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毒藥
“這么說,你去了承和縣?”手指微微屈起,四指在桌面上沒有節奏的敲著,韓淮抬眸看著跪在地上的紅棉,她的身旁跪著蓬二。
紅棉垂著頭,低聲應是。
她是被蓬二死命拉過來的,他一直說什么,要是不向少爺稟告,她就會失了性命。半拉半拽地到了韓淮書房門口,等了許久人才回來。
兩人現如今在韓淮的面前跪得整整齊齊。
“誰讓你去的?”沉默良久,韓淮開口說道,他的眸光銳利。如同開了刃的刀鋒,讓人背脊發涼。
雙膝跪在本就冰冷的地面上,身旁的蓬二像個木頭一樣,呆愣愣的。紅棉覺得來見韓淮是一個極大的錯誤決定,她就不應該聽蓬二的。
“奴婢是自己去承和縣見堂叔,偶然間路過阿滿的家才知道這件事情的。”她低聲解釋,不將阿滿的委托說出來。直覺告訴她,不能牽扯到阿滿。
話音剛落,蓬二立馬偏頭呵斥她:“說真話!不要在少爺面前撒謊!”
“你——”干嘛拆我臺?
紅棉憤恨地瞪了蓬二一眼,不敢有所動作。
韓淮冷哼一聲,起身走了過來,黑色的靴子出現在紅棉垂下頭見到的視野里面。
"蓬二,你就是這樣做事的?”他一腳踹上了蓬二的胸口,力道之大,讓其在地上滾了一圈。
“咳咳咳——”男子猛地咳嗽,圓臉通紅,胸腔的疼痛讓他人都有些恍惚!吧贍敚皇怯幸獾摹
蓬二已經先行和韓淮稟告過了,他全然沒有顧及阿滿。明明已經讓紅棉不要撒謊了,只要一五一十地向少爺認錯就好,這件事情就可以揭過去了。
但此時——麻煩了。紅棉沒有聽進去他的話……
韓淮并沒有碰觸紅棉,而是吩咐身邊的蓬一將手上的托盤遞過來,上面有一個白色的瓷瓶。
“喝了它,”他的神情在昏暗的燭火下,晦澀不明,“聽說你一直都在打探那個叫阿滿的婢女地蹤跡,此次去承和縣也是因她的委托。既然你對她這般不舍,我就將你送到她身邊去。”
紅棉勉強穩住心神,顫聲問道:“少、少爺,這是什么?”
“喝了不就知道了么?若是不想喝,那就——蓬二,你喂她喝了。不然,你知道下場……”
蓬二臉色一白,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了過來:“少爺,紅棉嘴很嚴實的,她不會到處說的!少爺,你就饒了她吧!”
而后抓住蓬一的腳,乞求地說道:“蓬一哥,求求少爺罷!”
紅棉怔怔地看著蓬二的反應,難不成,瓷瓶里面是毒藥嗎?送她到阿滿的身邊,意思是阿滿已經被他……折磨致死了嗎?
“蓬二,不是毒藥。”蓬一言盡于此,他猶豫地看了一眼韓淮,只見其臉上已經掛上十分不耐煩的神色,完全不想再看這場鬧劇。
蓬二松了一口氣,伸手拿過托盤上的瓷瓶,將瓶塞拔了,轉而看向紅棉,他勉強掛上一抹笑:“我——替你喝了!”
“你!”蓬一震驚地看著蓬二,都沒有時間阻止。
一口就將瓷瓶內的液體一飲而盡,苦澀讓人作嘔的液體滾過喉嚨,帶起一陣火辣辣地刺痛感,霎時間,蓬二的喉間全然是鐵銹的味道。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完全無法發聲:“——”學了這么久的醫術,一下子判斷出方才服用的是何種藥物了。
“都說了不是毒藥,尋常啞藥罷了!迸钜粺o奈地說道。他俯身看著驚疑不定的紅棉:“他替你喝了,但是不代表你就不需要喝了!
他又瞥了一眼韓淮,似有似無地嘆了一口氣,從懷中又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瓷瓶:“你要是想保住性命,就將這個喝了!
……
“丞相此行兇險,日后這些事情就交給年輕人來做吧?”周晏一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抑制著喉間涌起的癢意,另一手端著湯婆子,勉強將冰冷的手暖起來。
韓永新也就是丞相,聽見咳聲,立馬止步,連忙招了招手讓離著一些距離的景文過來:“陛下,就送到這吧,天氣冷,龍體為重。老臣這把身子骨還算硬朗,想多為大梁做些事情!
丞相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舟車勞頓,處理政務也有些力不從心。但是比起自己,他還是更擔心周晏,幼帝是他一手帶大的,其病弱的身軀著實讓人焦慮。
他對周晏的關心甚至大過自己的兒子,不然也不會在很久之后的某一刻驚覺才韓淮變成了這般模樣,已經是無法扭轉的狼子野心了……
朱紅、狹窄的宮墻下,周晏望著遠去的人,丞相的身影佝僂,不似他記憶中的模樣,歲月不饒人。
臉色蒼白的少年,垂下眼睫,遮擋住眸中的情緒。一陣涼風吹過,周晏見風就咳得厲害,景文忙將手上的披風給他披上了。
“陛下,轎輦備好了,這里風大,咱們快些回歲延殿吧!
周晏頷首,上了輦,背靠著椅背,雙手捧著湯婆子取暖,閉目養神。
路上途徑巫醫司,景文透過簾子往里面看了一眼,見周晏已經闔上了目,他想了想還是沒打算說話。
快要到歲延殿了,周晏的聲音穿到了景文的耳朵里面。
“景文,記得到了巫醫司的時候停下,詢問一下皇后是不是還未出來!
景文:“……”
轎輦停了下來,前后兩邊太監一時不敢動。
周晏:“嗯?”
少年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歲延殿已然映入眼簾。一時啞然,他不過瞇了一小會兒就到了目的地。
景文遲疑地出聲道:“陛下,咱、咱們再返回去?”
周晏:“罷了,先回殿吧!狈凑x得巫醫司也就短短的距離,到時候,他再出去接人好。
到了殿門,周晏被景文撫著下了車輦,湯婆子遞了過去,抿了抿唇說道:“不熱了,再換一個。”
任毓聽到外面的聲響,放下了花盆,腳步輕快卻很端莊地走了出去。
“陛下,你來了!”她眉眼彎彎地笑著,上前行了一禮,見景文一行人識趣的退下。
周晏溫和地看著少女,皇后已經回來了啊。
任毓伸手拉著周晏的衣袖,仰著頭說道:“快來瞧,我種的花開了!
“魯大人說,這個叫做碎星。小小的花骨朵,湊在一起,每一簇都是幾十個花骨朵。陛下你瞧,”少女兩只手合在一起,成了一個圓環,她將手比在盆栽上面,開得極好的花上面,“像不像星星?”
被她的情緒所感染,周晏笑著點了點頭:“像星星。”
“這個種子只有一顆,魯大人他們給我的時候都不相信我能種出來呢!”任毓臉上帶著靈動的笑,周晏不自覺地抬手揉了揉她的頭,溫聲說道:“皇后很厲害呀!
“陛下真好看!”
“陛下真好看!”
“傻鳥!傻鳥!”
還未等任毓回答,尖細的嗓音一下子傳入了兩人的耳朵。少女臉色大變,三步做兩步地走到了柜子面前,一把拿下了擱置在上面的鳥籠。
里面的玄鳳鸚鵡歡快地翻飛蹦跶著,嘴里還在反反復復地說著方才的幾句話。
“傻鳥!別說話了!”她湊近鳥籠,低聲威脅地說道。
“別說話了!別說話了!”鸚鵡故意學舌,聲音尖細,但是很大聲。任毓都不敢回頭看周晏的表情了,她都教了些什么呀?
周晏這才回過味來,忍著笑上前,將鸚鵡從任毓的手上拿了下來,屈指彈了彈鳥籠子,平靜地說著威脅的話:“不要和皇后較量了,不然將你燉了哦!
鸚鵡通人性一般,立馬僵著身子不再動彈,也不說話了。
任毓咽了一口口水,周晏在她心中的形象好像又變了一點:“陛下,這樣不會嚇到它嗎?”她指了指,呆愣愣的小動物。
“不會,”周晏唇角上揚,“這只鸚鵡是國師送你的,它聰慧得緊,很會欺軟怕硬。它是瞧著皇后性子軟和,才這般逗你的。”
任毓一聽,鼓了鼓臉,怎么連一只鸚鵡都能欺負她?
“好了好了,不早了,我們歇息吧。”周晏眼睛含笑,仿佛已經知道她所想一般,將鳥籠放回了柜子上面,而后揚聲讓侍女們進來伺候。
待兩人都到床榻上的時候,周晏又遞給了任毓一個令牌,“以后,你要是想出宮就用這個,只不過只能每月的朔日才能出去,這個時間守著宮門的侍衛都是聽朕的,沒有其他勢力!
任毓伸手接過,令牌冰冰涼涼的、沒有溫度,就像方才碰到周晏的手一樣的溫度。她一時也沒注意話中的內容,而是仰著頭問道:“為何陛下的手這般涼?”
“朕如今身體還有蠱毒的殘留,國師已經為朕用藥膳調理許久,平日還好,但天氣一旦轉涼,朕體內的毒素就會反復,會比尋常人更畏寒!
她咬了咬唇,扭頭將令牌直接放到了床榻的內側,而后覆上了周晏的手,垂著頭,輕聲問道:“陛下,臣妾身子暖,和你一同睡罷?”
周晏一怔,感受到手背上的溫度,熱得有些燙。突然間,他又不太敢直視皇后的臉了,明明這么久應該習慣的,卻一見便覺心神浮動。
原本有些涼的身子,也因為手背上的熱意,一下子變得滾燙。他的心砰砰直跳,仿若被蠱惑一般,反握住少女的手,低頭在其額間烙下一吻。
一觸及分。
少女如同蝶翼一般的眼睫顫了顫,有些不安地眨著眼:“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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