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故地
御書房內。
葉瑾喚了一聲父親便站在一旁不出聲。
父子二人沉默了許久。
“今日遼國使者已經入了宮,朕方才思索著,明日的宴席你去吧,這一年,朕很欣慰看到你的變化,你成熟了很多,已經可以擔當大任了。”皇帝率先開口。
葉瑾錯愕半分,這一年交由他處理的政事的確是不少,可是使臣進貢這等大事…畢竟這是燕王第一年登基,理應按照新帝的身份出席,可他按下心中疑問,還是照常冷冰冰地開口道:“多虧父親給孩兒提供機會歷練,孩兒感激不盡。”葉瑾還是堅持地喚他父親,好像并不想承認他皇上的身份。
皇上也聽出他話里的諷刺,瞧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這句話,又自顧自說起來,“明日朕依舊會出席,只是讓你安排處理一下相關事宜,你也好盡快熟悉一下方方面面的事情,以后…”他頓了頓沒說下去,“先回去吧,這里也沒有旁的事了…”
葉瑾走后,高培進來為他續上一盞熱茶,“皇上,喝口茶吧,仔細著身子…”近日入冬皇上咳嗽頻繁,那日他進去收拾,竟然發現帶血的帕子…可是皇上讓把這件事瞞得死死的,誰也不讓告訴,尤其是太子殿下,高培也心疼得緊。
皇上默默端過茶盞,慢慢飲用一口。
第二日的宴席上,葉瑾與耶律阿齊對視一眼,耶律阿齊禮貌地笑了笑,舉起酒杯朝他笑了笑,葉瑾可沒有心思招呼他,自顧自地喝了杯中酒,眼神掃過他身旁瞧見了蕭皇后,又暗自攥緊了手中酒杯。
耶律阿齊看出他心里的不痛快,內心倒是快慰許多。
葉瑾只用了幾杯酒就站起身來推辭說身子不適起身走了,皇上也知道他身子不大爽利的事情,并未阻攔,任他去了。
葉瑾走著走著就莫名奇妙來到了那座后山,一年前,紫清在這里受了驚,像個小兔子似的緊緊縮在他懷里,他將她抱的很緊很緊,可以最后還是沒有護住她…
冷不丁地身后傳來一聲,“太子殿下。”轉頭正是耶律阿齊。
“何事?”葉瑾皺起眉頭。
耶律阿齊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太子可是又憶起前事?”他在葉瑾冷冰冰的目光中走近他,“太子殿下,聽我一句勸,已經過去很久了,不若忘了吧,故人已是故人了。”他拍拍葉瑾的肩膀。
葉瑾恨恨地捏起拳頭,聽他的話只覺他薄情,強忍住內心想打人的沖動,涼涼開口,“可汗的話,孤聽不懂,也不想聽。孤還有事先告辭了,可汗若是無事便回去宴席吧,父皇還在那里,離開久了也不太好,免得失了禮儀。”
“殿下說的對。”耶律阿齊絲毫不理會他的冷面孔,心情頗好地回去宴席繼續飲酒了。
蕭皇后看他一臉春風得意的樣子,便知道他去尋葉瑾了,內心嗤笑一聲,心想,“等著瞧吧,一會便讓你現出原形。”蕭皇后私下里早就安排了人手準備宴席結束給葉瑾遞上紙團,透露紫清如今就在城中的消息。
可她沒想到的是耶律阿齊就怕她出什么幺蛾子,一直派人死死盯著她,連她身旁的婢女都要牢牢看管,只要她起身動一下都要親自陪同,還被一旁的漢人官員贊了一句“伉儷情深”。蕭皇后氣得攥緊拳頭,鬼什么伉儷情深,結果就是直到宴席結束那紙條都沒送出去。
耶律阿齊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想出宮去陪著紫清,只好隨意編了個借口,搪塞道還有些事情落在驛站里沒處理,本來進宮朝貢事宜處理地也差不多,皇上心思也不在此所以并未攔他,任他們去了。蕭皇后氣得牙癢癢,這出了宮,恐怕就更難給葉瑾傳遞消息了。
耶律阿齊匆匆趕回客棧,可是卻被告知一個壞消息,紫清連帶著松枝一起不見了。
耶律阿齊大發脾氣,近侍和綺紅一起跪在他的跟前瑟瑟發抖,蕭皇后站在一旁看好戲。
“給朕好好說說這是怎么回事!”耶律阿齊大怒,“讓你們把人看好,人去哪了!”
“娘娘似乎因為路上顛簸,因此從昨日里一直沒怎么吃東西…”綺紅跪倒在地,“直到今晚看起來胃口才稍稍好了一些,一直趴在窗邊看著外頭的街景,央求奴婢能不能陪她一起出去轉轉,并且保證就在這附近,絕不走遠,奴婢見娘娘實在可憐…”
耶律阿齊本來方才在宴席上就喝了不少酒,此時更是覺得頭痛欲裂,“一群廢物!”他又轉頭狠狠地踹了那近侍一腳,“那你說說,你是怎么看著娘娘的,說!”
那近侍似乎也是嚇壞了,“本來娘娘以及綺紅松枝三人就在四周轉悠,娘娘還帶了錐帽,屬下幾個盯得緊,可是娘娘不叫我們跟著太緊,說這樣一群人簇擁著才會引人注目…見屬下幾個不聽,還發了脾氣。后來…后來娘娘似乎早有準備,她分別指使屬下幾人去給她買不同的東西…對…娘娘還要了個面具戴在臉上玩,就那么一晃眼的功夫,娘娘就在人群里不見了,屬下們趕緊找,可是除夕將至,滿大街都是戴面具出來玩的,好多都是一模一樣的,娘娘還把自己穿在外頭的斗篷一起扔了…”
“心思,她一個弱女子能有怎么樣多的心思!”耶律阿齊此時還是不愿意承認紫清是有準備溜走了,“你們就不怕是她被什么人劫走了!現在趕緊去給朕找,半個時辰還找不到嫻妃,你們都給朕提頭來見!”
“是!”
耶律阿齊也站起來大步向外走,“綺紅留在客棧,等娘娘回來立刻派人去通傳朕。”
“是。”
蕭皇后看夠了熱鬧也回了自己房間,“唉呀,你說這人能去哪了,不會是被拐走了吧。”蕭皇后笑著享受欣兒為她按腿。
“照奴婢來看啊,指不定是去會自己的情郎了!”欣兒也是毫不忌諱就這樣說了出來。
“哦?”蕭皇后斜眼覷了她一眼,“那太子不是都以為她死了,能去哪里會。”
“可是這嫻妃自己不知道啊,一年好不容易求了個機會回來看看,哪能這么輕易放過啊。這大好的機會引開眾人,去他們之前花前月下的地方好好轉轉,指不定就能碰見了,那太子不也是就喝了幾杯酒就離席了嗎,這倆人說不定想一塊去了。”
“你這丫頭倒是還挺機靈。”蕭皇后拿指甲戳了戳欣兒腦門,“那要是真如你說的,那今晚就更有好戲看了。”思及此,蕭皇后忍不住拍了拍手。
“奴婢還打聽到另一個好消息呢。”欣兒賣著關子說。
“說來聽聽。”
“奴婢聽說啊,為什么嫻妃如此得寵都沒懷上孩子,是因為皇上一整年都沒有同她…”
“什么?”蕭皇后震驚抬頭,她原以為是紫清身子不好,后來又因為涼兒山那事傷了根基,不好生養,如今聽來竟有這樣的事。
“千真萬確!”欣兒見蕭皇后那樣子,鼓足勇氣接著說,“開始奴婢也思索不明白這是為什么,現在可不就清楚了嗎,嫻妃心里有別人,不愿意和陛下行周公之禮,陛下也就縱著她唄,可是如果今日真的是奴婢方才猜的那樣,那娘娘說陛下他還能忍得住嗎?”
蕭皇后突然會意欣兒的意思,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他那人一向驕傲自負,容忍一年想來已經是極大的忍耐,若是真的被他撞見,我看嫻妃今日如何翻身。”說到這里她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欣兒,你去準備點東西,咱們一定要萬無一失,就算她沒有被當場捉住,皇上今日喝了這么多酒又生了氣也是個好機會。”說罷附耳在欣兒那道了幾句。
欣兒會意一笑,“還是娘娘思慮周全。”便著手準備蕭皇后讓她去找的東西了。
紫清那頭還確實是自己跑了,她敏感地發現耶律阿齊把她看的太緊了,這哪里還是擔心她安危的感覺,簡直是在監視她,這讓她更加篤定他有事瞞著她。
于是她和松枝商量了這個小計劃,剛才便是被松枝拉到了一個小胡同里躲著,看著外邊的侍衛走來走去地焦急尋她。
松枝趕緊替她撫撫后背,“放松郡主,汴京城他們沒我們熟悉,一下子找不到我們的。”
紫清也微微喘著氣,不住撫著胸口,“好,咱們一會走那邊的小路出去,先痛痛快快地玩一玩,你快把你準備的東西抹在我臉上。”
“好嘞。”松枝拿出一個小盒子,仔細在紫清臉上涂了一層,瞬間白嫩的小臉看著暗了不少,松枝又三下兩下拆了紫清的頭發,收起那些珠釵,又隨意綰了一個,自己也重新編了頭發,抹了抹臉,“這樣怎么樣郡主?”
“簡直太棒了!”紫清興奮地捏了捏松枝的臉,“那我們快從后邊出去。”
兩人去了一條街,一路上吃吃買買看看,好不快樂,像極了之前紫清沒出嫁的樣子。紫清吃著也不忘向攤主打聽,“您可知道這近日城中有發生什么大事?”
一連問了好幾個都搖了搖頭,有人說,“自從一年前新帝登基啊,起初是一連斬殺了很多人把咱們老百姓都嚇的哆哆嗦嗦的,但是后來發現這新帝啊好著呢,法律嚴明,施行仁政,解決了很多之前百姓們煩心的事,還輕徭薄賦。咱們百姓們都是粗人,不明白那些打打殺殺的帝王大臣之間的事,咱們就認準對百姓好的人,就是好的皇上,誰還管的上別的呢。”
“那…太子殿下呢…”紫清猶豫了很久問出了這句話。
“姑娘是外地人吧。”攤主憨厚地笑了笑,“看你什么也不知道的樣子。這太子啊,太子人很好,經常會在城東那一帶為乞兒們布粥送衣,乞兒都可開心了,都說太子殿下是好人,不過…”
紫清聽著正覺心里酸澀突然聽他停頓,“可是怎么了?”她心里一緊。
“可是太子殿下冬天便不怎么出來了,聽聞是身子不好,在宮里養著呢。以前每隔一月兩月太子車架都會去那個…那個叫什么寺來…”
“潭清寺…”紫清脫口而出。
“對對對,就是那個,據說太子是去祈福吧…還有之前那個林學士聽說后來也被厚葬在那里了,太子殿下說林學士是他的老師,應該也是過去看看他…”那攤主還在念念叨叨,紫清的心已經不在那里了,她嘴里念叨著,“潭清寺,原來爹爹娘親葬在一處了,你去那里做什么,你還去看看我家人,是因為內疚嗎?”
松枝看她恍惚,知道她又想起了往事,趕緊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手,“郡主,別想了,咱們時間不多,一會說不準陛下就要回去了,發現咱們不見了就糟了。”
紫清忙松了一口氣,“是,我知道。”
她遲疑了一下,“等到走的時候陛下應該會帶我去祭拜爹爹娘親,那現在再陪我去趟公主府吧。”
松枝點點頭,主仆二人從另一條小路直往公主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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