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討好
另一旁,嘯鐵看著從東宮內出來的香荷,“姑姑,太子如何了?”
香荷已經換了一身得體的衣裳,看起來稍微精神了些,但是此時神情并說不上放松,還是耷著嘴角。“殿下還在睡,昨夜里也不知怎么了,我在外間睡得不踏實,起來走走,聽見殿下一直囈語,大著膽子進去看了看才發現…”香荷頓了頓,好像有些難以開口,“殿下好像在哭,嘴里嘟囔著什么…阿姜什么的,我覆上殿下額頭,這才知道發起了高熱,唉…”香荷又嘆了一口氣,“殿下身邊的人太少了,身子不適都及時發現不了,這樣下去可怎么行。”
嘯鐵愕然,半晌才回道,“姑姑有所不知,殿下不喜歡有人近在身旁侍奉著,東宮里一個婢女都沒有,平日里也是屬下跟在殿下身邊多些,可是畢竟不如女子心細,很多事情照料不到殿下,幸好姑姑來了。殿下待您親昵,煩請姑姑以后多費心照顧殿下,在下先謝過姑姑了。”
“那是自然。”香荷急忙攔住要行禮的嘯鐵,“殿下待我好,我定也全心全意對殿下,如此也算是寬慰小姐在天之靈。”言罷又斟酌著開口,“阿姜是哪家的姑娘,惹得殿下如此…”
嘯鐵看向四周,壓低聲音,“姑姑有所不知,阿姜原是紫清郡主閨名,前朝長公主和林學士的嫡長女,與殿下自幼認識,二人情誼甚。可惜今年除夕后便被送往遼國和親,后來聽聞半路約莫是經受不住顛簸,未到遼國人便沒了…”
香荷震驚地瞪大眼睛,緩了緩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小姐和殿下,都過得太苦了,這樣好的人偏偏福薄…”
殿內突然又傳來咳嗽聲,香荷立刻收斂情緒,吩咐嘯鐵道,“勞煩大人再去讓太醫院煎一碗熱的藥來,我先進去看看殿下。”
嘯鐵應下,匆匆離去。
…
紫清這旁剛剛用過午膳,便覺得又困乏起來,前幾日讓人臨窗置辦了一個矮腳的塌,就像之前府中的美人榻,紫清慢慢挪步過去,歪在上頭。
今日里陽光倒是有幾分好,透過細塵斜斜射進窗子,還惹得人懶洋洋的。紫清悄悄將窗子打開一條縫,感覺外頭的風還是有些凜冽的,便又關上窗,舒服地瞇著眼感受外頭的太陽。
再次感受到動靜是仿佛迷迷糊糊間有人往自己身上搭了件東西,紫清以為是松枝,便嘟囔著,“不要…松枝,覺得身上還有些燥,不要再給我披什么東西了…”
她卻聽見輕笑聲,有人戲謔地說,“覺得燥,那怎的手還這樣涼,竟然歪著身子在榻上就睡著了,可是覺得自己身子好了?”
她猛地睜開眼,面前竟然是耶律阿奇,此時兩人臉挨得極近,紫清甚至在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此時有些呆滯的模樣。更可怕的是,自己的右手還被他牢牢攥在手中。紫清嚇得猛然坐起來,卻不料頭撞向窗樞處的一處凸起,惹地痛呼一聲。
“讓我看看怎么了!”耶律阿奇也顧不上戲弄紫清,急忙撒開她的手,想去看看她的頭。紫清卻反射性又往后靠了靠,手還緊緊捂著那處,疼出眼淚也不愿意撒手。
耶律阿奇頓住動作,心下覺得莫名失落。本來以為經過昨夜紫清已對自己敞開一絲心扉,沒想到還是…他嘆一口氣,“我替你把松枝喚進來。”
松枝很快進來,仔細檢查后發現只是有些微微紅腫,紫清便勸住她和耶律阿奇想要請醫者過來的想法,只是命松枝涂了一些消腫的藥膏。
“你來做什么?”紫清手上還揉著頭。
耶律阿奇不免好笑,“怎么,沒事我便不能看看你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紫清吶吶。
“最近天氣似乎慢慢好起來了…”耶律阿奇看出她的不自在,故意岔開話題。
“對啊…”紫清也忍不住看向窗外,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外頭原本亮堂堂的,現在感覺太陽好像偏離了窗子,外邊顯得黃澄澄的。
“要不要出去走走,整天賴在屋子里,不嫌憋悶的慌。”
“也好。”紫清略一思索,便喚來松枝為自己裝扮。
走在宮道上,兩人還是一時無言,“嫻妃…”剛起了個頭耶律阿奇就皺起眉頭,“怎么覺得怪怪的。”他嘟囔著。
“怎么了?”
“你小字喚作文茵,在此之前家里人都如何稱呼你,可有什么乳名?”
紫清怔了一下,垂著頭道,“沒有,聽聞父親提起自我出生不久便被封了郡主,自此便稱呼我為紫清,以示榮寵,及笄是父親才贈字文茵,也沒用過幾次便來了此處…”
耶律阿奇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當真沒有乳名…”
紫清心虛地瞪他一眼,“我還能騙你不成。”
耶律阿奇啞然失笑,“是是是,紫清誠實可愛,自然不會騙我。我只是想同你親近些,那我以后便叫你紫清好了。”
“那你都是怎么稱呼皇后娘娘她們?”紫清好奇道。
“她們都有封號啊。”
“我也有封號啊。”
“那不一樣,要是這樣你豈不是和她們沒了區別?”
“本來也沒什么區別啊…”
耶律阿奇聞言看她一眼,正欲開口,紫清打斷他說,“莫不是因為我是中原女子,你之前沒瞧見過,便覺得新奇?”
“你啊…”耶律阿奇滿肚子話被她噎了回去,有些好笑地搖搖頭。
兩人繼續向前走著,他又自顧自說起話來,“家中可是只有你一位小女兒?”
“對啊…娘親生我的時候難產去世了,后來爹爹就一直自己照顧我…我也一直沒什么玩伴,除了松枝一直陪著我,就是進宮去陪舅舅舅母。”紫清垂下頭。
耶律阿奇怕自己又提起她的傷心事,忙說道,“那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不會覺得乏味嗎?”
“爹爹經常監督我練字和作畫,平日里就賞賞花,讀讀書,有時候天氣晴朗松枝會陪我在院中放一放紙鳶。那些京城里的小姐辦的宴會我都不喜去,慢慢也就與她們少了交集…”
“哈哈哈哈哈…”耶律阿奇笑了起來,“其實又很多好玩的事情你都沒有領略過,少時我阿耶教我們兄弟們挽弓射箭,騎馬狩獵,春季有時候會一起鑿碎堅冰捕撈魚兒,每次都是我獵物最多!”他頗有些得意。
“我曾聽綺紅講過你有一位哥哥,你們關系是不是很好?”
“綺紅跟你講過?”
“嗯…那日從宴席回來我詢問了她一些宮中事宜,她跟我講了一些,綺紅她很是敬仰你…”紫清歪頭看看他。
“阿耶有很多妻妾,我母親是王后。我和哥哥是一母同胞,少時一起讀書學習,后來哥哥封了太子,阿耶邊請來草原上聞名的第一騎射來教習他,但是阿耶子嗣不多,因此我和哥哥還有另外幾個兄弟都十分親近,不過后來他們都因為各種意外離開了…”耶律阿奇慢慢說著。
紫清暗自吐舌,好像提起了人家的傷心事,便叉開話頭,眼見路越走越偏僻,她不禁疑惑道:“這是去哪里的路,我為何從沒見過?”
“你整日窩在日月宮,見過哪里,宮里可是大著呢。”耶律阿奇替她撥去肩頭一片葉子,逗弄道,“這后頭是馬場,今日帶你去挑選一匹溫順的小馬,改日帶你去騎馬怎么樣?”
“可是我并不會…”紫清為難道。
“不試試怎么知道,放心,我幫你看著呢。”
言語之間已經到了馬場,和紫清之前在京中見過一兩次的并不相同,是由很大的木制柵欄圍起來,很多匹馬兒在里邊撒著歡跑著,打著響鼻,各種顏色的都有,紫清一時間有些眼花繚亂。
“不是那邊,我已經給你挑了幾匹溫順的矮馬,過來看看。”耶律阿奇虛摟她的肩引導她去另一處。
另一旁幾個做馬夫打扮的人看到耶律阿奇與紫清立刻恭敬行禮,“參見可汗。”
“參見嫻妃娘娘。”
“起來吧,前些日子叫人送過來的馬呢,牽來給娘娘看看。”
很快,紫清面前就出現了幾匹毛色各異的馬兒,“盡管看看。”耶律阿奇道,“都是性子溫順的馬,適合你騎來玩一玩。”
紫清一眼便相中了其中一匹棗紅色的馬兒,它渾身毛皮油亮順滑,一看就被喂養得極好,看見紫清,便歡快地踱過來幾步。紫清也頗為歡喜地伸出手撫摸它的鬃毛,馬兒見她不閃躲,更是親昵地湊過來伸出舌頭舔舔紫清的手心,甚至還想上前一步舔舔她的臉頰。
紫清驚呼地后退一步,幾根纖纖玉指抵在馬兒的腦門,“不許過來。”
見馬兒還蹭著要過來,便討饒地看向耶律阿奇,耶律阿奇強忍笑意撫了撫馬兒后頸,“乖乖的,莫要惹人嫌棄。”又看看紫清,“喜歡這匹?”
紫清臉蛋緋紅,輕輕點頭。
“那便要這個,你給它取個名字。”
“你總是讓我臨時想,我哪里想的出來,你們養馬兒的人都不會取名字嗎?”說罷她瞪著那幾個馬夫。
馬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做如何反應。喂馬、馴馬甚至刷馬廄的活熟練至極,但是這取名字的事情倒是頭一回遇見。
“讓你事事做主還不是為了襯你的心意。”耶律阿奇學著紫清的樣子伸出手指抵在她的額上。
紫清微微蹙眉,伸手拂開他的手,原地打幾個轉,“唔…梅染、胭脂以及蘇赤都可做紅色別稱,其中蘇赤顏色最暗。不過一匹馬兒稱作胭脂是不是有些奇怪…”見耶律阿奇不語,紫清以為是他對自己取的名字不滿意,伸手在他眼前晃晃,“覺得怎么樣嗎?”
“…我覺得不如直接叫小紅…”
“…蠻人…”紫清梗在那里憋了半天才憋出來這一句。
耶律阿奇撫掌大笑,“還是覺得蘇赤好些,胭脂和梅染顯得有些女氣,這馬兒可是一匹公馬。”
紫清無言,只得扭頭向場外走去。
晚膳十分耶律阿奇又在紫清宮里賴著吃了一頓膳食才回去。
紫清呆坐在窗邊看看外頭的月亮,月亮好圓好圓,好亮好亮,不知道他…
想到這里紫清渾身一抖,強行勒令自己停止想下去,在松枝連聲喚中,挪去里間沐浴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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