
那女修轉(zhuǎn)過頭,正是玄丹真人。她長相溫柔而不失剛強,眉眼中帶著堅毅,一身淡淡的丹香和草木之味。
溫秋認(rèn)出來她,拱了拱手,“晚輩溫秋,見過玄丹真人。”
祁時也乖巧地跟著,“晚輩時七……”
“不必多禮。”玄丹真人抬手,止住她們行禮的動作。
“多謝幾位對小徒的幫助,如有需要,到時盡管來此便可。”
她淡淡掃了一眼三人,不欲多言,帶著王曉華和她懷中的兔子轉(zhuǎn)身就走。
王曉華努力回過頭,對著他們揮手,大聲喊著:“前輩——不要忘了我的承諾——一定要再來找我啊——”
看著曉華紅撲撲的小臉蛋,祁時摸了摸下巴,“還是別人家的小孩好玩。”
她對著溫秋笑笑,“走,讓我們找個好地方比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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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時布下隔絕陣法,由鄒瑜護陣。
溫秋手握由隕星玄鐵制成的漆黑的重劍無鋒,整個人鋒芒盡收、光華內(nèi)斂,一向帶著嫵媚笑意的如花面頰沉靜無波,如一幢沉寂千年的巨石,靜默地等待著出劍的時機。
祁時如她所愿的手持神劍搖光,湛藍(lán)而通透的劍體吞吐著攝人寒意,她肅然站立,眼神銳利,人和劍一體融為極寒極冷的冰雪,帶著滅絕一切生機的寒氣與死寂。
風(fēng),動了。
不知何處來的一絲微風(fēng),緩緩吹過了兩人耳邊的一縷發(fā)絲。
兩人默契地同時出劍。
她們都沒有用靈氣,只單純的比試劍法。
祁時善使輕劍,她的劍輕快靈動,迅捷無比,劍意精寒。盡力施展下,她身姿飄渺若仙,出手便迅如雷霆,如一道寒光,轉(zhuǎn)瞬即至。
溫秋的重劍質(zhì)樸無華,大巧不工,劍法平平無奇但以力破萬法。她順刺過去,不守反攻,以劍端相撞。
二人一觸即分,祁時騰空而躍,眨眼間回首又是一劍刺出。
仿佛剝離了所有花里胡哨的劍招,她的劍道法自然,只將一切都做到極致。
純粹的快,純粹的利,純粹的寒!
帶著一往無前、無所不至的無上劍意。
無法被人眼所捕捉。
毫無破綻!
彈指間,兩人已對招近百手。溫秋卻越打越心驚。
她自認(rèn)也是以攻為守,氣勢洶涌之輩,卻被祁時壓制得死死的,毫無變招的空擋。
無論是順刺、逆擊、橫削或是倒劈,縱使她以不變應(yīng)萬變,也難擋祁時鋒銳無比的快劍和滅絕一切的寒霜劍意。
劍意,祁時才多大?便已經(jīng)有了這般純熟自然的劍意。
當(dāng)她驟然意識到自己心緒雜亂、精力不濟時,便已經(jīng)意識到了這場比試的結(jié)局。
祁時心無雜念,眼中只有自己和對手的劍。
盡管溫秋對敵經(jīng)驗豐富,一手重劍揮舞的滴水不漏,破綻難尋。但她毫不心急,眼目清明,心境沉著,劍快而人靜。
若有所感間,祁時心中越發(fā)澄澈,劍隨心動、心附劍意。
下一刻,她的劍便悄無聲息地抵上溫秋的脖頸間,劍鋒微微偏離一寸。
祁時的眼中平淡無波,靜而幽冷地吐字,“你輸了。”
溫秋愣了一下,收回劍勢,悠悠的嘆了口氣,瞥了眼搖光,“你可真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竟然拿劍鋒對著人家。”
祁時眼中的霜寒逐漸褪去,收劍入鞘,召回丹田,挑了挑眉,笑道,“你想用劍鋒對著我,那也得先有劍鋒吧?”
比試了一場,兩人的距離像是被瞬間拉近了一般。
溫秋也收了劍,走到祁時身旁,歡歡喜喜地蹭著她的肩,做溫柔姿態(tài),抬頭望她,“討厭,你拿人家說……”
馥郁的女子香撲入鼻中,不屬于自己的溫度讓祁時不自覺地僵了一下,微微側(cè)頭。
鄒瑜如高嶺之花般,面上沒什么表情,只是動作輕柔卻堅定地攥住祁時的手腕,將她往旁邊一帶。
溫秋沒了依靠的肩,只能自己站穩(wěn)。一雙美目淡淡的瞥了眼鄒瑜,翻了個白眼。
她對于有主的男人,向來不感興趣,更何況是這種脾氣一看就又臭又硬、不近人情的家伙。
皮囊再好也沒用。
她沒搭理鄒瑜突然的動作,看向祁時,向來帶著幾分笑意的臉上多了一點不舍與正經(jīng),“與君相識,終有一別。祁時道友,很高興遇見你。只是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不知你接下來打算去往何處?”
祁時道,“應(yīng)當(dāng)是星河境。”
溫秋點點頭,沒問她原因,但也能大概猜到。
星河境是由墜落的河漢玄砂組成的一片秘境,有滋養(yǎng)神魂、穩(wěn)定靈根之效。
“聽聞無涯海秘境將有異寶出世,我要去無涯海歷練了。”
兩地不在一個方向,離得頗遠(yuǎn)。
祁時彎了彎唇,“等星河境去完,說不定我也會去無涯海見識一下。”
溫秋被她哄得開心起來,笑靨如花,“期待相逢,有緣再會。對了,你要小心魔修的搜捕,如果有消息我會給你來信的。我就先行一步。”
她掏出自己的通信玉符,一枚簡單的什么也沒鐫刻的白玉牌,遞給祁時。
祁時和她交換了玉符,便目送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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