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待他回答，姜渺便撤回了身體，正襟危坐。

        好似方才的一幕，是幻覺。

        “姜小姐這是做什么？”傅云瀾挑眉，“跟我玩欲情故縱？”

        她的手里還夾著那只煙，包裝是純黑色，襯托她手指分外白皙修長。隨后，被一分為二。

        “傅總想多了。”姜渺打開車窗，對準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試著扔了一下，果然中了。

        她身子倚靠著車門，微風吹楊著她的發絲，笑容明艷，“是傅總該思考一下，如何才能討好我，來接近程師傅，不是嗎？”

        “畢竟，通過我來接近程師傅，是你唯一可行的路。”

        -

        賓館里。

        姜渺將方才買的調料，一個個裝進書包里。

        五個雞蛋，一只雞，一瓶白醋，新的玉米油，六個指天椒，還有一小撮香菜。

        這些是除了考場提供的食材以外，要求每名學員自帶的其他材料，其余的，廚師服是從傅宅帶來的，款式和實用度都實屬上乘。怕忘了，姜渺又在胳膊上挽了兩根皮筋。

        不放心，又在腦子里復習了一遍考試步驟。

        屋外開始電閃雷鳴，沒一會兒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姜渺想到了傅云瀾。

        鄉里距離市里還是有些距離的，這個點，怕不是被困在半路了吧。

        當然，她更好奇的，還是傅氏。

        姜渺在床上打了個滾，在搜索框里輸入“傅氏”，蹦出來的，全都是有關于公司的分析。

        【謝邀，關于傅氏的問題，其實沒什么好說的，傅氏一直是龍頭老大沒錯，未來也會一直是業界頭頭，但他的問題就在于，模式過于固化，一直也沒有太大的進步，我有幸在大佬朋友的邀請下，去過他們家最頂級的餐廳吃飯，說實話，味道絕了，現在想想我都流口水，連我們國內最普通的中餐，都能打造出不一樣的高級逼格，但還是那句話，缺少靈魂，當然，我不是專業的，我說不出來哪兒缺，說錯了別打我。】

        【傅氏旗下的餐廳幾乎都是高端品牌，但有小道消息傳出，傅氏想要做更接地氣的產品。】

        【哈哈哈是嗎，那我給出個主意，擺地攤唄。】

        【樓上傻x，接地氣的前提，是維持逼格，舉個例子，就算傅氏賣煎餅果子，那價格也必須是幾千塊錢一個。】

        【可拉倒吧，傅氏現在表面很好，實際上就是一盤散沙，私生子回來勢必是要搶地盤的，內里有多亂，外人根本無從得知。】

        ……

        姜渺又打了個滾，趴在柔軟的床上。

        她想到，原著里，原男主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一步步設下圈套。

        傅云瀾表面掌管著傅氏的生殺大權，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他的勢力正在逐漸被瓦解。雖說作者斷更了，但根據她伏筆中的透漏，傅云瀾之后下場很凄慘。

        她其實覺得不公平。

        傅云瀾同樣是老頭子的工具，他付出了這么多，憑什么一個有血緣關系的男主，就可以突然闖出來，奪走他的一切。

        傅云瀾對程桂冰說的話在腦中浮現。

        所以，他這次來，就是想把程桂冰挖進傅氏。

        一個上過央視，錄制過紀錄片的國宴大師，業界的傳奇人物，本就被觀眾們熱烈討論，無疑是活招牌。

        “算盤打這么美呢。”可惜嘍，程老頭兒才不聽他的。

        想到呼風喚雨慣了的傅云瀾終究抵不過頭頂主角光環的男主，姜渺還有點心疼，什么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醒來時，屋子里黑漆漆的。

        屋外陰云密布，姜渺下樓，還能感覺到空中的陣陣濕意。

        “穿個雨衣，這雨啊，說不準一會兒就下大了。”她剛下樓，老板娘就迎上來。

        姜渺接過來，迷彩服樣式的，除了丑，別的方面到還行。

        考試的地方在鄉里的小學，距離不遠。

        說是小學，其實不過是大院里放了兩排平房，令她驚訝的是，大院里各式各樣的車停了好幾輛。

        “乖乖，這兒的老頭老太們都這么有錢。”

        姜渺瞇著眼睛瞅呢，一輛黑色小轎車里，下來了一位穿西裝的男人。

        挎著小型攝像機，手里拿著麥克風。

        “記者？”姜渺更好奇了。

        不會是來采訪老頭兒的吧。

        隨著男人的視線望過去，熟悉的黑色越野，自大路駛過來。

        “快快！傅總來了！”

        不只是他，還有很多人，從車里鉆出來，往相同的方向跑去。

        姜渺：“晦氣！”

        一群有眼不識泰山的東西！

        采訪傅云瀾有什么用，你們倒是去采訪老頭兒啊！保準上熱搜！

        姜渺找到了簽到處，不得不說，當真是有些寒酸。就是在木門上貼了a4的打印紙，旁邊放了一張木質的小桌子，用來簽名報道。

        按考試號排隊，一組是三十人，姜渺第一組，排第三個。

        她周圍的考生，似乎大多數來自本地，年齡都比她稍大一些。

        比如身后這位大哥，約莫35歲，啤酒肚呼之欲出，口氣得意，“今天純屬來玩，你羅哥我什么都不會，最擅長的就是鹵鵝，閉著眼都把這3400得了！”

        她身前的，似乎是他的朋友，奉承道：“就是啊，羅哥，我要有你這手藝，我就去外面開店，那還不賺個盆滿缽滿的！”

        “害！我那是懶得出去，在家陪著老婆孩子，多安逸嘛。”男人的肥臉上溢出笑容的褶皺，顯然是對他的夸贊受用。

        從兜里掏出根煙來，要去給對方點火。

        然而，他的手橫在半空中，就被一記掌刀攔住。

        “你誰啊你？！”

        甩開她，寬松的帽檐下，漏出一張女人的臉。

        輪廓分明，五官明艷，明明沒化妝，可微微上挑的眼角，有種說不出的魅惑。

        “這位大哥，公共場合抽煙，不太好吧？”說出的話，卻不近人情。

        是警告，可聽在對方耳中，不痛不癢。

        他笑起來，眼睛在上下打量，“呦，外地人啊，也來考試得補貼？”

        姜渺懶得理他，時間快到了，她從包里拿出廚師服。

        能聽見，身后的人竊竊私語，或者說，是故意讓她聽見。

        “現在的小女孩兒，看著有補貼就往上沖，看那細皮嫩肉的，做過飯嗎？”

        “哈哈，一會兒別哭著出去咯。”

        姜渺頭疼。

        她皺了皺眉，捏著鼻子，佯裝驚訝地環顧四周，“你們有沒有聞見什么味兒啊？”

        她后面的后面，是個三十多歲的大姐，笑起來面容和善。

        聽聞她的話，鼻子嗅了嗅，有些不解，“什么味道？”

        她沒聞到。

        “聞起來……像是嘴臭。”

        姜渺的余光掃過，身后的人臉色一變。

        “你！”一種名為難堪的情緒攀上頭頂，身旁的人笑起來，他不敢再開口。

        “呵。”半晌，不情愿吐出一句，“小姑娘，不要太狂了，咱們今天是來考試的，能合格才是最重要，你和我犟嘴重要嗎？”

        “年輕人，還是謙虛點好。”高高在上的。

        “彼此彼此。”姜渺慢條斯理穿著廚師服，連半個眼神，都不曾分給他，“老年人，還是乖乖閉嘴好。”

        “你！”

        又引起一陣哄笑，男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只能低下頭，氣沖沖地穿衣服。

        待所有人整理完畢儀容儀表，工作人員站在人群最前方，開始宣布考試規則。

        “十分鐘后，考試開始，稍后會有人專門檢查你們攜帶的食材，不允許帶違禁物，更不允許帶已經做好的成品進來，另外，考試過程中不許觀看手機，更不許交頭接耳，但凡是發現作弊者，立即取消考試資格。”

        “不可以攜帶任何首飾，更不可以涂美甲或指甲油，尤其是女生，頭發要扎好，放進廚師帽里，否則會扣分。”

        身后的大姐聞言，慌忙從包里拿出小鏡子，開始整理她的小卷發。

        “此次考試實操一共分為三個品類，主菜即是我們考試的重點：鹵鵝，另外兩種自選品，進入考場以后，憑手速領取，除了菜品本身的味道和賣相，操作規范也是相當重要的，祝各位考生都能取得一個優良的成績。”

        窸窸窣窣的討論聲，從人群中傳來。

        討論的內容無非是考試的難度。

        “這么難？我本來以為很輕松。”

        “之前不是說，考試就是做做樣子嗎？”

        “聽說是來了個名人，還有，這次的評委也不一般，所以才搞得這么大的陣仗。”

        “……”

        姜渺充耳不聞，顯然沒被影響。

        考試的第一項，是筆試，認識香料。

        幾米寬的長桌上，用方形的收納盒，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調料，各式各樣，有幾十種。

        而考生所要做的，便是首先在紙上寫下你所需要用的調料，再按照順序，一一找出來，考官確認無誤后，才可以進入大廳，備考下一步。

        兩個人為一組。

        一號是一位大姐，二號是姜渺面前的瘦子男。

        大姐動作很快，利索地寫在了紙上寫好了配料。可分辨實物時，卻犯了難。

        “你……你們這不是為難人嗎？！現在鹵味誰還自己配，不都是買的鹵肉包，多方便。”大姐看著面前的調料山，怎么也下不去手。

        瘦子男也附和：“管他呢，瞎拿吧。”

        憑著記憶，兩個人一樣抓了一把，交給工作人員后，對方進了里面的小屋子，稍等了會兒，又將材料遞回給他們。

        “進去吧。”

        大姐喜笑顏開：“這就行了？”

        “好像還蠻簡單的嘛。”

        “是啊是啊。”

        談笑著進了大廳。

        接下來，是姜渺和大肚男。

        瞥見他的準考證，姜渺得知，他叫羅生斌。

        “看我干嗎？還是說，這些東西，你一個都不認識？”他鄙夷的目光，而后飛速地在紙上寫字，距離姜渺遠遠地，生怕她看到。

        姜渺轉了下手中的筆：“我只是提醒你，一會兒輸了，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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