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分手最忌諱看到舊物品
她在某個不知名的巷子里,倚著冰冷的墻壁,大口地呼吸寒冽的空氣。
高大的路燈投射下來昏黃的光,照出她單薄、一下下聳動的身影。
那影子看起來狼狽無比。
楚秋從安清晏家逃走了。
她本以為自己是因為憤怒而被氣走,卻在逐漸加快的腳步和震動的心跳中感到了自己的不安。
她在逃避很多事。逃避自己受不得安清晏通紅的眼眶和壓低聲音隱忍的哭聲,逃避自己根本做不到沒心沒肺縱享今宵,逃避自己已經深深為安清晏著迷的事實。
愛情的博弈里,先動感情的人一定會輸,而楚秋輸的很徹底。
或許她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了吧?她怎么可能抗拒得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抗拒那個拯救她于黑暗的少年呢。
但她還是用及時行樂這樣的借口來放縱自己,所以當感到背叛時才會有深深的后悔和慚愧。
想想當時推開門看到孟偉魄和陌生女人在床上,她也只是冷漠的關上門,讓她們繼續而已。這次只是看到孫溫玉擁抱了安清晏,她就如臨大敵,作出一系列荒唐的舉動。
真是可惜,那個酒吧老板沒有告訴她,縱享春宵的前提是不要有感情。
周圍寂靜得很,只剩楚秋一下下后怕的喘息,如果剛剛她真的...那又會怎樣發展呢?沒有下限的挽留,卑微的追求,直到將十幾年的修煉來的所有摧毀?
那太可怕了。
幸好,幸好安清晏讓自己清醒了。
楚秋逐漸平靜下來,酒勁都隨著那后怕和寒風消失在夜里。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向著附近的大路走去,隨手招了輛車,開向家里。
楚秋打開門,有些吃驚。安清晏竟然將她制造的那一地狼藉收拾的干干凈凈。
這人...不會是因為打掃衛生才來晚的吧?一邊打掃衛生一邊一個勁打電話催自己回家?
楚秋想笑,但在唇角上揚的一刻,感受到了分外苦澀的感情。她孤零零的坐在地毯上,看著那整潔的房間。
以后這個家里不會再這么干凈了,也不會再有那個身影了。
好冷,好干凈...好寂寞。自己根本就不如自己想的那般強大。
她引以為傲的項目給公司帶來了巨大的損失,而她沒有辦法以一己之力去彌補。她曾經的合作伙伴視她為仇敵,她賭盡積蓄,也不過是一塊比拼的敲門磚而已。至于那些十幾年積累的人際關系,其實也是站在李榮盛的肩上獲得的泛泛之交而已,在絕對權勢面前,她孤立無援。
至于感情,那就更別說了。她無可救藥地愛著十幾年的敵人。或許就是因為愛而不得,才會憎恨他那么久?她竟然還自以為是的要和深愛的人玩感情,她不輸誰輸啊?
楚秋用冰涼的手撫了把臉,直到現在她才看清自己。
她思索片刻,給孟偉魄撥了過去。
“喂,偉魄。”
“怎么了?你...你想好了?”孟偉魄有幾分緊張地問。
“嗯,我想好了。”楚秋坦然地聳下肩,平靜地說著:“謝謝你的援助,但是,我還是收手吧。”
“楚秋...。”孟偉魄的語氣有幾分失落,他低低地喚了一聲。顯然楚秋給出的不是他理想的結局。
“你和金萊都說的有道理。我既然沒有那個能力,就不要試圖硬碰硬了。仔細想想也沒什么不好,有人替我收拾爛攤子,以后可以像李榮盛一樣等著公司分錢,這不是很多人畢生的夢想嗎?”
“你能接受,那是最好的。我一直不希望你冒險。”孟偉魄松口氣,嘴上帶些笑意,轉而又是那副不正經的語氣:“所以要不要和我結婚?這也是很多人畢生的夢想哎,富上加富,怎么樣?”
“不。”楚秋想也沒想斷然拒絕,淡淡道:“我怕以后推開家里門又看見——”
“停停停!這事過不去了是不是!”孟偉魄說著就火起來了,趕忙道:“我出個封口費行不行?以后別說了,價錢你開!”
“那我是不是應該現在讓你掏錢幫我救公司啊?這代價可比結婚小多了。”
“...你可真是個聰明鬼。”
楚秋由衷地笑了,她繼續道:“不鬧了。你還是去找個符合你家條件而且你也喜歡的人結婚吧。學歷要高,工作要穩定,要足夠漂亮,有些天真不諳世事...啊,還需要有些惡趣味,畢竟你有一點受虐傾向。”
孟偉魄聽著聽著,不自覺的就想到楚秋那個朋友。感覺那個白切黑的大學老師很符合啊?
“邊去吧你,我現在有種被分手的感覺。”孟偉魄惺惺地說。
“隨你怎么感覺,我說完了,晚安。”楚秋利落地掛了電話。
當她主動拋掉自己的底牌,接受自己能力不夠的事實,那些執念一掃而空。看著被扔在一旁的包包,她的想法不再是要換多少股票用來比拼,而是老娘真有錢。
她心情瞬間好了不少。安清晏什么的,感情什么的,總會淡忘的,哪有什么比有錢爽啊?
楚秋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換了舒適的家居服,肚子又傳來咕咕的響聲。
當她打開冰箱,看到安清晏做好的明天的飯菜,剛剛還歡喜的心一滯。
分手之后,最忌諱的就是看到對方的東西。有時候下定決心擺脫一個人重新開始,甚至面對那個人都堅定無比,但當自己回到家看到有關對方的東西,那些堅強就會瞬間破防。
不行,我得離開這里,不然早晚重蹈覆轍。
楚秋這么想著,就開始收拾背包。她得離開才行,因為這個和他診室近在咫尺的房子本身,就是她深愛安清晏的證明。
楚秋收拾好行李,在屋里轉了一圈,唯獨在那冰箱前駐足。
她把那些放在保鮮盒里的飯菜拿出,緊閉好幾次眼也沒下決心扔進垃圾桶。食物是無辜的啊!更何況是很美味的食物...
她嘆口氣,將冷藏和冷凍里的食物全都搬空到背包里,就這么出了門。
二十分鐘后,林梓曉站在自己家門口,看著背著大包,拉著行李箱的楚秋,震驚無比。
“你這是鬧哪樣?沒錢交房租了?”
“我...來請你吃夜宵。”楚秋提起那全是食物的背包,笑盈盈地道。
楚秋被自己氣跑了。
安清晏躺在自己的床上,長長的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眸。他不時的側過身,用臉頰摩挲著被單,只為感受那上面殘留著的楚秋的味道。
他張張嘴,盡管嗓子已經沙啞干澀不能發聲,他也知道那是在喚楚秋。
在這個夜里,他久違地感到無力和心痛。那是愛人離去帶來的巨大沖擊。
他想不明白,自己是做了什么才會逼楚秋一次次離自己遠去,初中的最后一天他尋不到楚秋的身影,高中的最后一天楚秋頭也不會的離去。當他成年,毫無保留地表達他的愛意,楚秋還是離去了。
“她不會和你在一起的。”他腦內突然響起孫溫玉的話。
她說對了...。
安清晏翻過身,趴在床單仍有余溫的地方上,生怕如果不遮住那里芳香就會散盡,他又回到十幾年如一日的等待里。
盡管他知道,那不過是無用功而已。
安清晏的眼淚汩汩而下,他無聲的在這個黑夜里哭泣,像是被丟棄的大型犬,等待著愛的人的認領。
他就這樣,在這個寒冷的夜晚,一動不動的睡了過去。
....
“小路,你有沒有覺得,安醫生這兩天不太對勁啊?”導診臺的小護士趁沒人的空隙,偷偷和同事聊著八卦。
“怎么?哪不對勁了?”小路聽到安醫生瞬間來了興致,一推凳子就滑到了小護士身邊。
“就是...感覺像是剛從冷庫里走出來的?渾身都是寒氣。”小護士說到這里,忍不住搓了搓胳膊。“真不是我夸張,他已經兩天沒和咱們說過一句話了。他臉上連個表情都沒有,就像機器人一樣。”
“我還以為是什么有趣的事呢,你也太大驚小怪了...你不知道,安醫生一直是這樣的,他入職也快兩年了?據說一次聚會都沒參加過。上班時間更是六親不認,冷若冰霜。我們都習慣他那個模樣了。”
“哎?可是我上個月入職以來,感覺他人還蠻和藹的哎...也經常看見他對著手機笑,那表情超級寵溺。”
小路聽到這個有些忿忿地說:“那看來是那個住院部的女狐貍精把他甩了吧...反正我第一眼見到她就覺得她不是什么好人。安醫生還是應該配個更好的才行。”
“啊...我聽住院部的人說過,我倒是覺得挺甜的。這么個大帥哥是自己的主治醫師,而且還對自己一見鐘情...”小護士說著,眼里全是憧憬。
小路嫌棄地說:“你口水都快掉了!快工作吧你。”
“哦...”
.....
安清晏無所謂醫院里的風言風語,他甚至懶得去追究孫溫玉到底有沒有真的壞他名聲。
他整個人就是個機器人,除了工作,再無半分感情。
這三天,每天七點起床煮一碗面來上班,中午吃著便利店看科研論文,下午繼續上班,晚上下了班就去科研所到深夜,然后回去睡個覺結束這一天。他的生活,宛若一潭死水。
這生活,或許在外人眼里是無法想象的,但安清晏已經如此生活了快三十年。
他本來就冷漠,孤寂,不擅長與人接觸。楚秋是他與正常感情連接的唯一方式,楚秋能夠輕易地破壞他心上的堅固盾牌,將七情六欲一股腦的傾入,讓他感受自己感情的存在。
安清晏揉了揉鎖起的眉頭和長時間看屏幕而酸脹的眼,他向遠處望去,看到了楚秋的房間。
可惜,那里沒有人影。三天,任何時間,都沒有人影。
你去哪里了...有好好吃飯嗎?需要我打掃房間嗎?
眼上的酸澀更甚幾分,他趕忙低下頭。
電話突然響起,顯示是快遞。“喂?”安清晏有些不解,他沒有網購的習慣。
“是安先生嗎?這里有一個你的快遞,我現在在醫院樓下了。”
“但我最近沒有買過東西。”
“這個訂單顯示是楚小姐訂制的,您有空來拿一下嗎?”
楚秋?訂制?
安清晏的眼睛閃過一道光,他想也沒想答道:“有,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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