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晏，這個年末的值班，就這么決定行嗎？”護士長看著近期排班，有些不確定地到安清晏辦公室問道。

安清晏只是隨意的瞥了一眼，淡淡回復道：“沒問題的，辛苦你了楊姐。”

“小安啊，你不是隔壁D市的嗎？過年的三天不回去家里人不在意的嗎？”

“我之前請了幾次假，當時是陳醫師和我換班，現在我替他值班也沒什么的。”

楊姐聽這話嗤笑一聲：“他就是欺負你好說話，肯定又拿自己家剛生了孩子做借口呢吧？這事干的就不厚道，哪有讓你過年三天都不回家的道理啊。”

“行了楊姐，沒關系的，陳醫師想陪陪嫂子也是人之常情，我的媽媽也是醫生，我們過年聚不到一起是常事，你別擔心我了。”安清晏看著楊姐打抱不平的樣子，放下手頭工作安慰起來。

但是楊姐說的也沒有錯，安清晏只是人好，但也不是傻子。陳醫師和他原本只是普通的同事關系，彼此幫忙也有個限度。但是在安清晏接受了成健的科研項目后，陳醫師和他的關系，瞬間親密起來。

不對，是陳醫師自己定義的和安清晏的關系瞬間親密起來。安清晏仍然還是那副冷淡的樣子，但是陳醫師卻可以毫不臉紅地推一系列麻煩事給安清晏。

他總是笑瞇瞇地擠出一個懂得都懂的表情，然后留下麻煩事，拍拍屁股走人。

安清晏隱約覺事情變了味，又或者是和陳醫師的關系微妙過度。

“小安啊，你說你一副冰山臉，怎么那么好欺負呢？他這孩子是跟你生的嗎？”

“楊姐，你這樣...”安清晏有些尷尬地笑笑，有些話擺到明面上那就有些難看了。

“不是和你生的你就別付出那么多，你付出的這些都在幫別人養孩子！”

“...您說的是。”

“小安，我想你一個知識分子，社會經驗可能也不是那么足，不愿和別人計較。我也不是詆毀小陳，但是他將這些事情都堆給你，我們也多少有些怨言。下次再有這種無理的要求，你可別認著了啊，傻孩子。”

“好，楊姐，謝謝您。”

楊姐得意地看看安清晏，她忍不住對這個又高又帥的年輕人多幾分寵愛。“對了，這就到年尾了，評職稱的事你上心了嗎？”

安清呀一笑，有些天真地問：“這要怎么上心呢？我是被評議者，又不是評委。”

楊姐恨鐵不成鋼的拍了一下安清晏的頭，教誨道：“你這傻孩子！你不上心有的是人上心，你成天跟著主任做那些研究，就不知道給自己美言幾句啊。”

“我忘了，抱歉。”安清晏有些羞愧地揉揉自己后腦，道著莫名其妙的歉。

“你對著我道哪門子的歉啊...算了算了，我也算是老人了，憑我的分析，你今年絕對要升。”

“那就借您吉言了。”

安清晏接到醫院人事部電話的時候剛下一臺手術，這是年前的最后一臺手術了。他如釋重負換了常服從手術室走出來，就看到了滿當當的未接電話，有主任的，有人事部的。

安清晏一下就皺起眉頭，不好的預感紛然而至。

安清晏感到人事部的辦公室時，那狹小的辦公室聚集了醫院各路領導。這些領導一改往常見到安清晏就像見到寶似的笑臉，無不用審判犯人般的沉重目光看著他。

“院長，部長。”

“安醫生，進來坐。”

幾個白黑發混雜，身材已經走樣的中年人坐在長桌那頭，一臉疲倦地安清晏坐在長桌那頭，這氛圍甚至比手術室還要壓抑。

“安醫生，我們知道你剛下了手術比較辛苦，但是我們也是有比較重大的事需要向你本人確認，所以才會把你叫過來。”

“好的，我會配合的。請講。”

“我們收到了關于你個人的舉報，內容涉及到你在在醫院外從事科研開發的事。”

“院長，我在是研究所就職的事一直是光明正大的，這并不應該用舉報這個詞。”

“我們說的科研開發，指的是你為成健集團進行藥物研究的事。”人事部的部長說這話時從旁邊的公文袋內拿出了一份計劃書，安清晏隔著長桌也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內容。

那是陳醫師最初交給他的，成健專門為他定制的科研白皮書。

醫院方面能拿到這樣的證據，那這所謂的個人舉報是怎么回事安清晏也能揣度大概了。

“是的，我確實在從事這項工作。”

醫院的領導面色更沉重了些，他們面面相覷，最后是院長抬抬手讓人事部部長退了下去，自己輕咳了一聲開口道。

“安清晏，你應該還記得當時本院為什么破格錄用你吧？”

按理來說，安清晏是沒辦法在未到三十歲的年齡就能夠獨立手術并且常任臨床醫師的。盡管安清晏也是憑實力爭取，但始終不合情合理。

“我記得，是因為貴院對我的器重。”

“我們醫院正在轉型向更加全能的醫療集團靠攏，考慮到你正在從事的科研項目與醫院轉型有重大關聯，我們才會對你破格提拔。但是現在，未經過我們允許，直接將科研成果出售，這樣的結果我們無法接受。”

“我們為了培養你，也已經投入了不少金錢和時間，我想我們需要再次考慮下對你未來的培養。”

“我明白。”

...

安清晏從醫院出來，那太陽熱烈地不向冬日，距離過年不過三年，世界似乎縈繞著浮躁的氛圍。

但是這個面色清冷的青年眼里只有一件事：搞砸了啊...。

“你回來了啊。”楚秋說這話時正在收拾行李，馬上就到過年了，媽媽再怎么支持自己和安清晏談戀愛也必須有個限度，該回家時還是要麻利一點。“你過年要加班的話，我就先回去過年了，不然我媽媽該不高興了。”

“好。”安清晏放下包，不知什么時候突然蹲在楚秋身邊，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她。

“你乖乖的，我初三就回來找你，那時候你正好放假了。”楚秋笑著一邊說一邊揉了揉安清晏的頭發，像是在安撫小動物。

“那我就在家里等你。”

“晚上吃什么？”

“出去吃吧。”

兩個人平常的對話戛然而止，楚秋側過頭狐疑地看著他，然后放下手中的行李，也學著安清晏的樣子屈膝蹲著，面對面地看著安清晏說：“安清晏，你今天不對勁。”

“我？怎么不對勁了。”安清晏瞬間心虛起來，他用手指推了下眼鏡，故作無恙。

“你都推眼鏡了！你從以前撒謊就推眼鏡！”楚秋叫道，就像是抓到了證據一般。

“只是因為眼鏡滑了而已！”

“你不要狡辯，老實交代！告訴你，說謊就是情侶分道揚鑣的開始！”

安清晏的氣勢在聽到‘分道揚鑣’四個字瞬間消失殆盡，他那黑亮的眸子盯著楚秋委屈巴巴的看了會，然后嘆了口氣開始講今天發生的事。

“所以你就被那個姓陳的賣了？”

“也不是絕對是他干的...但是目前事暴露了是事實。”

“就他一個人知道，都出現證據了，還不夠絕對嗎？”楚秋瞬間懟過去，安清晏啞口無言。

“他為什么突然做這種事，你知道原因嗎？”

“應該是為了評職稱吧...陳醫師比我大五歲，但是一直沒評上主治醫師。馬上又到了評優大會了...”

“我早就說他不是什么好人，為了一個破職稱就能把你賣個干凈。”楚秋白了他一眼，而后無奈地說：“你和他打過電話沒？”

“沒有...我不知道該和他說什么，本來就是我自己自愿接受的這份工作，沒有認清人也是我的問題。他沒有主動給我打電話，我也并不想去責怪。”

“安清晏，他要是個女的，我就要懷疑你出軌了。”楚秋咂舌著回復道。“但這樣也好，你過年的時候你就空出來了吧？和我去馬爾代夫度假吧，當作我們的戀愛蜜月。”

楚秋說著抱住安清晏的腰，小步地搖晃著，那言語像蜜糖一樣包裹安清晏。

“我...我想去。”安清晏也不遮掩自己的喜悅，但是他面色為難地道：“但是我沒和他打電話，所以也還沒拒絕換班的事。我可能還是得...”安清晏住了嘴，他不敢再往下說了。

楚秋那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犀利又鋒芒，比她高出二十厘米的安清晏此刻像狗狗一樣眼巴巴地等著主人的回復。

楚秋那碩大的眼睛瞪得渾圓，直到出了點淚，才終于眨了一下。安清晏不時抬下眼看看楚秋的表情好點了沒有，而后又低下去，等待著主人的發落。

楚秋徹底被他那委屈巴巴的眼神消磨了脾氣，她雙手捧住安清晏的頭使勁蹭了蹭而后道。

“你怎么就那么冤大頭啊？你是笨蛋嗎？”

“抱歉...”

“算了，你要不是冤大頭，能等我十幾年嗎？我可能也是你這冤大頭個性的受益者。”楚秋嘆口氣自娛自樂地說。

“我那不是冤大頭，我說了非你不娶就非你不娶。”安清晏卻很正經地回復者。

“好好好。我不插手你工作的事，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考慮。但不要太累哦。”

楚秋將安清晏喚了過來，捧著他的頭放到膝上，一下下輕輕揉著。

夜間十點半，楚秋接到了原本的部下發過來的文件。安清晏此時正關在書房為了藥物研發加班，楚秋一個人慵懶地在客廳看電視。

這文件來的正好。

楚秋二話不說撥通了電話，她的語調是那樣冷峻，但又帶著女人地魅惑：“陳醫師，您好，我是安清晏的愛人。”

“啊...楚小姐？您有什么...”

“你別和我客套，自己做了什么事也用不著裝傻。安清晏他沒有社會經驗，也不會和你計較，不代表我是個大度的人。”

“您...”電話那頭有些慌。

“你給我聽著，你倒賣醫療器械，以及受各大藥廠錢的事我全部都有證據。哪年哪月你見了誰，收支多少我一清二楚。如果你不想我把這些交給你領導，以后就夾著尾巴做人。安清晏是冤大頭，我可是只壞狐貍。”

“那么，陳醫師，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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